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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 衣袖紅鑲邊原著小說.本傳節錄試譯 (15)

看板KoreaDrama標題[閒聊] 衣袖紅鑲邊原著小說.本傳節錄試譯 (15)作者
watase124
(La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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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紅鑲邊原著小說.本傳節錄試譯 (15) 1章

*

因為小說裡的稱呼和電視劇不同,先來個對照文。

中殿/英祖繼妃/貞純王后金氏
義烈宮/英祖後宮/正祖祖母/暎嬪李氏
景慕宮/思悼世子/正祖生父
惠嬪/正祖生母/惠慶宮洪氏

*

第一章.背影

德任憶起了自己童年結束的那一刻。

當然,她還是個喜歡玩泥巴和吃零食的孩子。只是不像母親還活著的時候或與鄰居月惠和梧桐玩家家酒的時候那麼小。她的童年在牽著父親的手走向惠嬪殿的那一天結束了。

惠嬪洪氏進宮之時本來是世子嬪,不久前因為世子早逝而孤身一人。儘管成為王妃的未來已化為泡影,但聽說仍得到了惠嬪慈駕的稱號,也因為育有子女看起來並不寂寞。

「只要知道是因為生病,所以很年輕就過世了,妳這樣去理解就行了。」

父親緊握了德任的手。

「絕對不能問惠嬪慈駕有關世子邸下的事,不能對任何在宮裡的人們提起這件往事。」

德任本來還想繼續問下去,但父親表情看起來太嚴肅,所以就乾脆地放棄了、反正也沒有很想知道。

「沒錯,像這樣把疑問吞進去。」

父親稱讚了女兒的處事方式。

「在宮中,第一是小心說話、第二還是小心說話。」

父親換上輕鬆的態度改變了話題。

「惠嬪慈駕在找能和子女們能親密相處的手足,聽說了一些故事之後,覺得妳應該非常適合。」

父親說自己年輕時曾在惠嬪洪氏的娘家當過僕役,託了她的福,任了武官職、也輕鬆地步上了仕途。

「既然如此,就要吸引世孫邸下的注意。」

父親壓低了聲音。

「什麼?孩兒為何要如此?」

德任因太過無語而提高了嗓門。

「反正都要當宮女,不如就投靠高位。」

父親發出了噓聲。

「日後對妳的哥哥們也有很大的幫助……」
「孩兒會因為這個原因而不交朋友。」

德任沒禮貌地打斷了父親的話。

「孩兒的朋友由孩兒自己決定。」
「不是啊,我有說要妳和邸下成為朋友嗎?我只是要妳在邸下的面前好好表現而已!」
「不是朋友,但又要吸引邸下的注意的關係到底是什麼?」。

德任砸著舌頭。

「啊,孩兒什麼都不知道,若要吸引邸下注意,就讓植哥哥去做吧。」
「植是做不到的。」

父親想起經常被妹妹德任弄得手足無措的兒子搖了搖頭。

「連官職都沒有的男人要如何出入宮殿……」
「內侍不就行了?就去當內侍啊。」

咯咯笑著的德任在看到父親的表情後就閉上了嘴。

「植不是在王侯將相面前也能振振有詞的人,他不像妳知道要察言觀色、也不懂得該如何拿捏分寸。」
「將來的官路要怎麼往上走,不是取決於過去的學習嗎?」

父親看著另起爐竈的女兒嘆息道。

「雖然有人稱讚妳比哥哥們更優秀,但怎麼能如此一絲不苟……」

若是稱讚、就要把整句話說完才能讓人聽懂。

「雖然妳是我的女兒,但有時候真的是……」
「非常漂亮嗎?」

放任父親繼續說下去,嘮叨可能會沒完沒了,德任打斷了父親的話。

「有時候非常漂亮、但平時是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兒吧?」

父親笑得合不攏嘴。

「惠嬪慈駕在等妳。」

年輕的尚宮走了過來,看起來覺得非常有趣,仔細打量了德任一番。

「是這個孩子嗎?」

父親點了點頭。

「……對不起。」

在年輕的尚宮氣喘吁吁地傳達人已經到了的時候,父親小聲地對德任說道。

「真的沒關係嗎?」
「若說有關係能怎麼辦嗎?」

德任聳了聳肩。

「雖然家裡有著各式各樣的情況,但決定成為宮人是孩兒的選擇。」

她明確地補充道。

「所以沒關係,請不要擔心。再這樣下去,會長白髮的。」

她開玩笑地看了一眼官帽之下父親的額頭。

德任與父親就被帶進內室。珠簾低垂、父親跪在地上行禮,德任也下意識地跟著照做。

「聽說卿最近的處境很窘迫。」

珠簾之後的形體動了一下。

「卿的家裡剛好有女眷,而我正在物色小宮人,憶起卿與娘家的緣分,便想要確認合適與否?」
「微臣惶恐。」

沉默了一段時間。不知為何,有一種看不見的視線在啃噬自己的感覺。

「靠近一點。」

德任怯生生地站起身,輕輕撥開珠簾走過去。

「把妳的頭擡起來,讓我看看妳的臉。」

得益於此,德任也能夠凝視對方。

原以為位居高位的人會像泰山般高大的茫然想像被打破了。惠嬪洪氏是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削瘦的身軀散發著高貴的氣質,明亮的眼眸流露出精明的氣息。

