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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 旱魃4  同門

看板marvel標題[創作] 旱魃4  同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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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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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當時看到的小梅是不是長這樣。」柳書生一身黑長衫,臉上自信滿滿,指
著大屋間的走道。

  在夜晚,燈燭昏暗不清,隱約透出一個人形模樣,再仔細看是繡滿牡丹花圖樣的外衣,不過暗的看不清那人樣貌。

  富豪家裡的老用人激動說道,滿臉皺紋都擠在一起:「小梅,怎麼可能在那,難道是化成幽靈回來報仇了嗎?你說兇手到底是誰?」




  事情是這樣的,在月光鎮上一戶有錢人家,她家大小姐失蹤了。明明老用人在晚上還看見她在屋裡走動,大白天卻是找不到人。不知是被綁票還是哪個大淫賊所為,甚是令人擔心。

  但也沒有勒贖信,也沒有消息。就像人間蒸發似,一點音信都沒有,該不會是遭遇什麼不測,已不在人世。

  富人家決定招魂,雖說有點觸霉頭,但好幾個月都沒有消息,更駭人的是半夜時不時會看到大小姐穿著刺繡牡丹外衣,時隱時現,難以說那不是她思念家裡的幽魂。

  月光鎮是往來各地的重要樞紐,還有名勝古蹟醉月湖,要找來術士招魂一點也不困難。

  恰巧來了一群似儒似道的書生團體,各個揹竹簍、配寶劍,對於那些神怪之事有點本領,上門來說能夠為他們家招魂。

  「大師,所言不虛?你可別訛詐我。」

  當日晚上,明月高懸,又大又圓。元譽擺好祭壇,備妥大小姐舊衣物,銅鈴作響,念念有詞,手捏指決。讓家人不停溫情呼喊要招魂之人,如此這般便能夠引來亡魂。

  叮叮叮。霎時,陰風陣陣吹來,冰涼直滲人心。此術考驗施法者魂魄承受能力,源源不斷的幽魂被召來。陰氣皆似紛紛白芒冰雪衝入體內,如充塞於體內各處經絡奇穴,觸感寒涼漸漸沒了知覺,只剩體內各處經脈膨脹,片片積雪刮腸騷穴,刺激施術者心靈,通常只招來一兩人那道還能忍受。

  但元譽靈台特大特寬、法力高強。如此一來能容納的陰怪之氣遠超常人,能招來的幽魂更多更遠,四面八方幽怨黑暗不斷灌入他的身心。「我好恨」 「好餓,給我一點食物」  「今天這麼多人辦法會嗎?」  「請幫我  行行好」

  這些話語有如成千上百的嘴巴靠近元譽,在其名為心靈上的肌膚似說似親,極為貼近,有多少幽魂就有多少張嘴巴,在其各處呢喃,近的能感受從中吐出寒氣與冰裂屍唇,一口又一口的觸碰、舔食。

  滿耳吵雜,陰狠毒辣的話語紛飛,那些不甘離世者各說各話,如針刺刀刮,雙耳如盲,硬刺粗裂不停蹭撞耳道,使人暈眩。這般對心靈的攻擊,稍有不慎會使術者墜入無底深淵。

  

  鈴鈴作響,銅鈴越發急促,間隔一秒少過一秒,元譽感覺身體十分沉重,周圍聚滿眾多亡魂,如果看的見,那會是廟會一般,無法自由移動腳步。招鬼鈴引來形形色色的幽魂,不是這個無頭的,也不是那個腐爛的,始終不見有人應答,不見大戶人家樣貌之人。



  內心如受千斤重量般壓力,就快要崩塌。如酒杯以接滿,再多一點都會溢出酒水。

  元譽停止儀式,雙頰緋紅,俊朗的臉不停喘氣、渾身冷汗淨透長衫,背後布料濕的黏在皮膚,甚感不適。「奇怪?」他在心中暗想,怎麼招不到,自己的法力催到九成功,鎮上的幽魂照理說都聚滿周圍,大小姐到底在哪?

  自己丟了面子不打緊,更是不想在柳兄面前出醜。元譽自信滿懷,卻招不到魂,這羞紅狼狽的模樣全被師兄看見了。他也不敢正眼瞧去,焦急羞憤腦殼發燙,只希望能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招不到魂呢?

