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我靈魂中的伊內絲 Inés del alma mía (雷) 西班牙&智利

西班牙很多歷史劇，但弔詭的是它雖然歷史榮光最華麗、歷史罪疚卻也最深重，因此看西班牙歷史劇總是有最華麗宮廷最漂亮衣服最帥氣騎士、最激情喊話最煞氣宮鬥最揮灑烈愛，卻總壓不住心照不宣的歷史罪疚、一片樂觀不願面對的反噬遲早要爆發。記得我最有這種感覺的是 2020 年 Amazon 劇《熙德傳》El Cid，也注意到同在 2020 年 Amazon 西班牙版也有一齣西班牙與智利合製的南美殖民劇 "Inés del alma mía"，直譯《我靈魂中的伊內絲》豆瓣譯作《我最心愛的伊內絲》，是個當代喜愛的女英雄故事、談16世紀的史實「女征服者」 Inés Suárez (1507-1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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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史實這位 Inés Suárez有何事跡？查查就知事蹟不少傳奇色彩也很重、倒是在 2006 年由智利「魔幻寫實主義」女作家 Isabel Allende 寫了傳記小說推廣她事蹟，也成為這齣西班牙與智利影集的改編基礎。Inés Suárez 本來生在西班牙小城 Plasencia、年少結婚後丈夫很快就去了南美洲、等待多年後她很傳奇性地隻身飄洋過海來到秘魯「尋找丈夫 Juan de Málaga」，竟搭上征服者皮薩羅手下大將 Pedro de Valdivia、還隨他出征展開新的「征服智利」並當他情婦，不但在抵抗原住民的圍城戰中如聖女貞德般激進領導、更從無到有參與建設智利首都 Santiago 。

而此劇就以 Inés為女主角、她情夫 Valdivia 為男主角、從她 1526 的西班牙少女時代一路談到 1553 情夫過世為止，雖然其實她在情夫過世前就嫁了新丈夫且本劇也如實拍了、但顯然本劇就要談她與情夫兩人手牽手探險殖民揮灑愛情談到最激情！這是本劇與其原著小說採用的女主角觀點，但若以歷史觀點來看，則是「智利征服者 Valdivia 與其情婦」的故事，書名與劇名 Inés del alma mía基本也是這角度，算是在一般男性征服者的大歷史中看看女性的加入做出了什麼不同。這劇名首先出現在第三集末尾「我親愛的伊內絲，我們終於可以出發征服智利了」多麼暢快！

但細究全劇各種征服與殖民情節，我們又會發現劇名更值得譯作「我靈魂中的伊內絲」，因為本劇 Inés這單一一位女征服者儼然眾多男征服者的理智與良心，總是在每個男征服者踏上新大陸無人管束準備橫著走路時、從旁發出理智之聲喚醒每個男孩本有的靈魂！當然，如今我們都知道，在 1992 最後一次慶祝「發現新大陸 500週年」後全球就進入了「後殖民敘事」的新主流，過去的大航海與殖民歷史不再被視為豐功偉業、而被重新檢視其佔領殺戮文化清洗乃至生態破壞的罪行，雖然如今拉美國家全都已是殖民歷史的產物，但對殖民功過的一體兩面已能拉開距離嚴肅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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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 從西班牙家鄉 Plasencia開始，這集勾勒的是雖然國家統一國力日上但充滿桎梏的「舊世界」，而 Inés就是受到保守勢力壓抑禁錮的憂鬱代言人！她由信仰虔誠的兄弟會外公養大卻不知書達禮，雖不識字但懂很多生活智慧會做餡餅還會當個「占水師」，不但獨立走動拋頭露面還個性嗆辣伸張自我！於是鄰里議論紛紛外公更想把她送進修道院... 但有天，一位浪子 Juan De Málaga出現了，不但教她讀書識字帶她想像世界更給她性啟蒙！於是把握機會和他結婚一起來到大港 Sevilla、想一起去新大陸「黃金城」一圓夢想！怎知老公先去探路後居然一去多年杳無音訊...

