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讀書心得：「虎年」法軍在南圻的勝利

老實說這真的是我無意間發現的書名，我只是在看Journal of Military History近幾年寫過書評的清單而已，恰巧看到有這本應景的書名。

順便祝大家新年快樂。

書名：In the Year of the Tiger: The War for Cochinchina, 1945–1951

這本書的主題，如書名所示，是第一次印度支那戰爭(法越戰爭)。不過相較於傳統上較著眼於奠邊府戰役的法軍慘敗，本書作者則關注法軍在越南南部的作戰，尤其是1950年──
虎年──的越共慘敗。作者是以法軍在越南南北兩側作戰方針與成果的不同，來討論法軍
與爾後的美軍於越南的戰略成敗因素。

不過作者在序章就已說明，法軍在交趾支那(南圻)的作戰方針與成功，其實並非當地指揮官英明神武，反而是主要基於法軍重點部署於北越東京(北圻)，所以在南方兵力捉襟見肘，迫使當地法軍收縮戰線、避免主動出擊並改變作戰策略，孰料竟成功達到重大勝利。

此外，作者還指出，美軍介入越戰的後期，北越與越共發動的猛烈攻勢也是近似於1950年南圻戰局的狀況，共軍是以大敗告終；美軍受到國內輿論衝擊而開始撤退，對北越當局反而是一場意外──北越與越共方面透漏的資訊顯示他們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單純是盲目的
跟隨毛派理論，期望大規模攻勢能引發各地響應暴亂(然而並沒有)。

越戰後期，北越經歷過法、美軍火力洗禮的將領已經逐漸認知到強攻陣地的高昂損失，並與政治掛帥的政治高層或南方越共有所齟齬。同理，彭德懷在韓戰中的經驗，也與中共的政治高層認知有所衝突。

南越的環境對共黨較不友善，除了並不與中共接壤而難以得到接濟或各種協助外，其地理也造成共黨在南方能夠隱蔽與發展的區域較少、族群複雜則使共黨較難擴充支持。在此等情勢下，南方越共堅持發動毛派攻勢的思維，注定是會碰上現實的鐵壁。

如前所述，作者關注南越法軍在嚴重欠缺機動兵力下，如何調適部署，捨棄根本上錯誤的「最佳解」方向──即放棄尋求捕捉敵軍和會戰，亦避免過度分散兵力進行反游擊──而
是採納了「最多解」的彈性生存路線。南越的法軍部署與運用，概念更近似於現代描述的「混合戰」。

南越法軍經過初期曾發動攻勢但未能捕捉敵軍，以及隨後機動兵力被抽調而陷入被動窘境，外加其指揮官群體較為開明和機敏，其部署遂轉變為全力固守作為政經重心的地區，並以反覆的短期作戰(兩天以內)打擊過於靠近的越共。

其方針是確保已穩固且具價值的有限區域，遏阻共軍滲透，並在同時以政治方式持續攏絡親法群體(如天主教徒、高棉族等)，確保民心且擴充地方兵源。如此，法軍就能逐漸達成已控制區域的強化，並在同時逼使共黨受限於貧困的地區，最終導致共黨因欠缺資源陷入戰力無以為繼，或迫使共黨孤注一擲從貧困區出擊。

換言之，此觀念是認定「共黨無法以軍事手段消滅」，因此主軸應該是政治、經濟與資源，要確保並逐步擴大對經濟與資源的掌握；反過來說就是把共黨壓縮到殘破的野地。

南越共軍指揮官阮平於1949～50年發動了一連串攻擊，但是大多受挫，導致他耗費兩、三年精心組織的越共主力被耗損殆盡；共黨在南方的政治作戰最終也以失敗告終。儘管法軍在北方的局勢危及至極，南越法軍因此被抽調更多兵力而不能完全把握機會，法軍仍逐步趁共黨削弱擴張控制區，鞏固南越的戰局優勢。

阮平後來被越共下令召回北方聽訓，結果路上就被法軍幹掉了。

如作者所說，倘若法軍在交趾支那的戰況也如越南北部一樣，美軍恐怕連介入的機會都不會有。正是基於法軍在南越的成功，才暫時穩固了南越政權的存續。

相較之下，北越法軍因為資源較多和不願使戰事拖延，相對執著於主動出擊，並於1951年德‧拉特‧塔西尼將軍(後追贈元帥)指揮的紅河戰役後，相信可以用戰術防禦挫敗共軍，
並開始發動數次大規模會戰。雖然共軍損失遠高於法軍，兵力有限的法軍仍因為耗損過高而在接連的戰役後撤退收縮，更因元氣消耗太多而被共軍兵臨河內，軍心大亂。

法軍還受到二戰期間法國反抗勢力的影響，認為可以在各地發展反共游擊勢力，用於分散共軍兵力和削弱共黨戰力。這個概念與前述的戰術防禦思維，結合而為奠邊府作戰，最終卻是法軍的慘敗。

然而法軍在越南學到的教訓，卻主要是著眼於仿效並超越共產黨的情報與地下工作能力，此導致法軍在阿爾及利亞的發展最終演變為對巴黎政府的兵變，以及嗣後對戴高樂政權的恐怖攻擊，蓋因法軍激進派認為中央政府阻撓了軍部的發展。

另一支法軍反游擊戰思維則是重視反游擊戰的政治作戰，要求鞏固各地控制區域、切斷並消滅區域內的共黨組織，以政治手段穩固民心。這系統也是後來美軍採行的原則，雖然說美軍幾次碰上能夠發動正規作戰的對手時經常放棄了反游擊概念。

南越法軍則證明正規作戰與反游擊不是二分法，應該是混合的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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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帶一提，反叛公司Rebel Inc.真的是蠻好玩的反游擊遊戲，也可以讓人理解對抗游擊隊的方法，包含這本書提到的流程：
正規軍鞏固有限區域─〉攏絡控制區民心─〉擊退游擊隊侵擾─〉擴張控制區
或者是把叛軍包圍壓縮在山地，也都是遊戲裡面常用的戰術

Search and Destroy說實在不是很好用，尤其是遊戲開局時不知道為什麼官兵戰力有夠爛，也沒航空支援，根本沒辦法消滅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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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e are many people in the world who really don't understand, or say they
don't, what is the great issue between the free world and the communist world.

～John F. Kennedy, 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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