  老夫人一眾頻頻投來目光,疑心冒起卻又不直言,「師傅,我家小梅呢?可在一旁?」

  「稍帶片刻。」柳書生和同門幾人都看得到幽魂,都有那種體質。皆知招魂不順,周圍這麼多幽魂就是不見她家人描述樣貌。

  鈴、鈴、鈴。清脆金屬敲擊聲。

  本在一旁觀看,柳書生突然搖起銅鈴,輕聲細語幾句。引來眾人注意,奇怪這人怎麼也要出手,不是說好由那位師父來進行儀式嗎?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情況到底如何?你可別瞞我們。盡管說......」老婦急的話語頻出。

  「可放心。等會就能見到家大小姐。」柳書生轉身吩咐同門師弟,讓他們去找人。

  「你可說笑尋我開心。難道別人家寶貝女兒可以讓你這樣笑話。」



  過了片刻,柳書生指向暗處,屋子間的走道上。

  在夜晚,燈燭昏暗不清,隱約透出一個人形模樣,再仔細看是繡滿牡丹花圖樣的外衣,不過暗的看不清那人樣貌。

  富豪家裡的老用人激動說道:「小梅!老夫人你看那邊。你說兇手到底是誰?」

  眾人喊叫,驚喜交加,不斷呼喊,圍了過去。

  但接近用燈燭一照,只是個男子披著牡丹外衣。那人不是大小姐。

  「你存心訛詐我們,是為了錢嗎?我可一分都不會給。」老太太失望大罵。

  柳書生不顧富人家叫罵,自顧自的提問。「你們在晚上曾看見的大小姐也是這副模樣嗎?你們誰有看清她的臉面,確認是本人。」

  「什麼意思。」

  被這麼一說,富人家回憶確實之看到牡丹外衣和人影,就覺得是小梅。但誰也沒真正看清楚她的長相,這便是這幾個月幽靈真相。

  到底是誰披著她衣服裝神弄鬼,小梅呢?