「看起來聰明伶俐。」

幸好惠嬪對德任的第一印象很正向。

「這年紀正是適合世孫的年紀、也是能照顧清衍和清璿郡主的年紀。」
「確實如此。」

父親在遠處附和著。

「女兒雖然愚笨,但卻平易近人、並且能言善道。」
「開朗嗎?」
「要說開朗也沒錯,但……是,是的,女兒非常地開朗。」

說著女兒很開朗總覺得不太妥的父親似乎好不容易才說服了自己。

「那麼一定會有幫助的。」

惠嬪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人嘆了一口氣。

「我會好好照顧卿的女兒的,卿不用擔心。」

就這樣,德任從父親的膝下轉到了王室所有。

「慈恩浩蕩。」

同樣的因為知道此一事實,父親回應的聲音顯得惆悵。

「外面有人在嗎?」

在惠嬪的召喚下,剛才帶領德任和父親的年輕尚宮很快地進入內室。

「這位是玉琴……啊,不對,現在已經是正式的尚宮了。」

惠嬪修正了自己的原話。

「徐尚宮與我娘家是遠親的關係,同時也是被收進東宮殿的宮人,之後是負責教育妳的師承尚宮,務必要以恭敬的態度來侍奉她。」

德任咧著嘴看著被惠嬪稱呼為尚宮的年輕女官,而徐尚宮還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孩子是個馬屁精,只是一臉愁容地笑了。

「啊!要傳醫女帶鸚鵡血過來嗎?」

徐尚宮突然問了惠嬪。

「算了,這孩子年紀小到不必非得要弄清楚是不是處女。」

惠嬪搖了頭,轉移了視線。

「卿請回吧。」

當珠簾之後的父親留下女兒消失得無影無蹤,德任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可以稱為家的地方現在真的發生了變化。

「來吧,我有事要讓妳來做。」

帶著似乎是想要進行試驗的意圖,惠嬪帶著她來到位於後苑的亭子。

「我有一個兒子,是在世子邸下死後繼承東宮位號的世孫。」

惠嬪說道。

「但在那件事之後,呃……在世子邸下死後,那孩子的心情看起來一直不好,真的讓我很
擔心。本來就不怎麼說心裡話的孩子,最近只顧著看書。」
「埋頭讀書不是很好嗎?」

德任單純地問道。

「是啊,是很好沒錯,但孩子就該要有孩子的樣子。」

沒有養育過孩子的人絕對無法理解的表情掠過了惠嬪的玉顏。

「妳跟世孫講一些宮外的故事吧,即便那麼做也要吸引他的注意。意思是希望妳能讓他轉換心情。」

德任無法理解惠嬪到底要她做什麼。

不過還沒來得及理解、事情就在眼前發生了。某個少年一發現惠嬪一行人,就光著腳從亭子裡跑了下來……應該是世孫吧。

「又開始讀書了。」

惠嬪淺淺地嘆了一口氣。

「孩兒還有很多東西需要熟悉和學習。」

他冷冷地答道。

東宮給人的第一印象和惠嬪一樣,與她所預想的不同。因為是尊貴的國本,還以為多一雙眼睛,沒想到卻非常平凡。身高和德任差不多,比同齡人更修長的手臂和腿都乖乖地貼在身體的兩側。德任見機行事地偷偷瞥了他一眼,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眉毛濃密、鼻樑挺拔,也許因為心裡被一股鬱火堵著、所以緊閉著嘴唇。

一雙深栗色的眼眸令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東宮和與德任一起玩耍的男孩們完全不同,深沉而結實、像大人一樣。

「世孫似乎太過專注於學問了,我帶了能一起玩遊戲的朋友。」

惠嬪說道。

「……是宮女嗎?」

東宮只說了一句話便望向她,從他的視線中感受不到絲毫的興趣和善意,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即便孩兒與小宦格格不入,但怎麼能讓宮女取而代之。」

果不其然,東宮用充滿孝心的語氣表現出令人討厭的樣子。

「因為是剛進宮的孩子,應該會很有意思才對。」

惠嬪把德任當成玩具般推向東宮。

「試著相處一下吧,這是母親的命令。」

東宮忍著沒有頂嘴,只是一臉的不高興。

惠嬪把兩個素不相識的孩子孤零零地留在亭子裡、遠遠地躲開了。德任迎來了打從她出生以來最尷尬的瞬間。一邊是懷著七上八下的期待心情看著她的上殿、一邊是對自己充滿了敵意的陌生少年,令她如坐針氈。

「呃,那個……要不要簡單地玩個遊戲?」

儘管德任沒有什麼特別想要說的話,但也沒有信心處在痛苦的沉默之中。

「我不玩遊戲的。」

東宮冷冷地說道。

「膽敢在我面前……」
「為何?」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但卻被德任打斷了。但確實也情有可原,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討厭遊戲的男孩。

