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被輕忽的戰爭要素：耗損與專案設計黑洞

最近板上出現了不少話題，我看了很久，想說一次寫出一些觀點讓大家討論。

印度與巴基斯坦的空戰：雖然戰況不明確，但是我想把短期戰爭與長期戰爭的差異拉出來討論。

戰車與烏俄戰爭：路遙知馬力，長期戰爭下，先進武器的極限。

http://youtube.com/post/UgkxKClA6zZ_DQQ92_sDxGFT-X4XMbAn1a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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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中國網紅的觀點，讓我們知道看得到與看不到的武器與戰場黑洞。

每次看到軍事衝突，總會讓我這個專案惡棍思考到底要怎樣在規劃產出範圍時，兼顧「規格書」與「實際長時期使用與耗損」之間的平衡，畢竟後者經常是在專案管理學中的「黑洞」。

在我們一般的認知中，武器的高大上經常是被注目的焦點，也是西方武器在一般人眼中的賣點，這些西方武器經常在媒體上取得大量的鎂光燈證明其優異性。

但是在這些優異性的背後，如果把使用時間拉長到超過半年，先進的西方武器就會開始出現耗損與後勤補給的壓力；而反過來說，簡單好養，戰場上故障排除相對容易、戰爭中國家容易生產的次級品卻可以支撐更久的時間，甚至變成當戰爭超過一年以上時，作戰部隊的主力裝備。

看看德製重裝備跟美製重裝備，特別是戰車與火砲的消耗補給狀態，就可以一目了然。

先看德國戰車與火砲，剛拿到時用得嚇嚇叫，烏軍讚美其性能及人因工程，但是時間久了，卻出現德國無法提供持續的後勤補給。

美製武器雖然後勤補給上問題少很多，人因工程也很先進，但是料件的補給成本卻高的讓烏克蘭軍隊倍感壓力。

也就是說，武器在設計時，一開始雖然都會考慮補給跟使用壽命，但是卻很少有真正在戰爭中被檢驗高壓力環境下的操作。我們所謂的測試條件都是利用「等效模擬」的人工加快耗損去推測實際可用壽命。

而美國軍工產業在設計重裝備武器時，都會考慮讓某個容易更換的模組承擔「保險絲」的角色，也就是說，該模組壽命可能是全部模組中最短壽，但是最容易更換來迫使武器裝備得到休息（特別是材料長時間連續操作造成的疲乏）與進行二級到三級裝備檢整，讓其他零件得到更長度壽命週期，這點在歐陸國家（甚至包含英國）及日韓重武器設計上是經常被忽略，畢竟這種設計哲學跟設計方法論可是不會寫在專案規格書之中的魔鬼細節呀，也就是美國軍工產業公司的「公司文化」^_^。

好啦！那麼俄系跟中系就沒問題嗎？當然不是！

中俄兩國畢竟都是吸收了滿滿的蘇聯式設計哲學：產出規格非常實用，但是裡面的操作人員就只是一隻高智慧的猴子/韭菜零件，不需要像西方設計團隊那樣去思考人因工程^_^。

人因工程重不重要呢？當然重要！戰場上的官士兵壓力很大，好的人因設計會減緩他們疲勞的速度，而反過來說，人因工程差的武器裝備會讓他們更快疲乏，也就是更可能恍神及失誤。這種恍神跟失誤在戰場上，代價就是他們的性命及戰鬥能力的發揮。這也就會造成戰果所需成本的上升，這個成本上升還包含像二戰期間某些國家給軍人吸食毒品，變成戰後的社會維持成本。

再來繼續提到印巴衝突中空戰的部份。這個衝突的細節很缺乏，所以現在我不評論各個武器的性能。我要說的是：

任何先進的武器都有可能被代差不太大的落後武器抓到可以欺負的點

所以刻意去放大戰損沒有意義。我們會看一個武器系統的使用壽命週期，像這種忽然爆發而且短時間的成果，只要零組件跟人員訓練都很確實，是很容易發揮其「高妥善率」之下的成果。

但是時間一拉長，就又出現跟其他重裝備一樣的問題：後勤補給。

但有人也會說，那為何船艦跟飛機很少聽到像陸軍那樣戰爭中後勤的壓力呢？

其實不難理解，船艦跟飛機一但被攻擊造成嚴重損壞，基本上就是接近報廢，特別是現在高科技船艦與飛機，損壞之後基本上不但結構受損，裡面的管線與電子零件也是七零八落，不要想有像二戰時期那種「應急維修」，這也是美國海軍會封存船艦、空軍會封存飛機、陸軍會封存戰車火砲的原因，反正真的上戰場大部分的壽命都很難超過一年，壞了（包含被摧毀）就直接報廢，因為生產時程偏長，大家比的是庫存家底。