  不久,柳書生的同門兄弟帶了一男一女回來。原來是小梅與人私奔了,但又缺錢花用,所以情夫便披著牡丹刺繡外衣,回來行竊。

  根本沒有什麼幽靈,之所以元譽招不到魂,根本就是小梅還活著,當然沒辦法招魂。

  
  柳書生看著富人家,又望向元譽。「無可懷疑,元弟招了魂卻不出現,那原因就只有一個。你家小姐還活著。」

  此刻猶如救星,不管是對富人家還是元譽,柳書生一出手便化解危難,保全了元譽的臉面。

  他不由得內心激動,「柳兄果然還是對我好。」一時間滿眼無限溫情,望著柳書生。當然沒有人察覺,大家關注小梅,大小姐能平安回來便是歡喜。


  原來他們不是在騙人,是有真才實學,還把人找回來。富人家既開心又有點羞愧誤會書生們了,以為他們聯合要騙錢。

  事後小梅和情夫的後續就不知了。


  元譽狠狠拿了一筆「感謝心意」,眾師兄弟終於能住上客棧。不用在野外搭營,以石為枕的夜晚。



  說道月光鎮,首先想起便是那醉月湖的湖光山色。配上美酒佳餚,他們選了個好店,能看到湖景。一面吃喝,一面說剛才招魂那件事。

  「香噴噴的烤魚、葫蘆雞,你們店裡還有什麼好吃的通通來一份。別忘了好酒兩譚......」

  蛙太郎辣酒入喉,哈地應聲,雙頰微紅:「還是柳兄高明。剛還在想憑元師兄的功力,聚滿幽魂,怎不見他家小姐。」

  雖他們都是靈胴門的,但功力大多只學了皮毛,就算招魂僅能招亡者最後還有呼吸的幾尺地,不可能把全鎮的幽魂都引來。

  元譽雖然功力高強,但也沒思考到這一層。若硬是招魂,可把活人的魂也招來。恐怕在場眾人都會魂不附體,引力強如吸鐵石,把魂魄從肉身剝離,幸好他及時終止儀式。

  「聽你們這麼說,我到底是該開心還是如何。別說了,你們看這寶刀,是我從東洋人那搶來的。據說能使人還陽。」

  說道還陽,大夥便來了興趣,柳書生眼神若有所思,想到某人便心神蕩漾。

  秋刀兄弟說著手便搭了上去,握住刀柄欲抽出「難怪路上一堆怪客要來搶奪。元師兄你可試過此刀,卻如說言般神效。」

  元譽立刻調轉寶刀,移了開來。「我與諸位說起便是要嘗試,不知各位意見如何。」眼神掃過眾人。

  「生死之事不是我們凡人可以干涉,就算此刀確有此力,還是別用。應該藏於某處,與世間隔絕。」

  聽著烏師弟不同意見。但大多人卻是躍躍欲試。

  「救人一命,是好事啊。應當救苦救難,此乃天命。」

  說著,元譽拔出寶刀,銀白身姿銳利無比。如美人從廉後走出,露出花容月貌勾引眾人雙目。那嬌豔欲滴的刀身,誘人心脈,實在是想上前親它一吻。

  眾人出神想入非非,聽道如此奇效,世人都會想占為己有。是種說不出來的心癢難耐,現在有誰出手搶奪也不易外。看就知道此物非凡,到底是從何而來,誰有這能耐造出此物。

  「好刀,元師兄,果然是把好刀。」

  堅師弟:「是啊,不用看看太可惜了。既然能救人性命,便該救啊。」

  元譽看向柳兄,聽不出他到底是贊同還是反對。

  蛙太郎驕傲說起搶來的過程,那是他和元譽在沿海客棧裡聽到旁人閒談,隔壁桌用東洋語交談,哪知四周圍竟有人聽的懂。

  「他們完全不知道我聽得懂,因為我也是從東洋來的。他們從家鄉逃跑,那把寶刀也是搶來的,從某一族手中,連日被追趕,好不容易渡海這下可安全了。說起此物,曾被地方豪族用來斬殺惡鬼,砍完之後,毫無縫隙,但是惡鬼卻被消滅。像是水中倒影天上的月亮,那樣虛幻不實,卻能夠戰勝邪物。有次這把刀斬中敵首,鋒利無比,刷......」

  「戰鬥結束後,把對方身首切口處一對比,平整不似有切斬,比著比著,敵人竟然又活了過來。敵將述說他從地獄還陽的經歷,人們因此認為這把刀有著神奇的力量。」

  「這種傳說故事還少見嗎?我看是徒有虛名。」

  蛙太郎那時也只是聽個好玩,順道悄聲跟元譽說這件事。當他們仔細看那寶物,氣場去時不一樣,或許是他們功力勝於一般人,隱隱覺得此物不凡。既然對方也是搶來的,那寶物自然不屬於他們。

  深夜,蛙太郎和元譽潛入對方房間,下咒施法使其沉睡,悄無聲息,帶走那法寶。一路上不只東洋來的那兩人要搶,還有其他怪客前來索要。

  「他們哪是元師兄的對手,三兩下就擺平。只不過是有點煩人,此物必有些神奇之處。」

  刃鋒閃著光芒,周圍光影變化萬千,讓人眼花,心理有股慾望想要占有,不知從何而來,若有此物能復活任何人,那是大大幸運。自己童年貓狗,或是生病而亡的愛人,能夠常伴左右必定幸福。

  柳書生盯寶物道:「我想此物還是有極限,若是白骨縱使還魂,世間也無容身之處。或許......剛亡未亡之人才有辦法復活。但這又是什麼道理,我實在想不透。難道能把人從地府拉回現世,從沒有那麼大能耐。就算是師傅也不可能。除非種種神明合力把人轉世還陽,才能解決肉體與靈魂相依。」

  「柳兄說的對。要是魂魄附在腐肉上,還能算個人嗎?該不會變成殭屍......」

  雖有種種限制,但能復活人的話還是十分誘人。得此物,功力更勝掌門師傅也說不定。

  「聽。」

  眾人霎時閉口,眼觀四面,聽見「還我刀來。」聲聲入耳,卻不知從何傳來。想必此人也會點法術。

  突臨敵人,想必剛才他們談話早被聽見。

  「現!」烏師弟拋出燃燒符咒,在空中迅速化作灰燼,隨風擺盪,飄向敵方。

  「哪裡跑。」蛙太郎丟出兩本書,卻無一人所在。打了個空。

  難道對方會隱身術?

  「現!」烏師弟的追蹤符也無法定位到對方。

  元譽握緊刀鞘,口中唸咒,指掐劍訣護身。

  倏地,幾位同們倒地不起,七孔流血,表情猙獰。實在是看不出來對方在哪,是如何下手,令人害怕。

  烏師弟逃出房門,沒走幾步,突然撲倒,再無聲息。

  「還我刀來。」那聲聲音音,又從四面八方傳來,直指人心。

  現下更是搞不清敵人面貌,還是把刀還他?

  元譽汗不敢滴,眼珠亂轉要找出破綻。

  秋刀兄弟拔劍竄起,飛劍刺出,空中噴出鮮血。掉出一個怪人,想必是兇手。

  「大膽狂徒,敢偷聽我們說話。」秋刀踹了兩腳,把人翻過來想看清面貌。

  「師弟!」那人竟然長得跟烏師弟一樣,只是衣著不同。

  這不可能,他明明跑出客房,倒臥走廊。現在看去,走廊上竟空無一人。這人真是烏師弟。怎麼會......