「因為從來沒玩過。」

東宮被德任呆楞表情所迷惑,未作多想便順口地回覆了她。

「為何?」

聽到東宮說自己一輩子沒玩過,更加無語的德任於是再度問道。

「因為是極其嚴謹的國本,沒有能與我一起玩的人……」
「為何?」

他的話還沒說完,德任又繼續問道。

「能與我一起玩的人只有父親一個人,但父親生前更喜歡和庶弟們一起玩……」

這次德任沒有打斷他的必要,東宮自己把剩下的話嚥下去,複雜的情感佈滿了他的小臉。

「為何?」

儘管如此,只說了一半的話、讓人更好奇剩下的另外一半,德任於是問道。

「妳這傢伙怎麼能問個不停,別問了。」

或許是因為煩躁,東宮瞪大了眼睛。

「小人知道了。」

德任被嚇了一跳,只好裝作同意,怕被訓斥的她很快地轉移了話題。

「這樣的話,用比賽代替遊戲如何?」
「怎麼能說是比賽呢?」
「先用邸下有信心的項目比一場,再用小人有信心的項目比一場,最後……對了,再以準
備了這個場合的惠嬪慈駕有信心項目的比一場,就這樣……三局兩勝制吧。」

東宮皺起了眉頭。

「我為何要聽妳的?」

才轉頭接觸到母親飽含了期待的視線,就令東宮不得不發出一聲無奈的呻吟。

「妳想怎麼做?」
「第一局就用邸下最有自信的項目決勝負吧。」

無論如何,總算能消磨一些時間、令德任感到非常開心。

「既然如此,那我們來比賽背誦四書三經吧。」

但東宮輕易地粉碎了她的興致。

「什……什麼,要背誦什麼?」
「四書三經。」

東宮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更真摯。

「我先開始吧,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此心態乃溫故知新……」
「這一局就算邸下贏了。」

不想再聽掉老掉牙的孔子曰,德任於是馬上就阻止了東宮。

「什麼?」
「即便重新投胎,小人也贏不了,又何必互相浪費彼此的時間呢?」

雖然嘴上嘀咕著,但不知為何東宮似乎認為這是稱讚。

「當然了,有時候連侍講員都輸給我,區區宮人怎麼可能贏過我。」
「啊,是,是這樣嗎?」

東宮像是在應付般盛氣凌人地答道。

「沒錯,那妳有自信的項目是什麼?」

似乎連第二局也有信心能贏的東宮問道。本來對遊戲或是比賽一點都不關心,一旦玩起來卻像如魚得水般游刃有餘。

「搓繩。」
「那是什麼?」
「就用搓繩來決勝負吧。」

德任悲壯地宣佈。

「所以說那是什麼?」

沒有理會搞不清楚狀況的東宮,德任開始東張西望地尋找稻草。

看到實際情況比原本所預期的還要更好的惠嬪立刻給予了協助,她吩咐婢子把宮房裡的稻草全部收集起來,捆在一起再抱過來。

「這是農家百姓們喜歡的遊戲。」

德任說道。

「您知道這是收割後剩下的稻子吧?」

德任怕他不知道,一邊說、一邊指著稻草,東宮卻開始嘀咕。

「那種程度還是知道的!」
「哦,好喔。」

德任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直接進行了示範,一邊抓住了稻草的中間、一邊扭著它又搓了手掌、轉了一圈又一圈、繩子一下子就成了條狀。

「用這樣的繩子做籃子或草鞋之類的成品就行了。」

德任對此感到非常自豪。

「成品做得更漂亮、更結實的人獲勝。」
「果然百姓們不會隨意丟棄從土地上得到的任何東西。」

東宮似乎被完全不同的部分感動了。

「真是難能可貴。」
「啊,好喔。總之,您應該能做到吧?」

德任再次敷衍了他的話問道。

「嗯,這應該算是有益的學習吧。」

東宮挽起了寬大的袖子、一輩子未曾沾過一滴水的手臂和手腕露了出來。

看到逐漸累積的草繩感到很欣慰,本來要用到體力的事都是植在做。德任總是從植做的中多草繩裡面挑選出最好的,假裝那是自己做的。

但一直輸給妹妹的哥哥現在已經不在了,今後不管什麼事都要能夠自己解決才行。

「是小人贏了吧?」

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德任一臉鄙視地看著東宮弄壞的稻草,同時也對親手製作的草繩感到很自豪。從目前的樣子看起來,應該不至於耍賴不接受結果、光說些廢話了吧。

「好吧,妳贏了。」

但東宮出乎德任意料地爽快承認自己輸了、看不到任何固執。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長。」

