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伊甸園東》給撒玲娜

《伊甸園東》給撒玲娜

作者:約翰．史坦貝克

譯者:邱慧璋

出版社:一念

有讀:https://readfromtheotherside.blogspot.com/2025/06/2506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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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預料的是洋涇濱，而且也要聽洋涇濱，若是我講英文，他們是不聽的，於是他們就聽不懂。」

中國移民第二代阿李這麼告訴愛爾蘭移民山姆，就在1960年代出版的小說裡。

　　這是《伊甸園東》，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約翰．史坦貝克獻給他的家鄉撒玲娜大部頭小說，同時也是一本獻給家族後輩的禮物，這本小說不只囊括了家族史、在地歷史和年代的事物變革，也囊括了作者寫作生涯以來的人生智慧與觀察，「我認為，我至今所寫過的其他所有作品，就某種程度而言，都是為了寫這本書的練習。」

　　《伊甸園東》是一本時間軸橫跨南北戰爭和世界大戰的小說，場景在撒玲娜，人物劇情則圍繞在特拉斯克與漢彌頓家族身上。樂觀的山姆．漢彌頓是愛爾蘭移民到加州的第一代，雖然土地貧脊卻擁有一個善良美好的家庭，而拿到父親遺產、與兄弟查理分家後遷居到撒玲娜的亞當．特拉斯克，盡管衣食無憂、土地肥沃，卻遭受妻子凱塞的背叛，從此一蹶不振，依靠僕人阿李持家度日。直到山姆與阿李聯合起來，將亞當打醒，為亞當的一對雙胞胎男孩命名，亞當的生命才又開始繼續前行。亞當不是個完美的父親，但他試圖給予雙胞胎他成長時缺乏的認同與父愛，在雙胞胎卡兒與亞倫漸漸長大的同時，雙胞胎的母親——「畸人」凱塞——則在不遠處的妓院營生，這個惡貫滿盈的女人是亞當心中最大的陰
影，也成為書末亞倫從軍的引爆點。漢彌頓家的眾多子女也隨著時代的推進各自成家、開枝散葉，盡管每個人分到的篇幅不大，細節也不若特拉斯克家族完整，但這些角色都是作者家族的縮影，在其中第十四章，作者更以「我」的角度來描寫湯姆舅舅和自己母親的時代故事，虛構與真實交織，為這部龐大的小說增加層次。

　　充滿情節對話的特拉斯克家族故事是這本小說最重要的核心，上下兩代的兄弟情又愛又恨又被時代給推進著，作者藉著該隱亞伯的故事來比喻這兩對兄弟，一善一惡，亞當與查理是溫和與暴力的代表，而雙胞胎男孩亞倫與卡兒則是純潔與狡詐。在《伊甸園東》中，作者賦予惡人看透人心的能力，凱賽與卡兒能玩弄人心，達到目的，亞當和亞倫則單純的只看見美好純潔，一個因妻子的背叛而失落，一個則在知曉母親的身分後憤而從軍，戰死他鄉。兄弟的雙元對立源自於上天賦予的天分，但，人就真的只能順從本性過活嗎？

　　不。作者說。藉由一個中國勞力移民第二代的阿李說了出口。

　　阿李倒滿那些小杯子時，手抖動了。他一囗喝下那杯酒。

　　「你沒有看出來?」他叫道：「美國標準譯本『命令人要勝過罪。你們可以把罪稱為『無知』。英文欽定本譯文的『你必可』給人一個應許，意思說人一定能勝過罪。可是希伯來文那個字，那個timshel——『你可以』給人一個選擇。這可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字
。那就是說路是敞開的。它把責任完全推給人。因為如果是『你可以』的話——『你不可
以』也是實在的。你明白的嗎？」(第三部，第24章)

　　盡管小說裡的角色善惡分明，但作者仍肯定「選擇」的價值。類似的概念也在熱門小說《哈利波特》中出現，分類帽告訴哈利他將在史萊哲林有大大一番作為，但哈利最終還是選擇了葛來分多，他的選擇代表他的本性，也才抽出了那把葛萊芬多之劍。不管是善良單純的亞當還是有著邪惡天賦的卡兒，不管人們是否原初就帶著聖經上所標示的罪，但凡走在人世間，作者說、阿李說，小說末尾在病床的亞當也說——「timshel」——「你可
以」選擇，是遵從本性還是行善道德，人的所為比上天賜予的天賦來的重要。在這些選擇裡，凱塞捨棄無數次從良的機會奔向妓院，亞當重新振作，山姆積極樂觀，卡兒煩惱的對阿貝拉坦承缺陷……作者藉著《伊甸園東》傳達了他的價值觀。

　　而代替作者闡述「選擇」價值觀的阿李，在書中是個特別方便的角色，他是現在動漫中經典的能幹管家，是亞當失能時，支撐整個家庭的強大力量。他同時又有著能提點山姆與亞當的知性，作者更藉此將timshel的解釋權交給阿李，交給模糊東方智慧，避開宗教爭議，同時引入修築鐵路的中國移民歷史，講述當時白人對於有色人種的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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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者的伊甸園?

　美國的開拓史是一場移民的大戲，《伊甸園東》的描寫完全展現了這一點，亞當參與了對印第安人的攻打，山姆跨海從愛爾蘭移民，阿李誕生的背景，以及期望在新地方有著新生活的美國中部農民亞當。在聖經的故事裡，該隱殺死亞伯後被驅逐至伊甸園的東邊，個人解讀小說名象徵這塊土地的隱喻，它接近伊甸園卻又不是真正的伊甸園：山姆取得夢想的廣大土地，土地卻貧瘠的擠不出一點水來。亞當夢想自己的家族在撒玲娜落地生根，卻遭逢妻子的背叛。漢彌頓家在書中是模範家庭，其子女也有各人的苦惱悲傷。人世間就是這樣的悲喜交加，沒有人真正的完滿，這些遺憾和美好累積成了這本數十萬字的小說，寫滿作者對人情世故的觀察。
　　我很喜歡這些作者的觀察，盡管小說篇幅宏大，時間跨度也充滿野心，讀起來卻一點也不無聊。小小的缺點就是漢彌頓家族的子女眾多，描寫的篇幅卻不像特拉斯克家族深入聚焦，導致我在讀到漢彌頓家的故事時，整體有種發散掉的感覺*。另一個缺點便是翻譯，我並不討厭這種復古風格的翻譯，年代小說配上復古年代的翻譯，別有一番風味，但有些語句不太通順，翻譯非常遵照英文的句構邏輯，導致身為一個現代的中文讀者的我在閱讀時有點障礙。

　　整體而言，我喜歡這本小說，角色眾多且章節分明，即使在零碎時間閱讀也不至於跟不上劇情，作者對人世的觀察值得細細咀嚼，不過它的篇幅以及中文翻譯風格是最主要的門檻，作者也有其它更為人熟知的作品，因此個人認為可以先試讀後再來考慮購買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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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現代，我們大概可以說這個女人是「反社會人格」，她無法同理她人的苦痛，另外，作者對於惡女人的描寫很傳統，像是女孩時期的性的探索、成為妓女、沒有母愛……等
等，但畢竟這是1960年代的小說。

*微妙的是，書中沒有特別講到黑人角色。

*這是寫給家族的小說，這些子女的故事就是作者的家族故事，我可以理解，只是當讀到第十四章，敘事突然從第三人稱轉到第一人稱時，還是覺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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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阿姨。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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