史實中這丈夫 Juan de Málaga只是無名小卒，在本劇倒是 Inés打開心窗的契機，人雖風流倜儻眼高手低愛畫大餅把妹上床、充分表現西班牙「大航海時代」聲聲誘惑令人蠢動的全民投機風潮，但本劇這位風流男子雖然風流卻是真情、他打開的心窗與帶來的解放意識也是真實可貴！只是他後來眼高手低好賭貪杯很快墮落下去，那則是這「解放年代」男性普遍把持不住的迷惘與失控，最終在新大陸如「黃金城」般的諸多應許之地一路夢碎，但由於過去風流倜儻餅畫太大如今無顏回來... 沒辦法，男人「靈魂中的伊內絲」其實只要愛，但男人囿於金錢榮耀與顏面已不可自拔。

這個初戀丈夫終究只是歷史過客，卻也是 Inés認識「大航海時代」美好理想與人心陷阱的初體驗。Inés 踏上冒險旅程：船先到今日哥倫比亞 Cartagena、要找帶路人隊伍前進秘魯 Cuzco，不但穿越叢林險象環生處處野獸毒物、更見識殖民男性對原民與女性的非人剝削！「我來找我丈夫 Juan de Málaga」這經典台詞只引得哄堂大笑、因為男人到新大陸沒人管束哪還有丈夫？這裏人人如虎狼般獅子大開口、對原民殘酷鞭打用死就丟、嘴上仍是上帝子民仍有信仰、卻處處佔女性便宜隨時可強暴！Inés 的成長就在對獵食男子刺下第一刀、復見無數男子如她丈夫已成了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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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2 秘魯庫斯科 Cuzco，剛剛打完 1538/04/06 殖民者內戰 Battle of Las Salinas，無數男子如她丈夫離開家鄉女人就死在這裡！「Juan你帶我來了什麼地方呀？」的確 Inés開始落腳認識環境後還真處處光怪陸離不可思議，只聽旁邊人已習以為常「誰說新大陸好過舊大陸」？這場西班牙人打西班牙人死好多人的戰爭，其實是鼎鼎大名的征服者「皮薩羅」Francisco Pizarro 與他老夥伴 Diego de Almagro 的兩虎相爭：過去兩人滅印加帝國時是意興風發好兄弟，但儘管兩人都獲得巨額財富卻仍在爭統治權，於是 Almagro被分到「征服智利」又征服不了時就回來爭 Cuzco！

這總令 Inés感到不可思議：不論貴為皮薩羅與 Almagro還是自己丈夫這種小兵，大家本來在西班牙都苦民出身嚮往「新大陸」，如今來新大陸早已應有盡有為何不停地想要更多？如她 Inés自己得到一塊小土地一間小房、馬上打點起來開餡餅舖不是早已很逍遙？耳聽這裡已臣服西班牙人的原民公主 Cecilia一針見血「一切都是為了黃金」，本來白人男子飄洋過海是為了新生活、結果一來看到「黃金」眼中就只剩黃金！連一個其實只有口耳傳說的「黃金城」都能引人趨之若鶩！更糟的是「你們西班牙人什麼都要打」，事業也打宗教也打友情也要打，難道連愛情都是打出來？