要不是東宮多說了這一句,德任差點就要對他改觀了。本來還想要他看看所謂真正的一技之長是怎麼一回事,好不容易才終於忍住了。

「下一局就能分出勝負了。」

東宮極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誰能贏還不知道呢。」

決心要削減東宮銳氣的德任反駁道。

兩人走近了遠遠看著的惠嬪,最後一局需要她才能決勝負,兩人大致說明現在在做什麼。

「……所以要用惠嬪慈駕最有自信的才能讓邸下和小人分出最後的勝負。」
「我最有自信的才能嗎?」

聽得津津有味的惠嬪歪著頭。

「我有這樣的才能嗎?」
「您的記憶力不是很好嗎?」

東宮像比世上任何人都瞭解母親優點的兒子一樣回應著。

「即便是很久以前的事、也能像剛才發生那樣,清晰地將它描繪出來。」
「是啊,原來這也能算是才能嗎?」

惠嬪微笑著。

「孩子能懂我,心情真好呢。」

突然間,德任有種自己被冷落的感覺,很羨慕。怕眼淚會掉下來、只能睜大了眼睛。

「最後勝負只要背下來就行了吧。」

不知道他人心思的東宮突然說道。

「不,這也太接近學習了。」

在德任還來不及思考該如何回應前,惠嬪便表示反對。

「世孫知道母親還有其他才能嗎?」

這次東宮也像是在等待一樣馬上回答。

「慈駕的針線活做得很好。只靠著您親手做給孩兒的一件衣服,孩兒就能夠溫暖地度過一整個冬天。」

惠嬪滿意地點了頭。

「若是你要穿的衣服,總是會穿到破洞為止,所以要縫得更扎實。」
「那麼最後就用針線活決勝負吧。」

德任突然在這時插了進來,但東宮的反應卻十分驚人。

「這是要男人拿針的意思嗎?」

東宮明顯地被嚇到了。

「男人的事和女人不同,這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您做不到嗎?」

德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這局就算小人贏了。」

他的眼珠晃了晃,沉默了一段時間。期間都沒有說話,獨自一人在心裡經歷的矛盾即便沒說出口也顯而易見。

「……只有今天,真的只有今天。」

反正要輸是在堅持什麼,德任偷偷地咂著咂舌頭。就像他說的,針線活是女人的事,對東宮來說那就像搓繩一樣既陌生又困難。相反的,德任雖然沒有做過,但每當繼母在家做針線活時,她都會在旁邊觀看,因此感到很有自信。

「拿去吧,這是針和線、還有布,試著做一個袋子吧。」

惠嬪說道,她似乎正忍著不笑。

「看起來應該會很有趣。反正,我會公正地進行審查,你們儘可能地去做吧。」

德任和東宮積極地拿起了碎布。

但從最一開始就出現了問題,光要把線穿進針裡就不簡單。儘管如此,德任還是沉住氣繼續地嘗試,東宮卻一臉扭曲,就像第一次經歷不能隨心所欲的事情的人一樣,東宮的脾氣出乎意料地急躁。

好不容易過了第一關,針線活就正式開始了。奇怪的是,就像繼母在做時一樣,把針刺進去再穿出來,總覺得有點奇怪、布沒有接在一起,卻總是軟綿綿的。更何況,不管重複多少次,結果還是都一樣。

東宮似乎也和她一樣,僥倖把線給穿進針裡,卻因為不知道到底怎麼做而傷透了腦筋、手忙腳亂……

「不是啊,世孫是把針給弄斷了嗎?」

惠嬪看到在兒子手中斷成兩截的竹針後,不禁咂舌。

「孩兒惶恐。」

東宮的臉變紅了。

「世孫再怎麼有力氣,若用得是鐵針的話,應該就不會斷了吧?」

她一邊翻找針線盒、一邊喃喃自語著。

又過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耐心等待著徒勞無功的兩個孩子的惠嬪目瞪口呆地看著最後得到的兩個稀奇古怪的布片,別說是袋子、若能稱得上是布就太好了。

「小人還來不及學針線活就……」

德任辯解道。

「孩兒也只是聽說過針線活,從沒想過做起來會那麼難……」

東宮低著頭喃喃自語。

「連要我從這兩個裡面挑出一個更糟糕的,都是對拿著針和線的女人們的一種侮辱。」

惠嬪嚴肅地說道。

「你們兩個以後都不准碰針。」

德任尷尬地抓了抓脖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悶悶不樂的東宮突然開懷大笑,令人驚訝不已。直到剛才還覺得實在長得不怎麼樣的他的臉,此刻看起來相當不錯。他的笑容都平淡無奇的鄉下男孩們完全不同、更像是個粗獷的男人。

「啊,孩兒惶恐。」

東宮好不容易才勉強止住笑容。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別人說我糟糕。」

剛才見面時還不滿地緊閉著的他的嘴唇軟化了。

「託了母親的福,心裡舒暢不少。」
「世孫,父親的事……」

惠嬪還想講下去,但東宮搖了搖頭。

「沒關係,覺得舒暢就行了。」

東宮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孩兒還有其他事,先退下了。」

向惠嬪鞠躬行禮的他看了德任一眼。

「今天是妳讓我變得糟糕。」

東宮說道。

「此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似乎並不是針對德任,而是對自己做的宣言。

「今天就以平局結束!」

德任讀出話中話的才能還不夠,以至於僅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

「如此一來,沒有贏過邸下的感覺、小人下次一定會贏的。」

東宮愣愣地看著她。德任把他的這種視線解讀成會詢問她的名字或約定再度挑戰等那種無聊的通俗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回應。

「但不會再有下一次。」

但東宮只是像一陣冷風吹過般離開了。在東宮離開後,氣氛變得溫馨,以為和東宮變親近的德任感到很失望。

「妳叫什麼名字?」

後來才問起她的名字的反而是惠嬪。

「小人的名字是成家德任。」
「我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把妳帶進來,事實上也的確超出我原本的預期,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世孫的笑容了。」

惠嬪伸出削瘦的手放在德任的頭上。

「真了不起。」

那是一雙非常溫暖的手,但並沒有自己兒時曾感受到的生母的手那麼溫暖。

德任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點悲傷。

*

正式成為宮人後展現了日常之中的不足之處。

因為是小宮女的關係、特別又是年幼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讓她們去做宮女們在做的事,取而代之的是將全宮裡的孩子聚在一起,從律法和禮儀開始學、同時讓她們熟悉諺文。得益於進宮之前就已經對文字有所了解,不管是課堂、還是作業對她來說是易如反掌,但對於已經懂了的事要裝不懂似乎並不容易。

