[心得] 歌劇院 l'Opéra S01 (雷) OCS 法國芭蕾劇

本劇線上看連結，有訂 Disney+者可 V過去搭配即時翻譯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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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ney+ 各國平台都有許多音樂與歌舞題材影劇，其中大部分都是 YA 取向的少年勵志歌舞劇，不過這幾天我在西班牙平台找到一齣成人取向的，是法國橘子台 Orange Cinéma Séries (OCS) 原創芭蕾劇 l'Opéra (2021-2022) 直譯《歌劇院》！敢在歌劇院前面加個冠詞的當然非「巴黎歌劇院」莫屬，還真的許多外景與部分內景都在 Palais Garnier「加尼耶歌劇院」拍攝！那得到巴黎歌劇院官方協助的規格媲美另一齣 D+ 外國平台也有的YA芭蕾劇《來巴黎找我》Find Me In Paris (2018-2020)。話說芭蕾影劇很多了，這齣《歌劇院》又能拍出什麼新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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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比起《來巴黎找我》這種YA芭蕾劇，此劇拍的不是少男少女而是資深老女，由開拍時已 36 歲的希臘女星 Ariane Labed 飾演女一Zoé，角色在劇中已是巴黎歌劇院舞者中頂天的「明星」Etoile，只是貴為明星仍有受傷失敗挫折沮喪要力挽狂瀾；然後針對芭蕾影劇向來訴求的少年觀眾群，本劇也有安排年輕的黑人女二 Flora來演繹巴黎歌劇院的傳承與新局，當然一個「黑人舞者」與巴黎歌劇院數百年傳統的碰撞正是新看點；最後我個人覺得最有意思的，是法國帥男 Raphaël Personnaz 飾演的「行政總監」男一Sébastian，本劇不只演繹芭蕾人生還要「經營歌劇院」！

看海報上三位主角各有盤算，上方一句橫批 "Danser c'est combattre" 「跳舞就是戰鬥」，這三位主角還在三個領域各懷理想互相競合，甚至時常換邊結盟打對方一耙簡直「歌劇院三國」！只是這樣的內鬥文化難道不會傷害藝術產業令藝術殿堂蒙塵嗎？本劇八集下來看來就針對這個疑旨做出了比較申論：內鬥，可以是權力的鬥爭、可以是資方的壓榨、可以是勞方的擺爛，但也可以是各自對職涯對人性與對藝術的捍衛，往往藝術家的自我圓滿與藝術作品的驚人成就，就是在這水深火熱的「戰鬥」當中孕育出來。唯一令人擔心的是你怯戰了，雙手一攤黯然離開歌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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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從女主角 Zoé Monin 開始，但開場不在歌劇院的舞台與後台、不在排練室也不在舞蹈學校任一個角落、而在民間夜店喝酒嗑藥搖頭晃腦找男人打砲 XD 翌晨鬧鐘響了才慌忙醒來匆匆穿戴趕去巴黎歌劇院... 真令人好奇這種酒色女主真能勝任世界首屈一指的「巴黎歌劇院」嗎？耳聽她和砲友男子抽事後煙的自我介紹，說任職某 dance troupe 男人好奇「那妳軍階呢？」軍階一路上爬男人笑道「我上到貝當元帥了？」男人一查起來才肅然起敬：上到的是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頂級的星級名伶"Etoile"！難怪上床前她都畫紅線「腳是我的吃飯傢伙不是性感帶，其他隨便你」XD

只是身分被人一上 wiki 就查到，也每每令 Zoé 陷入焦慮豎起高牆，每段關係都止於一夜難以為繼：她 25 歲就拿星級曾是舞團當家，但七年前一次受傷被人取代了舞台，日後雖傷癒復原但一蹶不振遠離歌劇院，也沒爭取任何歌劇院演出而都在外面小劇場玩玩實驗創作，每季只有固定宣傳拍照等義務活動會回歌劇院場子... 我們民間觀眾都會好奇這樣尸位素餐不會被開除嗎？還真的不會：巴黎歌劇院規章中，「星級」名伶是終身職可做到 42 歲退休年紀，有高自由度可選擇劇目，只是要廢成 Zoé 這樣也是個奇葩 XD 於是本劇衝突開始：歌劇院要修法拿「星級」開刀了！