新戀情當然從史實情夫 Valdivia 開始、而且進度很快一集內定情！這 Valdivia 在此脫穎而出之處在於傳統西班牙軍人的「騎士精神」：在這人人天高皇帝遠可以橫著走路、還採一堆金礦銀礦大發橫財的新大陸，許多本來是西班牙軍人的征服者們早已拋棄「騎士精神」，背信忘義結黨營私謠言暗殺殘民以逞樣樣來，唯有這 Valdivia 彷彿仍堅守著「靈魂」苦苦撐持著騎士精神、試圖在忠於主子的前提下與人為善以和為貴善待土地與人，當然騎士精神對「尊重女人」仍有許多盲點有待調教，不過這新情人更迷人的是理想：Cuzco 已被黃金腐化了，我們前進智利打造理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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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3 招募遠征隊、向南去智利！這集結尾 Valdivia 暢快喊出了劇名「我最心愛的伊內絲」，因為從這集 Inés就成為好幫手幫他闖一次次難關！當然這些 Inés劇中事蹟許多是小說與影集加油添醋，不過其中也有很多史實找得到，這集前進秘魯前的「招兵買馬」應該多少就是杜撰了：這十幾年來的西班牙「征服」普遍都是為了黃金、並不是想耕耘土地而是想靠黃金撈一把回去賺、有什麼城市聚落定居下來也是為了繼續挖黃金，那智利有黃金嗎？沒有，什麼都沒有，皮薩羅以前好友現在大敵 Almagro就試著征服過一次啥也沒發現，還遇到超艱難環境與超恐怖土著折損 90%！

本劇未來擔綱要角的 Valdivia 手下軍官們，在此絕大多數都拒絕了他，而改加入另一批前進今日玻利維亞的高地遠征隊，畢竟這麼辛苦這麼危險又沒黃金誰會想要去？男性士兵間平日上酒館分享資訊說「沒有黃金」都會被笑的 XD 不過 Valdivia 在本劇中對「黃金」的憂心有其來由：當初皮薩羅與 Almagro兩位前輩本來只是開疆闢土、結果一遇上「黃金」從他們開始到整個西班牙殖民軍全都利慾薰心、最終造成了各種對立仇恨戰爭殺戮等墮落。只是他很聖潔直率地表達「打造理想國」而不為黃金，Inés 卻抓準了男人的「黃金城夢想」幫忙畫大餅，到底哪種取向更有效？

結果還是 Inés抓住男性黑暗面說出實話才挽回局勢：「那裡沒有黃金妳別騙人了」，「對正因那裡沒黃金，才能帶我們遠離謊言背叛血腥殺戮」！正好呼應此時皮薩羅 vs Almagro 血腥鬥爭的創傷，令鬥爭失敗的 Almagro餘黨在激憤仇恨中看見了一絲超越曙光，可以期待我們穿越 Atacama沙漠後打造一個和平理想的豐饒之地！只是這趟智利之旅仍擺脫不掉「榮譽」，史實中 Valdivia 也有另一位競爭者 Pedro Sánchez de la Hoz 不為錢而為征服與功名，在劇中不但爭智利還要爭 Inés！史實他遲早背叛，劇中則一直煽風點火蠱惑人心，是所有殖民男子黑暗慾望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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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4 1540/01 啟程穿越 Atacama沙漠！話說去智利有山路與沙漠兩條，之前 Almagro遠征隊走山路最後只有 10%活著回來，但建議 Valdivia 走的沙漠又好到哪去？這集就在黃沙滾滾的沙漠景觀、與乾涸飢渴的沙漠生存中考驗人心：Valdivia的沙漠行軍必須趕進度、才能與 De la Hoz約定好的船運補給搭配、如有任何人趕不上成為了累贅就要被拋下！史實唯一以隊長情婦之姿跟著的白人女子 Inés，在劇中也悠悠道來「如果我也成了累贅也會被你拋棄嗎？」答案當然是絕不！只是到底「人道理想 vs 人性現實」天人交戰時哪個勝出？炎熱又冷酷的沙漠一次次挑戰他們底線。

於是這集沙漠旅程就成了「人性考驗」的災難片：這裡有人道問題，人走不動了以人道主義應該留下照護、但團隊前進還有進度就必須割捨；這裏有進退兩難的投機，沙漠越來越乾渴人們爭論前進智利或是回到 Cuzco更有機會存活；這裏有虛榮問題，本來負責補給還把話說很大的 De la Hoz，居然只是紙老虎根本沒開成補給船，大家的有限配給頓時更捉襟見肘！這裏也有背叛問題，真渴起來各執己見軍官們都快叛變了，De la Hoz 更如史實般密謀刺殺 Valdivia 計畫奪得指揮權；這裡甚至有情慾問題，Inés 醫療照護照顧大家宛如天使，居然也有小處男水手肖想帶她走！

