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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 泥娃娃 - 6 - 吻

看板marvel標題[創作] 泥娃娃 - 6 - 吻作者
xereo
(凜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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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裡充斥著年輕男女,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並不想約琳芸來這個觸景傷情的地方。我每每總是告訴自己需要調適回來,但是看到熟悉的位置、咖啡香、固定的手沖時間,那回憶就不免從這些流失的細縫中滲透出來。

為了讓她有時間可以咀嚼與消化我的故事,我用訊息的方式先提前告知她我的目的,除了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也可以讓彼此處於一種不會尷尬的狀態下會面。我並不期待她真的會赴約,只是我希望有個人可以幫我,我沒有太多選擇,畢竟你不可能會去找一個不熟的朋友處理這種事情。

直到前天,我都認為我的處理方式都還在控制之內。
每一步都像是一趟驚喜旅程,
我不確定自己還能夠承受多少衝擊。

每當我躺在床上準備入睡之時,
我都會懷疑自己是否已經發瘋。
而這時我反而慶幸自己調了部門,
因為這樣我才有時間與餘力處理這件事情。

「謝謝妳,妳還是來了。」我點頭微笑,表示我的善意。
「嗯,我真的很驚訝──」琳芸的表情道盡了她對這件事的看法,我不用等她的下一句都
能知道結果。她脫下罩衫,放下名貴的包包,試圖在這熟悉的位置轉換心情。

「但妳還是來了。」
「你是認真的嗎?」她口氣不是很好。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犯法的?」

「犯法?所以我是犯了什麼法?」
「她還只是個未成年少女耶。」

「天啊,妳想到哪裡去?」我嘴巴上這樣講,但是那一閃而過的幻象卻突然從腦海裡迸發。
「我想到哪裡去?這種事情應該讓社會局或者相關單位處理啊。」

「我來這裡不是要聽你說明這個的。」
「我來這裡就是要好好跟你聊。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東裕?你已經不是個小孩了,你可不可以成熟一點?」

「天啊,我真不知道你可以從哪一個結果判斷這跟成熟與否有關?」這讓我不禁怒火中燒,琳芸道出的口吻像我是罪人一般。
「我是覺得她很可憐啦,但是你以為你可以『中途』一輩子嗎?」

「當然沒辦法,但是我沒辦法現在把她交給社會。」我搖頭。
「哇,交給社會。你真是好大的權力啊。東裕,她可不是一個玩具或者是寵物耶,她不是由你來定義她的未來該往哪走呢。」

「那你認為真的把這整件事情交給相關單位就可以真的幫助她了嗎?」
「我知道這有很多困難,但是我相信這是對她最好的選擇。」又來了,每當她試圖想說服人時,就會擺出她的招牌動作。雙手開始擺出些手勢,像是說明自己的說法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細膩與專業。

「那妳也不跟我一樣?你覺得的選擇就是她的選擇嗎?」
「你的口氣就好像是你是她爸爸耶。」她聳肩。

「我不是,但是我認為我有責任教她怎麼認識我們的世界。」
「天啊,你從以前就是這樣。」

「我又怎麼樣了?」
「你總是沒辦法聽進去別人的建議。」

「我不認為妳剛剛說了什麼讓我覺得動聽的建議。」我這一句話是最重的話了,過去我從沒說過更重的話,因此我看到她啞口的表情大於真實的驚訝,她只是好奇我真可以對她說出這些超乎她認知的形容方式。
「好吧……」她搖搖頭,我清楚她已經想打發這場會面,但是實際上這場會面的重點根本
還沒有提到。如果是談怎麼對女孩更好,我有自信我是絕對做足了功課與實驗精神的人。而我也是比任何人更盡心盡力想把這件事最好。

實際上這些日子以來,女孩的學習能力已快到超乎常人能夠理解的能力,她就像是比海綿更充滿著吸收力。也因如此,一切在她眼前成為知識的素材只要稍有不慎,都可能會是造成思考分歧點的引發點。

當然,我以為我可以有辦法解決這一切。直到她用著奇異的表情看著我──

「她那個來了……」我低頭看著咖啡杯,用這句話塞住琳芸含在口中打轉的批評字句,她
目瞪口呆地暫時停止了她的機關槍砲火。
「你說什麼?」

「我說,她那個……來了。」我認真地看著她。
「所以?」突然間,琳芸似乎有點能夠理解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了。

「在那以前,我可以教她一切事情,但是這件事之後,成為了我們之間的一道巨大的鴻溝。有更多的差異存在,讓我必須對她解釋清楚男女之間可能擁有的生理性不同。然而這問題不可能以一種純然理性的方式對待它,你必須要面對它。」當我一面說明我的困境時,琳芸也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