本劇八集就由 Zoé 的開除風波展開諸般議題：(1) 對高層來說，星級是高層管不到的自由藝術家，花大錢養他們還不能上下其手真是眼中釘；(2) 對劇院行政來說，星級是尊爵傳統但也是守舊象徵，如今 21 世紀世界舞團如雨後春筍，巴黎歌劇院再也不是老大哥必須要改革，要脫胎換骨跟上時代「取消星級終身職」就是改革的象徵一環；(3) 但對廣大的舞者與技術人員的兩個工會來說，修法溯及既往取消星級舞者的法定權利，這對整個勞方都是警訊，必須力挺 Zoé 反抗到底；(4) 對 Zoé 自己則很掙扎：這是個「法律問題」純保障自己勞權？抑或一個警訊逼自己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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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風波就帶出「行政總監」男主角Sébastien，以前在巴黎歌劇院「南特舞蹈學校」時和 Zoé 是學長學妹本有交情，但如今一個行政一個舞伶就陷入對立。這對立可以是高層壓制藝術家的「藝術自主」問題、可以是雇主剝奪員工權益的「勞資糾紛」問題，但他接令做壞人砍學妹之餘也想把事做對：學妹 Zoé 妳拿星級是個榮譽、但妳遇到困難一蹶不振我愛莫能助，妳實力表現配不上榮譽對妳反而是屈辱、這刀必須砍但一定推薦妳其他劇院編舞家職位... 沒辦法，學長從舞者轉了行政必須在商言商，正如法國維持競爭力須延後退休年齡，巴黎歌劇院進入21世紀也必須改革。

這位學長 Seba 從 E01初登場就對高層任務使命必達、回頭對學妹鐵面無情斬釘截鐵令人看了就不平！不過八集下來看他帶女助理 Tiphaine 遊走派對酒會握過每雙上流手、穿越劇院角落關注服裝後台倉儲諸多環節大小事、忍痛拿學妹開刀之餘還要平息勞方怒火化解工會罷工、一堆客席編舞家各有藝術眉角須他調和鼎鼐配合其要求、外面諸多贊助人都想關說承包商都想來分一杯羹、總要他多方堅持把關推動方能成就一場場成功演出、心力交瘁之餘只能把握機會和同志男友偷偷交換一吻、季末卻赫然發現男友其實也是某勢力安插過來操控自己... 越看到後面越是敬佩又疼惜。

本劇還是 Seba 這正邪難分的複雜角色最有意思，他的左右逢源與天人交戰也最令當過各級主管職位的觀眾認同，而且他在劇中表現的不止是負面的機車或正面的負重、甚至當起大內高手也手段靈活滿腹心機！當然演出的成功、藝術的卓越、與劇院的改革是他核心任務，但為達成目的往往不擇手段，可以在行政與藝術之間、舞者與技術之間、工會與員工之間、資深與資淺之間、普通舞者與星級之間、甚至編舞家與舞者之間挑起各種矛盾，往往昨天的敵人就是今天的朋友可共謀抗敵！這樣的「鬥爭」當然得罪了人也造成傷害，但最終仍要秉持「以競爭刺激進步」的藝術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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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張白紙捲進這場鬥爭的是廣大年輕舞者們，本劇就以人們最難投射「巴黎歌劇院想像」的黑人小舞者 Flora為代表。在此當然有許多觀眾聽了就煩的「政治正確」問題，但本劇並非向觀眾行銷政確、反而透過她戲份直談當代藝壇無可迴避的政確問題：Flora 有個體育媽媽在黑人社區開設體操中心，正如拳館引導無數黑人男孩勵志向上般，這裡也給許多黑人女孩們體操訓練與紀律養成，其中 Flora舞蹈表現特別傑出進入了芭蕾學校，如今巴黎歌劇院廣徵「替補舞者」選上她前來，看著芭蕾殿堂眾多前輩心嚮往之，與年輕舞者們各言爾志時脫口而出「想跳《吉賽兒》」...

但「這裡是巴黎歌劇院」《吉賽兒》這斯拉夫女鬼角色「怎麼可能給一個黑人」？耳聽一個年輕白人男舞者 Valentin 百無禁忌直言不諱雖看似赤裸裸的種族歧視，但看他仍與 Flora大方交友只是堅持「你我本不同」，年輕人們看看頭上的數百年芭蕾建制也知他只是陳述事實我們不得不低頭。還真的，儘管現實的巴黎歌劇院與各大芭蕾舞團也都有黑人與其他膚色的舞者，但即使明顯的歧視能夠壓抑隱形的歧視仍無所不在，畢竟以主觀的「藝術」之名許多事都自由心證盡在不言中... 然而本劇中的歌劇院正在「改革」浪頭上，Zoé & Seba 的競爭製造了許多鬆動建制的契機：

