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外婆回來過

想分享在外婆走後發生的幾件事，飄點不高，請見諒。

一.
出殯前按當地習俗，除誦經外，道士會陸續指引家人要跪、要哭、要唱過橋歌並撒硬幣等等，聽舅舅說時值農曆七月，道士們正忙著各大廟宇的普渡故無法安排這些儀式。

這讓我想起快三年前，隔壁叔公過世後一個午後，我在道士儀式結束後進外婆房間閒聊，當時外婆已罹失智症，她問：「妳走去佗位(妳跑去哪裡)?」我簡述剛結束的儀式，她說：「我另工無愛予恁遮爾無閒(我以後不要讓你們這麼忙)。」當下我只是回：「阿嬤哩欸呷百二啦(阿嬤會活到120歲啦)！」現在想想，外婆果然捨不得我們累吧！

二.
在做二旬時，禮儀社準備十二碗及牲禮讓我們祭拜外婆，十點半時，阿姨一如往常要以硬幣兩枚擲筊詢問外婆，卻都沒應筊(硬幣ㄧ正一反)，我當時正在廚房洗早餐用的盤子，突然聞到一陣外婆的味道，至於要問為什麼我知道，因為那是外婆獨有的老人味！（請外婆入夢打我吧嗚嗚）這味道就在流理臺大概一分鐘後消失，我就跟阿姨說：「可能阿嬤咧灶跤所以無應啦（可能阿嬤在廚房所以沒回應啦）！」

以前外婆生活還能自理的時候，我們的早餐就是她煮的一桌清粥小菜，並會點名還沒吃的人快去吃。我小時候想不通外婆怎會知道一大家子人誰還沒吃早餐？後來才知道，她會去巡視水槽，看碗點名哪位晚起的沒吃早飯，所以我也自行腦補，外婆又來關心大家有沒有好好吃了，就像每回見面都先問我：「食飽未（吃飽沒）?」

三.
我知道擲筊或許是機率問題，不過，做功德那天有個環節滿有趣的，也想記錄一下。

外公外婆生前感情不太好，但各自都很疼愛孫子孫女，我們也不便評論老人家的事。外公兩年前因疫先走一步，據說習俗上要等外婆百歲再燒紙紮屋讓他倆同住。

當天也有把外公牌位請來一起聽經誦佛，最後師姐要我們擲筊問外婆是否收下紙紮屋，五六次下來都沒應筊，空氣一陣凝結，師姐還幫忙打圓場：「阿嬤怕你們多花錢哦！」

最後由表妹出馬擲到聖筊，她笑著跟我們分享：「我就跟阿嬤說那房子很大，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和阿公分睡樓上樓下啊。」我不敢想像外公的表情。

四.
大家上週一直在擔心天氣預報上週六到週二（今天）彰化都可能下雨，外婆出殯前一天，也就是週日，原訂師姐們帶我們誦完金剛經上、中、下卷後，要將紙紮屋、外婆的衣物和庫錢等一起燒給外公外婆。

中卷完成後，師姐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通知準備先燒庫錢，再回頭唸下卷。大家列隊隨著師姐來到金紙車前，金紙車周圍以紅線圍起，希望外界沒法來搶。

此時，已能聽見陣陣雷鳴傳來，師姐請我們趕快喊阿公、阿嬤來領庫錢，這真是越喊越止不住眼淚，曾幾何時還能感受溫度的雙手，現在陰陽兩隔，要請他們領用另一個世界的金銀財寶，天空也開始飄起毛毛雨。師姐要我們擲筊詢問庫錢是否收到，這回一次就應筊。

就在大夥兒走回靈堂棚子後，瞬間落下傾盆大雨，昨天外婆的告別式在晴朗的早晨完成，前往火葬場和晉塔時的過程也是，雨只在我們坐車時下著，我想相信這是外婆在守護我們，畢竟頭髮變少是家族的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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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另一個世界也有通膨，阿公阿嬤若是欠用定著愛共我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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