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特] 柯黑文《草國遊記‧四》

《草國遊記‧四》

素聞草堂廟有功課修持，經典釋義，草人交口稱譽。吾感甚奇，遂行。

行六七里，善草男女絡繹不絕，比肩繼踵。與會草人皆著胸高絝，甚壯。草堂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幽異不可名狀。堂中有一禮器，杯狀，甚巨，名柯。有色白粉末置其中，名粅，以鼻服之，神明開朗。

祭始，朝哲神像拜稽首，舞八佾，蒸柯杯。
茫茫蒙蒙，白粅瀰漫，堂中宛若仙境。
住持頭頂神像，拈指微笑曰：「父老鄉親，諸君平安。心存善念，盡力而為。禮賛阿伯嗡嗡嗡。」
草人皆立，振臂，擊掌，跺腳，齊唱：「大家一起來做功。」

住持橫眉歪嘴曰：「《哲哲經》：『哲見民口味寡淡，予鹽。』」
草人興奮發熱曰：「阿伯施鹽，阿伯可愛」

住持折頸爆筋曰：「《哲哲經》：『哲見寡淡者眾，複予鹽。』」
草人顫抖潮紅曰：「阿伯又施鹽，阿伯可愛。」

住持扭頭咆哮曰：「《哲哲經》：『哲見民有名而無姓，予藜姓。』」
草人渙散迷離曰：「阿伯藜姓，阿伯可愛。」

住持張鼻喘息曰：「《哲哲經》：『哲見民愁容不展，予粅食。』」
草人僵直高亢曰：「阿伯粅食，阿伯可愛。」

住持翻眼嘶啞曰：「《哲哲經》：『道阻且辛，吾不言棄。』」
草人抽搐低吼曰：「阿伯不放棄，吾等亦不棄。」

住持吐舌流涎曰：「禮賛北極玄天帝。禮賛南無示現佛。柯學，藜姓，粅食，拉得慢！。」
草人囈語呢喃：「拉得慢！拉得慢！拉得慢！」

吾甚惑，曰：「拉得慢！，何意？」
住持曰：「如如不動，恆恆自若。」

吾曰：「拉得慢！，何典？」
住持曰：「時哲為北太守，廉潔奉公，早朝宴罷，高風亮節，政清人和，風調雨順，河清海宴。

有一日，柯太守乎覺腹中滾漲，嗡嗡作響，絞痛難當，隨即奔馳進廁，狂嘯當歌，氣壯山河。歌聲蕩漾，婉轉悠揚。若即若離，冷汗淋漓。只聞嗡響，卻無噗降。剪不斷，濃轉淡，驚濤裂岸，白衣血染。折不斷，又消散，如夢似幻，曲終人散。

哲嘆世間苦難者眾，遂發宏願。道阻且辛，願世人出恭開暢，是為『恭開』。思為煩惱根，願世人無思亦無想，通透清明，是為『透明』。世道昏暗，豺狼居廟堂，願世人皆效吾。是為『柯學』。」

後記曰：「諱疾忌醫，非智也！。《本草綱目》載：「大便燥結，有熱、有風、有氣、有血、有濕、有虛、有陰、有脾約，三焦約，前後關格」。粅類五石散，服之甚害，吾觀草人皆魂不守宅，血不華色，精爽煙浮，容若槁木。是為，草人蒸柯杯，尤病，該食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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