當工會號召罷工時，資方彈性調度對「替補舞者」增加依賴，本來乖乖聽話的替補突然有了更多話語權與選擇權，而 Flora什麼都願跳的高配合度更成為 Seba 對付工會的籌碼；隨著時代變遷巴黎上流已改朝換代，年輕贊助人看這老舊殿堂跟不上時代都想撤資了，但看見各種社區參與多元文化四海一家等「進步」價值就滿懷期待！在這情境下本來邊緣的黑人舞者如 Flora反而吃香呢，而且 Flora過去被歧視慣了現在形勢翻轉一定不擇手段加碼搶機會！當然相對地，過去身為白人的年輕舞者努力了多年，卻在政確風潮下熬不到出頭，又是另一位白人女配 Aurore 的辛酸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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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劇就這樣分三個領域與三位主角，三位主角雖在觀眾心中的喜好度可能高下有別，但三人再引人認同也都有其令人難以苟同的缺點，只是這就是任何職場包括劇院的現實須正視面對：Zoé有她法定的「星級」權益，但她明明墮落多年辜負星級榮譽，必須加緊勤練回過去實力、並努力參與劇院做出貢獻；Sébastien舞者出身明知舞者辛酸血淚，但換了位子必須換腦袋之餘仍須堅守初心，咬牙做再多髒事都要記得一切是為藝術與人們的長遠進步；Flora 身為黑人女性本有玻璃天花板要加倍努力，但世道變遷風水輪流轉要爭搶機會之餘，過去受到歧視的憤懣今日會加碼燒回來？

八集下來對三位主角的考驗，一是你能否以超人努力捍衛自己與自己信仰的價值、二是你能否杜絕憤懣與誘惑而看見別人與人為善、三是這一切衝突都太難熬時你是否堅持留下應戰？E01 劇院開除「星級」的風波開始法律戰開打、E02 Zoé同步努力苦練也嘗試參與舞團製作本漸有起色、E03 卻陷入工會罷工變成勞資對立失去了舞作、E04 幸好 Zoé 努力漸有成果還願為劇團危機處理跳到《天鵝湖》！E05 莫斯科波修瓦來訪交流令舞團備感競爭壓力、E06 莫斯科前男友竟提出挖角誘惑 Zoé 放棄在巴黎的努力、E07-E08 則以新舞作《危險關係》壓軸考驗累積全季的道德掙扎！

早在 E01本劇就透過 Zoé 的圈外室友代觀眾好奇提問：「你們每天練到遍體鱗傷、競爭這麼激烈前景這麼渺茫、三十歲就面臨轉型四十出頭就必須退休、你都拼到星級了唯一的勞權保障竟也被剝奪、而你們竟前仆後繼把身體心裡與人生都奉獻下去？」這在外人眼中才不是什麼藝術家而是「受暴婦女」呀 XD 不過從 E03開始 Zoé 也慢慢琢磨體會進而身體力行這場鬥爭的意義：「舞者不是求一個飯碗，而是求一個不斷重塑自我挑戰卓越的機會；我們不是機械化的青春肉體如酸奶般過期就丟，而是主動創作的藝術家必兢業自課不停進化」，所要爭的只是繼續進化的權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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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到劇末結局，這個數百年招牌的老巴黎歌劇院必須「改革」，過去空有名位卻尸位素餐的老舞者必須繼續「進化」，過去被劇院殿堂看不見的廣大新血必須要「開門」廣納更要世代「傳承」，本來彼此對立結盟競爭的三位主角與其背後三個領域，也將在這鬥爭過程中慢慢走在一起達成全新默契... 只是最後誰家歡樂誰家愁？歌劇院的改革進步真能畢其功於一役？我們都知這奮鬥不會有終點，一定有人撐過去也有人倒下了，但至少人人都找回了自幼練舞投入芭蕾的熱情初衷、也都重新確認了對「巴黎歌劇院」這個大家庭絕不放棄的愛恨與努力。

本劇拍芭蕾，並不像許多 YA 風的芭蕾影劇針對入門孩子介紹芭蕾 ABC、也不會特意去拍各種表演性質很重的鏡頭給觀眾一場芭蕾饗宴，反而它針對的應該是平常就有在看芭蕾或至少已懂得欣賞芭蕾藝術的觀眾、就來拍芭蕾舞團甚至整間「歌劇院」的後台練習與日常後勤給觀眾看一點堂奧。當然一間歌劇院規模更大分工更細，本劇充其量只是把每個領域都節選了一些來給觀眾擴大想像，但有拍到的部分都寫實明快不耍花招直接 talk business，舞蹈呈現雖日常片段但都是真功夫且處處是關於「肢體詮釋」的芭蕾靈感與門道。推薦芭蕾愛好者與去過巴黎歌劇院的觀眾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3OjBuBH1J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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