當其他的孩子們為了聽寫而努力的時候,德任早就全部完成,只是看著眼色偷懶。

「妳是誰?」

有人從旁邊捅了她的肋下。

「看來進宮之前就學過一點了。」

那孩子瞥了一眼德任面前的課本。

但德任什麼都沒有聽到,因為一看到臉就失神了。太漂亮了,如此白皙的皮膚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

「我才好奇妳是誰?該不會是仙女吧?」

德任結結巴巴地說道。

「說什麼啊?」

她只是聳了聳肩。對於德任的感嘆,似乎不太感興趣。

「妳哪裡出身?」

那孩子又問了一遍。

「妳可以叫我景熙,我的父親是譯官。因為外語還不錯,每次過境的時候,都能買到很多珍貴的東西、甚至還經營了以人蔘和絲綢賺取利潤的貿易商團。最近生意有了起色,所以也想幫一點忙,於是當上了宮女。因為家裡人脈好,所以進了嬪宮殿。」

但那孩子沒等德任做出回應,就忙著說那些了不起的故事。

「妳也會諺文嗎?」

她說的話德任都沒聽進去,只是指著景熙寫的字問道。

「當然了。」

這個問題的本身對於景熙來說就是一種侮辱,因此讓她睜大了眼睛。

「我和這裡的孩子們不同,我是要成為大人物的人。」
「啊,是嗎?」

德任有預感若再攪和進去,就會變得疲憊。想找藉口抽身,幸好跟著的尚宮插了進來。

「寫完了也別吵,再多寫這個吧。」

德任和景熙不停地磨著墨。

「喂,不要和那孩子在一起。」

想快點做完再偷懶,但又有人過來搭訕。

「完全就是個吝嗇鬼。」

她是個個子很高、骨架也大的孩子。孩子們用的書案對那孩子來說簡直像玩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粗心、手上和裙角都沾了墨水。

「我叫福燕。」

注意到德任視線的那孩子尷尬地把沾了墨水的地方藏了起來。

「聽說被分配到大殿的人之後會侍奉主上殿下。」

福燕似乎對成為宮女的處境感到很陌生,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說得像是別人的事。

「沒聽到我要妳安靜嗎?」

景熙轉向了福燕,尖銳地進行攻擊。兩個孩子交匯的視線迸出激烈火花、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似乎不是很好的關係、德任覺得最好不要插嘴,假裝自己正在忙。

課堂才剛結束,德任就跑掉了。

正想著要不要撿松果來玩,眼前突然出現了人型物體。若要形容得再更精確一點,是呈大字倒在路上的孩子。

「呃呃,妳還好吧?」

是個和她一樣穿著的小宮女。

「嗯,我沒事!」

令德任意外的是那孩子堅強地自己站起來、沒有絲毫覺得丟臉。

「我本來就常常跌倒。」

像竹竿一樣纖瘦、給人陰沉地感覺,不會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個孩子。

「妳哭了嗎?」

但德任卻輕易地指出她臉上的淚痕。

「我不是因為跌倒才哭的,剛才不是學習了文章嗎?其他孩子看起來很輕鬆,只有我一個人落後很多,因為覺得很難過才哭的。」

那孩子拿出了課本,除了課堂時間之外,大概是因為一個人努力學習的關係、手上的課本從封面開始就破爛不堪。

「實在太難了。」

垂頭喪氣的孩子突然搖了搖頭。

「但我會更努力的。」
「叫我德任吧。」

堅毅的模樣讓德任很敬佩,所以先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東宮殿的小宮女。」
「真的嗎?」

那孩子睜圓了眼睛。

「我也是東宮殿的小宮女,叫我英姬吧。」

突然,英姬發現了德任抱在懷裡的書。

「那不是課本啊,看起來難多了。」
「啊,這是仁顯王后傳。」

德任注意到她讀不出封面上寫的標題。

「因為是很喜歡的書,所以一有空閒就看。是某個王妃的傳記,故事內容很有意思。」
「妳還會讀那種書嗎?」

英姬張大了嘴巴。

「真厲害!妳能讀給我聽嗎?」

請求的聲音太過懇切,實在令德任無法拒絕。

「王妃以溫和之德為殿下之內助,率領妃嬪和宮人時,必須要能恩威並施……」

德任和英姬找了適合的地方坐下來讀書。

「……張氏以宮女之姿受封為禧嬪,藉由狡詐奸惡擄獲君王的心,而君王更是對禧嬪寵愛
有加……」

正要進入有趣的部分,某個人突然插了進來。

「妳們在做什麼?」

說話的是剛才那個個子很高,說自己的名字是福燕的孩子。

「妳在讀小說嗎?」

在德任回答是或不是之前,福燕就抓著裙角坐了下來。

「我也要聽!」
「德任讀字讀得很流暢。」

英姬滿不在乎地和福燕搭話。

「嗯,剛才也注意了一下,好像還沒學就會了。」

福燕插了嘴。

「只要有傳奇叟來我們村子,家家戶戶都會付錢聽故事,我總是很興奮地坐在前排。」

接著,德任提高了音量。

「然而,王妃氣運不佳,此為命中註定。冬天,禧嬪生下長子……」
「那不是仁顯王后傳嗎?」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突然又一個人想加入。