沒辦法那年代男性愛慕女生唯一懂的就「上了再說」，這也終於勾起Valdivia「嫉妒」黑暗面，整個從充滿理想的紳士變一個人簡直像暴君！最後在大家快渴死的臨界點，還是靠 Inés的「占水師」絕活在沙漠找到新泉源！話說沙漠本來亦有很多水井 Almagro也告訴 Valdivia 了，但在此驍勇善戰的原住民 Mapuche族早把已知水井全下了毒！怎知白人擁有懂得土地可以找水的「紅髮女巫」才是原民真大敵！這集最後是 1540/09遭遇原民的「馬波橋河谷」之役，Inés 都準備親自對敵了竟有天降流星以神蹟退敵！「感謝聖地牙哥庇佑我們」而有未來智利首都 Santiago 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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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5 1541/02 聖地牙哥從無到有第一次建城！滿心理想建立一個「忘卻夙怨、拒絕特權、揮別嫉妒、重獲自由」的新家園！只是新家園的新開始就不是好徵兆：前有皮薩羅與 Almagro征服印加帝國經驗在先，看見原民就以優勢武力「征服」就是這些軍人唯一懂的事，還渴望和平共榮的 Valdivia 維繫和平的作法竟是抓走原民酋長去當人質！也就是有了人質你們乖乖聽我們的話、我們自能友善相處保你們和平 XD 沒辦法 16 世紀男性征服者只懂這個，還要 Inés教導 Valdivia 設身處地：「若有外敵佔領，要你放棄族人放棄土地放棄皇帝放棄上帝」甚至放棄我，你會怎麼做？

也許最超脫世俗直視人本的 Inés、與最重視騎士精神也願意學習的 Valdivia 能夠與原民平起平坐，但這集告訴我們各種先進的「理想國」概念上令下達有多麼困難：士兵們對原民本有根深蒂固的成見、曾有兄弟死在原住民手上怎麼都很難接受平起平坐，每當用西班牙語竊竊私語該怎麼殺掉這些原民豬仔時、原民酋長竟以西班牙語對答如流嚇大家一跳！反正白人很好捉摸要的就「黃金」，聰明酋長 Michimalonco 一開口「黃金」大家馬上陷入新瘋狂，總令 Inés警示「我們不就為了遠離黃金才來這裡嗎？」結果黃金快速卸除人性激發獸性，小兵強暴原民女子又掀新戰火！

這次新戰火不但卸除人性還卸除理智：本來守一個 Santiago 兵力已吃緊、現在還多一個金礦分掉兵員、甚至為了淘金還動員幾百名原民剛好讓他們翻臉屠殺！於是 Inés宛如聖女貞德的傳奇時刻來到：1541/09/11「馬普切圍城戰」又稱「聖地牙哥的毀滅」，Valdivia的主力被調虎離山都靠 Inés領導抗戰，不但動員男性守城女性後勤，竟還提起長劍穿上鎧甲激情呼喊領導衝鋒！只是這集 Inés的史實瘋狂就在殺死七位酋長震攝敵人、本劇改為三個酋長三顆頭顱由她瘋狂丟下城門，也許是長期浸淫抓準了男性士兵與部落文化痛點，但算是仁民愛物的 Inés一生最血腥罪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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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6 終於成功退敵保住基業重建聖地牙哥，這集就談 1541-1546打造田園理想國的大不易：黃金的誘惑最終仍只一場空、靠 Inés守城成功後眾人終於專心農耕了，只是 Mapuche族原民放了長線以拖待變、絕對處處搞小游擊放小火摧毀你們農田、連想向外打獵都要面臨原民伏擊！於是很快地城裡斷糧了、承諾的豐收也不太豐收，耕耘土地想自給自足卻仍要配給、本來很有傲氣堅持獨立的 Valdivia 也不得不拉下臉皮派人回 Cuzco求援... 也許這才真正考驗 Valdivia 這種「理想主義者」心目中的「理想國」概念：不是每塊棲地的現實都符合理想，但理想破滅時該如何自處？