那麼，如果遇上像烏俄戰爭這種現代化武器長時間消耗該怎麼辦？我們不能把二次世界大戰那時候的生產方式套用到現代高科技武器的戰爭年代。

這時候我們開始重新思考：因應現代化耗損，我們要怎樣設計馬馬虎虎，但是生產維修更容易，使用者可以在應急教育訓練下快速上手。這個在二戰倒是提供了不少經驗。

二戰的德軍戰車，大家都給予高度的評價，但是很容易忽視背後的問題：德國戰車操作與維修都需要非常高度的訓練，結果當人員及裝備耗損時，整補時間被明顯拉長；相比之下，美國跟蘇聯的武器性能馬馬虎虎，但是操作跟維修的訓練相對簡單很多，就算人員耗損偏快，但是容易的訓練卻可以彌補這個壓力。這個性能與訓練平衡點又是美國軍工產業設計時的「公司文化」。

面對戰爭威脅的台灣，必須要在自製武器裝備來思考上述那個部份，甚至連那種看起來簡單的無人機都必須找出適合台灣自己的武器裝備設計哲學。

再來就是要討論那個中國網紅的文章，他提到美國科技及軍事實力在二戰前並不優異，而是戰爭促使其製造能力爆發式增長。

這點就又回到一個老問題：到底工業設計與專案管理重不重要。

從非專案管理惡棍的眼中，那位中國網紅的說法能滿足他們的直覺；但是從專案管理惡棍的眼中，正好就是我們這群惡棍能騙吃騙喝的最根本原因。

二戰之前美國在過剩的工業製造下，導入了標準化的製造流程，讓零件更換成為「沒有工匠靈魂」的商品，這跟二戰前及二戰中，美國以外那些工匠可以手工微調各個零組件到順利組裝完成不同，美國製造商生產的每個零件公差都在設計時被考慮進去，製造時必須滿足公差範圍。這個在現在看起來是理所當然，但是回到二戰結束前，只有美國能真正做到。二戰之後日本徹底學習美國這點，而形塑出豐田汽車二戰後替專案管理增加的很多概念如「Kaizen/改善」、「Gemba/Genba/現場」、Just in time
等。

在二戰時，那些專業工匠「微調」出來的零件，在戰場上損壞時，就發現士兵無法隨便拿另一個相同武器來殺肉更換，必須多拿幾個來找出合適的那個。這個在二戰時蘇聯軍衝鋒槍的彈鼓、日德槍支的槍機、德軍戰車的變速箱油封歷史記錄中可以窺探一二。

另外就是「設計上的平衡」，美國在二戰前就能掌握到這點，所以會設計出合適的耗損點讓武器休息，也會避免某個模組為了帳面性能而過度加大，造成其他模組壽命大幅下降。我們都知道二戰時德軍重戰車的火力及裝甲防護是該時期的翹楚，但是因為變速箱及懸吊系統沒有因應這種不平衡的負擔：過重、火砲反作用力與行動慣性，結果變成戰場上「最佳顧路仔」，必須依靠數量明顯不足的救援拖吊車拉回後方，造成資源浪費及佈署重大延遲，這對資源跟人力明顯不足的納粹德國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的打擊。

因為二戰前的美國就掌握了工業設計與專案管理的知識，加上物流供應的知識，這「三本柱」讓美國的工業力在二戰期間能徹底解放。

只是很遺憾的，在冷戰結束後，西方世界因為缺乏憂患意識，加上歐美管理學院那群重商主義及消費主義學派大咖教授抬頭，誤以為大量的產品能夠提高消費及收入，造成了產業空洞化、工業設計上實作經驗的失傳及對於工匠精神的輕忽，進而腐蝕了人心，製造出一堆「投影片/PowerPoint製造機」等級的白領階級。當然啦！台日韓甚至中越菲印都是直接或間接的受益者。

至於華人未來怎樣，這不是我關心的重點，因為努力生產投影片跟努力開發AI的華人並不會轉換成變成有經驗的工業設計師、專案管理惡棍及工人。這三種人必須是跟產業密切結合才能存活的產物，也是軍工產業優劣必要條件中的一環，而軟體與AI則是他們最佳化自己產出的工具，就跟前年我跟漢威國際一起參加的那場研討會中，某知名私立大學電機工程學院教授提到的一樣：電腦跟人工智慧只是輔助學門，最後還是要有領域知識及經驗才能夠真正設計出真正用於業界及客戶的產品。

好啦！又到了週末的美食副時間：

波蘭人真的很懂燻製肉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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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起司，他們的起司真的比加拿大公司生產的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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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女神與其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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