「妳真的會讀那個嗎?」

那是大步走過來環抱自己的手臂俯視三位小宮女的景熙。

「嚇了我一跳,什麼呀,不是景熙嗎?」

英姬令人驚訝地迎接了她。

「我正好想要找英姬,要替父親問一些事。」

景熙高傲地點了頭。

「找我嗎?什麼事?」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只是繁雜的家務而已,以後有空再跟妳說吧。」

景熙惜字如金地斜眼看著福燕,。

「我和景熙按輩分來算,差不多是五寸的關係。」

英姬向德任解釋道。

「雖然姓氏不同、連身份也不同。」

大概是中人和良人的差異。

「總之……」

景熙把注意力轉向德任。

「妳真的會讀這個嗎?」

那是瞧不起人的語氣,讓德任覺得有點受傷。

「當然!」
「那我就聽聽看吧。」

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要被評價,但景熙已在英姬旁邊佔了位置。

「想加入就加入啊,拜託一下就是了,淨講些有的沒的。」

福燕故意講得像是要讓人聽到一樣嘀咕著。

「妳真的會讀這個嗎?說成這樣想坐下啊。」

不僅如此,她還用完全不像的聲音模仿了景熙。

「妳說什麼?」

景熙一下子漲紅了臉。

「我說謝謝,又怎麼了!」

福燕回嘴道。

德任不用繼續讀下去,因為景熙和福燕以洪亮的聲音開始吵了起來。

「她們怎麼了嗎?」

德任一邊看著兩人吵架、一邊問英姬。

「我也不知道。」

英姬不知所措。

「本來景熙就是個容易讓人誤會的孩子,其中又特別容易跟福燕起衝突,福燕本來是個不愛說話的孩子。」

調解這場糾紛的人是徐尚宮。

「哎呀,小傢伙們的嗓門可真大,宮殿都要被妳們掀翻了。」

她像陰間使者般突然出現,臉上掛著殺氣騰騰的笑容。

「我……我錯了,娘娘!」

福燕向徐尚宮求饒,但景熙只是噘著嘴。

「行了,妳們的師承尚宮是誰?」

徐尚宮毫不留情地把福燕和景熙拉走。

「我們也快點離開吧,晚點還有禮儀教育。」

英姬大方地挽著德任的手臂。

「下次再讀給大家聽吧。」

那股溫暖令德任想起了在故鄉時一起玩耍的朋友們,也再次感受到留下了熟悉的往昔而離開的悲傷現實。但沒關係,能重新結交一輩子在一起的朋友也不錯。對父親說的話沒有成為空話,她會自己決定要跟誰當朋友。

「我會的。」

德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接著,便像小雞般匆忙地和大家走在一起。

*

德任決定對大家顯露出自己原本的樣子。在瞭解了宮中的氣氛之後,安靜生活的耐心也見了底。她不想像其他小宮女那樣,總是哽咽著說想要見在宮外生活的家人。既然是自己選擇成為宮女,就不想陷進悲傷的思念裡。

剛開始只是像在試水溫般、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像是拿著布做成的蛇之類的東西到處嚇唬年幼的宮女。

「因為妳,讓我覺得自己老了十歲。」

徐尚宮一開始也只是勸一勸就算了,但隨著德任引起的騷動越來越大後,徐尚宮的嗓門也逐漸變得越來越高。

「小宮女怎麼敢跟尚宮開玩笑?」

德任在宵禁結束的深夜,裝神弄鬼地嚇了宮女們。

「聽說中宮殿的高尚宮只是在走廊上走著卻差點被妳嚇暈!」

德任為了要忍住不笑,假裝成憂愁的小宮女。

「若放任弟子像脫繮野馬般胡鬧,身為師承尚宮也會一起被責罵!」

儘管如此,德任非但沒有對此反省,反而對被沒收的鬼怪面具感到惋惜。

「剛開始還很文靜的,怎麼越來越……」
「剛開始當然要裝作很文靜。」

更何況德任還明目張膽地頂嘴。

「請您接受我真正的樣子吧。」
「妳說什麼?」
「接受真實的對方才是真愛。」

只是一臉嬉笑的德任,令徐尚宮感到很窒息。

今天德任還計劃了一個大玩笑。

不知道那天是什麼日子,尚宮在宗室堆滿了袋子,袋子裡面裝滿滿的豆子。德任好奇袋子爆開的話,袋子裡豆子會往哪裡滾。

「為了我的顏面著想,最近幾天都很安靜,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她一邊拿著針、一邊喃喃自語。

「作為弟子就該忠於弟子的道理。」

德任悄悄走近堆滿豆袋的地板。仔細一看,除了鼓鼓的豆袋之外、還有福袋。好奇地打開了其中一個,炒過的豆子用紅紙包著。

處在怎麼吃都吃不飽的年紀,因為實在太餓所以吃得很快。

「哇,真香。」

終於該慢慢進入正題了。德任用針刺了某個豆袋。稀疏的布很容易有破洞、豆子像瀑布般傾瀉而出。出現了超乎期待的場面。

看著滾得老遠的豆子,德任咯咯地笑了出來。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問題比她預想的更早被發現,某個尚宮嚇得慌張地跑出去,德任這才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喂,德任!」