理想國的文化面向，則體現在 Valdivia 收來的原民孩子身上，這被他取名 Felipé的孩子是史實人物且在劇末有重大發展！這集先上演一場令人五味雜陳的文化改宗：自命「唯一真神」上帝子民的西方殖民者，雖然明明殺很多人但總自命是來「教化」土著的，此前在 Cuzco就已經教化一批融入了殖民體系，現在在聖地牙哥 Valdivia 也想要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尤其在他與 Inés史實無子的情況下儼然他倆「兒子」的投射！在此一般士兵當他小雜種、教會神父罵他冥頑不靈，唯 Inés以愛與耐心雙向互學語言、Valdivia則教他騎馬擊劍充滿活力，乍看是幅美好的天倫圖像？

這教化原民孩子成為白人兒子的文化工程，要延續到本劇壓軸！這集還是先談面臨物資困苦的「靜定」：去 Cuzco求糧的遠征軍遲遲未歸、眾人再度過上配給刻苦的生活、一再自問跟 Valdivia 來這打造「理想國」卻又幻滅是所為何來？何況還有大反派 De la Hoz一直到處咬耳朵終於煽動叛變！本來 Inés是力主對外和平對內寬容的、也一次次不顧旁人眼光向情夫建言、情夫也往往放下男性自尊都聽進去了... 但在此高壓緊繃亟須陽剛領導時終於棄絕文明踏上權力路！結果才一棄絕文明糧草就來了 XD 但 Valdivia 已頭也不回離開「我靈魂中的伊內絲」回 Cuzco鞏固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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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7 1548年 Valdivia 才走不久，接管聖地牙哥的 Inés很快對外和平對內懷柔讓城市欣欣向榮！連過去兩度交戰的大敵 Michimalonco 都能握手言和，亦將城市經濟與服儀文化和平帶進原民生活中！當然 Inés這樣做來是很仁慈很理想，只是原民的文化認同與文化平權這些 20 世紀才有的概念 Inés仍無法預見，眼見許多過去驍勇善戰的原民酋長行走市場酒肆買醉都令人唏噓，倒是唯一西方教育養大的原民孩子 Félipe如今已玉樹臨風成了文武雙全騎射俱佳神采飛揚的西班牙青年，一聲聲叫著 Inés「母親」令無子一生的她聽了好窩心！只是父親的缺席正慢慢造成疏離。

這集主戲還是「宮廷」戲：從一步一腳印打造理想國的 Santiago 回到黃金淹腳目的貪婪之城 Cuzco，在這老闆皮薩羅早已過世的新時代 Valdivia 要來鞏固他「智利總督」的權力與地位！史實中這場固權之旅需要再一次戰功證明自己價值，不過本集就省略戰爭直刺問題的核心：Valdivia在西班牙本土是有妻子的、如要受到皇帝恩賜「總督」地位就要教會的允許、那就必須斬斷與 Inés人盡皆知的「情婦」關係！只是呀，眾人飄洋過海來到西班牙打造理想國，不就是為了遠離西班牙保守體制諸如「婚配」等枷鎖？難道我一生只能遵守教會婚配而不能傾聽己心愛自己愛的人？