琳芸跟我都沈默下來,用咖啡來沈澱彼此內心混亂的思緒。我開始回想這些日子我所做出的一切,有可能最後倒在這終究會到來的關鍵點。

軌道的聲音讓我們可以保持平靜,我們離開了咖啡店,坐上了捷運。我向琳芸說明我與少女之間發生的變化。我從未好好正確地教育她男、女生之間最基礎的健康教育。原因是我根本不確定要以什麼樣的方式進行教育,可能或多或少被自己那不會削減的慾望所影響吧?每當我想好好說明這些事情時,每一個衝動的魔鬼都會迫使我成為惡魔,成為她過去最害怕的敵人。雖然我從沒問過她的過去到底存在著什麼不堪的故事,但是我可以從她表現出來的細節看出她對男性的害怕。

所以當她逃出火窟,想要重新好好以一個人重新活過時。那我怎能有一絲一毫破壞這重生的機會呢?我那自以為是的可笑英雄作風或許就是證明自己真的太在意她了,太在意心中那無名的慾火,一旦點燃,就會成為無法吹熄的野火,直到慾望全然釋放為止。

「她現在有能力說話嗎?」琳芸的問題暫時將我抽離幻想。
「很難,目前她還是以聽為主。不過妳現在跟她說的事情,大部份都能吸收。」我回應。

「實際我能做的也很少,頂多只是跟她聊聊,順便教她該怎麼做。」
「嗯……光是這樣,對我來說就是莫大的幫助了。」我微笑地說。

「我要怎麼稱呼她?她有名字嗎?」
「有……她叫做『紅』。」

「紅?真奇妙。」琳芸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名字並非是我取的,那是當我成功教會她學會寫字的時候,她選的。她喜歡『紅』所代表的意義,如同她天生所擁有的髮色一樣。」我解釋。但暗自認為紅這麼名字非常適合她,看過她的頭髮就會理解了。

「我說東裕啊,你到底在想什麼?」
「什麼?」

「你知不知道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覺得這件事處理完之後,就不用面對她未來的人生了嗎?」琳芸露出無奈的表情。
「至少這可以讓我們之間的關係維持下去。」

「所以你能瞭解自己的底限在哪裡嗎?」
「底限?」

「一個單身男人不可能經得住考驗的。」琳芸意有所指地看著我。
「妳到底在說什麼?」我傻笑。我根本不敢面對這個問題。

「少在那邊裝傻。」琳芸別過頭去。
「好啦,都一直聊我的事情,也可以聊聊妳的吧?」

「我有什麼好聊的,多聊一點可能只是氣死你而已啊。」
「怎麼可能。」當我說出怎麼可能的時候,我們倆的表情驟變,畢竟這在過去是不可能從我口中說出來的。我與琳芸彼此都知道,直到最後我都是不願意放棄這段感情的。我們所放棄的不是愛,而是對於婚姻、對於社會所存在的價值結構而放棄。

因此即便我們不說,透過眼神,都能看見對方心底所隱藏的情愫。我以為我隱藏得很好,後來才發現我們彼此都在佯裝,試圖從冷淡的問候、回應中得到情感的緩衝。然而現在的我,看著眼前的琳芸,已經失去衝動的動力了。

我再也不是那個會想牽著她的手不放的男人了,
我失去了對她所有可能的衝動。

從愛到性都是,
過去我曾經有過好幾次衝動,
我們的見面總是離不開熟悉的肉體。
我們從會相守一輩子的親密愛人,
要轉變成平淡如水的普通朋友。

能夠聯繫與轉變這中間的橋樑就是性愛了。

原因是透過每一次的性愛,
我們才能輕易感受對方在心中的位置流逝多少。

我們都清楚遲早一天都要選擇放手,
因此每一次的愛撫、衝擊、調情,
都是在重新定義彼此距離的時刻。

一直到琳芸確定要結婚了,
我們結束了這長達許久的半性伴侶生活。

我們彼此戒斷在對方身上的癮,
而那些味道、吸吮、磨蹭都像是上世紀的記憶了。

然而真正讓我戒斷一切的並非是琳芸要結婚了,
過去我曾經我有過好幾次衝動。

但是這一次,我感受到自己的心如止水。
因此我才感到抱歉,
因為我在琳芸剛剛那訝異的表情看見了黯淡的流光。

她是在期待我多說些什麼?
還是她不願我真的放棄了她。

總之我們對因為這句話,在心中起了一道無限思慮的漣漪。

「你不納悶嗎?」琳芸想了想,突然問我。
「對什麼?」

「這一切。」
「你指紅嗎?」

「是啊。」
「我不曉得妳要問什麼?」

「難道你不害怕這一切只是騙局嗎?」
「所以妳吃醋了?」我的反問就像是引爆點,我看見她眼角中的火芒。

「你想太多了。」琳芸露出無奈的表情,但我清楚她在強顏歡笑。
「妳到底想說什麼。從頭到尾妳都意有所指,但妳卻不正面告訴我妳想什麼。有什麼話是妳不敢說的?有什麼話是妳……」

下一秒,車廂門開了。
她用她的雙唇阻止我說下去。

如果是過去的我,我怎麼可能會放棄這個機會,
但是現在的我,只是在等待她親吻結束。

所有人上下車的都在看著我們,
我們都沒有再多說什麼。
雖然彼此之間都知道這是一記告別之吻。
剩下的只剩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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