但卻出現了一個意外的搗亂者。

「聽說妳大後天也聚集了小宮女,該不會是要讀書給所有人聽吧?」

那是氣勢洶洶地出現在眼前的福燕。

「我找妳找了好久。」
「嗯,那倒是……」

德任最近經常和福燕見面。儘管理由和因為開玩笑被抓到的德任不同,但每次她被監察尚宮帶走時都會看到福燕。福燕通常是因為打破了尿壺或不小心把晾乾的晾衣繩弄斷被帶過來。不管被帶來理由是什麼、最終還是雙雙受到懲罰。

「我現在有點忙。」

德任看了背後一眼說道。

「下次再說吧,下次!」

德任只想著要逃跑,但福燕沒有放過她。

「不行!要事先決定好要讀什麼才行。」

福燕兩眼冒著火。

「最近,聚在一起的孩子變多了,申請的書也跟著變多了。」

在德任讀完《仁顯王后傳》之後,也輪流讀了從家裡帶來的幾本書。最初只是英姬、福燕和景熙三個人一起開始的事,大概是因為德任的好口碑傳開了,宮裡的小宮女像雲朵般聚了過來,在平凡無奇的生活中出現模仿傳奇叟的小宮女,大家都狂熱了起來。

總之,也不是什麼賠錢的買賣。奇怪的是從來沒有一次讀完過,一旦拖久了、性急的孩子的口袋就越容易打開。銅錢、珠子和零食全堆在裙邊,德任也因此賺了很多的零用錢。

「這次可以讀這本嗎?」

在福燕身後的英姬拿出了一本書。

「不,我喜歡這本!」

搖著頭拒絕的福燕拿出了另一本書。

「知道了,知道了,但首先……」

因為尚宮馬上就要追過來揪住她的衣領,所以德任非常著急。

「兩本書都很無聊、只有孩子才讀的。」

不知道她們為何一定要一起出現的景熙也冷不妨補上了一句話。

「我推薦這本書。」

甚至還拿出了與高挺鼻樑相匹配的難懂的書。

「好啦,我三本都會讀,現在先去別的地方吧!」

德任跺著腳。

「……妳是成家德任嗎?」

為時已晚。身後傳來了清冷聲音讓德任直覺自己要完蛋了。這個的聲音絕對不是要求她讀書的宮女在碎嘴。

「妳不覺得我連小宮女的名字都知道很奇怪嗎?」

是監察尚宮,生活在九重宮闈裡的宮女們最害怕的存在。

「嗯,今天不是一個人,跟了好幾個人呢?」
「跟了好幾個人是什麼意思?」

搞不清楚狀況的福燕問道。

「這邊這位也是眼熟的孩子呢。」

監察尚宮豎起了眉毛。

「啊,不是。哎呀,怎麼會眼熟呢!」

福燕笑嘻嘻地擺著手。

「尚宮們昏天黑地熬了好幾夜才做出來的東西,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監察尚宮指著一塌糊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豆子。

「哈!什麼,誰那麼做了?」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捲入其中的景熙笑了出來。

「還能是誰,就是妳們!」

監察尚宮大吼道。

「不……不是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非常害怕的英姬自言自語道。直到此刻,英姬、景熙和福燕三人才把視線同時轉向德任。

「跟我過來。」
「娘娘,請等一下!」

景熙慌張地試圖脫身,但卻連一點用都沒有。

「吵死了,快跟我過來。」

四個小宮女在胸前寫上搗蛋鬼的字樣後,高高地舉起手站著超過了一食頃的時間、手臂差點斷掉。接著,再把滾的到處都是豆子全部撿回來裝進袋子裡。

「這些是什麼?是因為妳嗎?」

聽完無止盡的嘮叨後終於被釋放,但福燕仍發出了十分不滿的抱怨。

「無辜的我們也和妳一起受到懲罰。」
「所以為何偏偏在那時候出現、還搗亂呢?」

若是自己一個人,本來可以從容離開的德任也很不滿。

「還不是因為妳!」

福燕突然把矛頭指向景熙。

「不是說一定要找到德任嗎?聽說要讓她讀想要聽的書,就要比其他孩子更早下手。」

對於有欠妥當的指責,景熙只是瞪大了眼睛。

「事情已經結束了,別說了。」

英姬試圖讓兩人冷靜下來,但最終還是無濟於事無補。

「喂,說實話,妳一個朋友都沒有吧?」

氣勢洶洶的福燕逼問景熙。

「因為想和我們在一起,所以才以讀書為藉口,無緣無故地纏著我們。」
「我為何要纏著妳們?」

不知道是不是被說中,景熙整張臉都漲紅了。

「消息早就都傳開了,消息早就都傳開了,別人都因為妳盛氣凌人的性格才逃走的。」

事實上,這句話確實有道理,景熙的人氣非常低。她從小就十分挑剔,想說的話即便令人反感仍堅持要說出來、加上又很自以為是。作為一輩子要在窄小的圈子裡與同樣的人們一起生活的宮女,她的個性不算太好。