教會不准的人你當然還能愛、只是教會與皇帝賦予的權力也將收回去，這集最令人心碎的就是身為男主的 Valdivia 在愛情面前選擇了權力！史實的確是如此令人洩氣，雖然史實他也奉令把 Inés 嫁給部下 Rodrigo de Quiroga、本劇還幫這位 Inés新歡塑造很久的深情形象還加很多曖昧戲碼了、甚至本劇還竄改史實讓 Valdivia 妻子欣喜來此和他作伴了... 但這「真心 vs 權力」的撕裂異化令一切感覺全都亂了套！猶記當年仍與「我靈魂中的伊內絲」在一起時 Valdivia 志在打通陸路南連麥哲倫海峽令大地海洋四通八達、如今同一套計畫失去了「靈魂」只剩權力與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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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8 1549-1553 年繼續南進的「阿勞卡尼亞戰爭」Arauco War，宣告這一波智利總督區「南進」今日智利南部的雄心壯志在此終結，因為宿敵 Mapuche族有新的神秘領導人 Lautaro，戰技戰法與傳統原民大不同、不但敢騎原民原本害怕的馬匹組建了騎兵、甚至武器戰術頗有西班牙風格早把西軍摸透透！這集作為全劇終，見證的是男角Valdivia「殖民夢想」的墮落、是女主 Inés「殖民理想」的失敗、以及兩人愛情結晶令人五味雜陳的開花結果！話說無子的兩人「愛情結晶」是什麼？竟是前幾集收留進來悉心帶大的原民孩子 Felipé，如今學全白人先進文明要來民族自決了！

話說上集雖然 Valdivia 已遠離真心擁抱權力、和他「靈魂中的伊內絲」再無話可說，但至少維繫和平不升高局勢的文明是在的，只是這種上層的文明理性再次被下層腦衝破壞掉，而屬於流浪南美的西班牙男人之腦衝就是「精蟲衝腦」、自命在異地身為白人無法無天可逕上原民女人？結果這集兩個「強暴未遂」戲，一個上了原住民的勾落得大挫敗、另一個則激起原民孩子「教化模範」的 Félipe民族覺醒成為 Lautaro：我的名字是什麼？我的人民在哪裡？為何同樣膚色同樣臉龐我卻有老爺特權？而我的同胞早已認分為奴根深蒂固一生都給了主人？我既師夷之長就必須制夷！

於是這齣甘冒大不韙拍「征服者夢想」的殖民劇終於談出屬於它的尊嚴：殖民這歷史事實是一體兩面，它帶給原民殺戮奴役與異化、但亦帶來先進技術與自覺思想、如果照本劇的 Inés理想應該可以是一次美好的文化交流與共榮！但 Inés空有理想只能慢慢影響掌權的 Valdivia、Valdivia 願意學習求進但體制包袱深重，更別說無數流離南美的西班牙男人們在茫茫大地已失心暴走、再多上層理想都只能成為未竟的夢想。在這不義世道下原民孩子 Felipé/Lautaro學習了 Inés理想、擊敗了背棄 Inés理想的父親Valdivia，為這場西班牙男人流離南美的失心之旅畫下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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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西班牙 RTVE 與智利 Chilevisión 合製的《我靈魂中的伊內絲》，雖然表面上是個大女主故事，讓個頭嬌小眉目秀麗的 Elena Rivera 結合陽剛激情與陰柔母性演繹智利女英雄，但我看完默默流淚覺得這更像一場男性滄桑群像劇：這裡有她第一個小兵丈夫 Juan de Málaga、有她第二個征服者戀人 Pedro de Valdivia、上有歷史屠夫Francisco Pizarro & Diego de Almagro、中有聽到黃金就一股血氣的探險軍官們、下有一見原民女子就精蟲衝腦的探險小兵們，人人在富裕起來口耳相傳「黃金城」的 16 世紀西班牙嚮往新大陸、結果到了那裡不但送了性命還失了靈魂？

原著作者 Isabel Allende 就是個女性主義作家，本劇的激情拍法也處處是女性主義的殖民控訴，譬如 Inés面臨 Valdivia 強暴毫無懼色「你要這樣硬上了我？就像你硬上智利土地？」面臨 Valdivia 腳踏兩條船則一針見血「女人對你來說只是得到一個換下一個的戰利品？就像你們征服一塊土地再征下一個」永不滿足嗎？這是西班牙的黃金時代，多少上中下層的男人為了黃金與功名來到應許之地，成功來得痛苦卻又短暫轉眼已成空；只是回想高壓禁錮的西班牙舊大陸、與明明有機會打造理想的南美新大陸，難道這飄洋過海的「殖民」一遭毫無意義嗎？推薦歷史劇迷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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