「福燕,別說了!」

英姬出言相勸,但沒人聽進去。

「是啊,我至少長得漂亮,妳呢?」

她裝作我也懂得去刺別人的痛處般冷笑著。

「別人說妳個像蓬頭亂髮的屠夫,但這樣的孩子一見到戀愛小說,眼睛就會閃閃發亮、還真可笑。」

福燕的臉漲得通紅。

「那個啊,我錯了。所以到此為止吧……」

德任也加入了意外的混戰裡。景熙用力地甩開了德任的手、推開福燕。不甘示弱的福燕也推了景熙。景熙的身材只有福燕的一半、非常瘦弱。當然只有在地上打滾的份。

德任以為景熙會哭,但卻出乎她的意料。景熙只是惡狠狠地瞪著她漂亮的大眼睛,然後朝福燕撲過去。

兩人扭打在一起導致了肢體上的衝突,若在平時會因為覺得有趣在一旁看著,但今天犯了罪。因此,德任試圖阻止。後來卻被福燕的拳頭狠狠地揍了一頓,德任眼冒金星。一直到裝滿了豆子的袋子被弄破為止,心情仍舊很好,但到了這個地步,完全不是那回事。於是捲起袖子插進來。

「拜託妳們不要再……」

就連哭喪著臉想要勸阻的英姬也被揪住頭髮捲了進去。

嘀嘀咕咕了大半天,直到體力全部耗盡,才喘著氣倒在地上。但福燕和景熙卻又展開了自尊心的鬥爭。

「是我放過妳,若我沒讓妳,早就揮拳了。」
「是妳運氣好。本來想用指甲往妳臉上抓,但我忍住了。」

不服輸的德任補了一句。

「要忍耐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我在村子裡可是當隊長的人。」
「妳們三個放過我好嗎?」

英姬哽咽了。

「頭髮還被扯了一把下來,還沒嫁人就成了禿頭了。」
「傻孩子,反正宮女也不能嫁人。」

景熙沒好氣地說道。

「沒錯,英姬要以頭髮被扯斷的模樣和我們一起生活一輩子。」

德任附和了她。

就在這時,福燕爆出了笑聲。笑聲具有傳染力這句話果然沒錯。眼周發青的德任、一邊臉頰腫起來的景熙和頭髮被扯下一把的英姬都笑了。

就那樣一起笑到肚子痛。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當笑意漸濃時,德任站了起來。

「妳們在這裡等一下。」

德任偷偷躲進了就在附近已經觀察了好幾天的燒廚房,從裡面偷了很多栗子出來。

「一起分著吃最棒了。」

收集樹枝和落葉開始生火的德任聳了聳肩。

連皮一起烤的栗子很好吃,雖然上半部裂開了,但還是全部吃光了。

「真的很好吃,我們明天乾脆去撿栗子吧?還想再吃。」
「那也撿一些松果吧,踢松果感覺很好玩。」

彷彿理所當然般描繪了她們共同的未來。

接著,四人帶著累癱了的身體回到各自的住處,和英姬最後分手的德任哼著歌跑了起來。

但有人從相反方向走過來。一眼就認出那是高貴之人出行的德任側身而立,那是個儘管在宮中居於高位,但個子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

是東宮,似乎是向惠嬪問安之後回來了。

「妳……」

這是三戰決勝負那日之後德任首次見到東宮。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然先開口。因為不能呆楞地看著,於是尷尬地向他鞠躬。

「妳的臉本來就長那樣嗎?」

東宮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她。

「不是的,本來不是這樣的。」

德任思考了一下才回覆道。

「因為朋友才變成這樣。」
「……朋友嗎?」

東宮皺起眉頭,似乎難以理解。

若他問起的話,她會嘰嘰喳喳地全部都告訴他,英姬、福燕和景熙是怎樣的人、為何福燕和景熙總是拳腳相向,但和解時卻不需要任何一句話,她想要向他展示自己的世界。

但東宮什麼都沒問。只是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從身邊走過去,望著在暮色降臨的傍晚逐漸走遠的東宮,也難怪讓人覺得他的背影看起來很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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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ase12404/02 15:09本篇認證祘從小就拍到丁 XD

eitsulee04/02 17:10哇!每天來巡~巡到新篇章了!回到家好好來拜讀一下~

eitsulee04/02 17:10先推

Vanvan04/02 17:17XDDD 小大人啊

Vanvan04/02 17:17含著笑看完 好可愛

watase12404/02 18:42德任很愛搗蛋、某個層面來說也算可愛,祘應該是傲嬌 XD

watase12404/02 21:17有人有發現作者理解錯論語意思,所以讓祘解釋錯誤嗎?

※ 編輯: watase124 (1.34.89.144 臺灣), 04/02/2023 21:56:36

spec7304/02 22:46噢耶~ 巡到了,謝謝!!

eitsulee04/02 23:38外傳中調皮搗蛋的翁主,基因來自德任是沒錯了~這一篇

eitsulee04/02 23:38章把淘氣的德任描寫的好具體,本來是個這麼開(調)朗

eitsulee04/02 23:38(皮)的孩子,德任啊~

eitsulee04/02 23:53從小就要忍耐孤獨感的祘,努力在各方面達成爺爺心中國

eitsulee04/02 23:53本的樣子,看了也好心疼。也難怪他遇上了德任會緊抓著

eitsulee04/02 23:53了。然後性格跟景熙一樣都是傲嬌鬼

watase12404/03 00:53德任也覺得祘很像景熙 XD

ba39281704/03 12:24拍到丁XDDDDDDDD

watase12404/03 13:00終於有人看懂我在寫什麼了 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