  此時,烏師弟的幽魂在旁出現,說那副肉體就是他沒錯。但自己也不知怎被敵人襲擊,是一點也沒頭緒。

  周圍越來越多同門的魂魄,那神秘人幾乎要把他們滅門了。沒人知道是何種法術,接連流血氣絕。「不要,不......」膽小的師弟想逃,卻嚇得雙腿發軟,他連面對何種恐懼都不知,直覺不知何時自己也會七孔流血,趴在地上扭曲著臉。

  五臟六腑被異物充塞,蛙太郎全身不適,奇經八穴皆被鬼物侵入,又硬又猛,粗如荔樹皮,反覆擠壓,如牛撞急,震的內心難以承受。倏地,倒臥,但那感覺甚是詭異,還擠不放,不管採取何種姿勢,那鬼物越發兇猛,太疼了。穴脈破裂,擔不起那種猛烈陰寒,就算失去知覺,心靈還是持續不斷被侵入。

  一擊粗似一擊,蛙太郎眼神失焦,不停被鬼物邪術侵擾,他放棄了,不管如何也無法阻擋。只得任鬼物玩弄他的經脈。


  柳書生雙手結咒發出淡淡溫柔光芒:「元弟,把刀還他罷。這位大師,手下留情。看在刀的份上,你也已經殺我幾位師弟,兩不相欠。可否就此別過。」

  元譽說什麼也不願放棄寶刀,但眼下又拚不過對手。要是柳兄這樣說,自己也不好不聽,交出刀是目前最佳方法。可又捨不得,內心拉鋸,乾脆一拚。

  他口念招魂咒,催動十成功力,就算整間客店都靈魂出竅,他也要拚。反正師兄弟都倒了,也無牽掛,說什麼也要讓敵人魂飛魄散。

  幽靈旋風如狂風暴雨般旋轉,是人類無法抵擋,烈風怒號,魂魄捲離身軀。就不信對方能扛住。

  隨元譽呼吸一吸一縮,元譽靈台由下至上灌入無數陰寒冰雪,身處雪上一般,下方經脈隨正反任脈、督脈,一吸一縮,直至充塞萬物頂於靈台,隨著鼻息,身軀一震一震,難受的感覺由下而上。

  那些愛抱怨的幽魂負面情感也灌進耳中,心神就快要崩潰,這就是十成功力以上的極限嗎?隨著法力提高,惡鬼隨之引上,不再只是舔遍他的內心,感覺糟透了,惡鬼冰冷乾癟的舌,一遍遍蹂虐元譽心靈,又咬又啃,臭齒崁入皮肉,爛舌侵擾他的靈魂。
  能感覺到那些絕望悲痛,成千上百的幽魂,一人一口圍攻他的內心深處。太過刺激,不要再舔食了,那糟糕軟爛的屍舌,鬼物刮搔皮膚,噁爛觸感由各處經脈傳來,奇經八派都被吸吮啃咬。道道齒痕痛感......

  好在柳師兄不僅會本門功法,還有不少機緣,學了萬千祕法。可算是欺師滅祖了,但他天生有才,乃人間瑰寶,讓大師們看到這塊美玉,不自覺的傳授天地奧秘,一點也不在意。這點招魂咒,應該傷不了他。

  魂魄聚集濃密,陰寒氣息是常人無法承受,元譽也是如此,自己盡力施法,心靈承受那負面使人瘋狂情感,盡力看清來人到底是誰。

  「還我刀來!」詭異音調依舊,循環往復。

  沒想到那聲音不受影響,招魂咒法竟如小兒遊戲般可笑。元譽驚覺,再受鬼物侵擾要墜入心中深谷前,瞬斷施法。他不能再承受,魂魄沒有那般堅韌,不被鬼魅千舌萬口的玩弄,實在是受不住。滿臉紅韻、虛弱坐躺在地呻吟。拋擲寶刀,不欲爭鬥。


  門外出現一具戴著青鬼面的旱魃,恐怖利爪、渾身白毛臭不可聞,踉蹌地撿起寶刀便往外走。

  自始自終,他們都沒看清對方是誰在操控這一切,還能驅使旱魃這種詭物。

  元譽頹然望著地板,師兄弟損傷慘重,現在還有誰活著?他的自信心又被打擊一次,比不上柳兄的天賦實在是難以啟齒的羞恥,自己天才不如別人又有何辦法。現在才知世間如此廣闊,而自己能力有限,連對方面貌都不知。

  但又想到柳兄。那對自己極好的柳兄。轉頭張望,才發覺對方急切擔心自己傷勢。扶著自己起身,那體溫是何等溫柔,在此刻成了唯一救贖。

  房內只有他倆還有呼吸。



  要是自己不搶那寶刀,也不至於被滅門。現在才知道什麼是重要的,和同門一起的日子才是幸福,要是能夠長長久久,一定很開心。一起吃吃喝喝,古墓探險,還有好多好玩的事,還沒有......

  還活著,他還活著。

  元譽回神後思考著,若自己以招魂咒招來,再用某種方法把人魂魄固定在肉身,那必定能復活同門師兄弟。

  「就算真能如此,那肉身畢竟已傷亡,那人不久便會消亡,這又是何苦。」

  「可以!一定可以。」

  元譽起身,打算復活他同門兄弟。搖鈴念咒,他們靈魂還在,試了幾種咒語都無法使靈肉和一。沒多久,靈魂又從身體上飄出,因為那人已經無法呼吸,身體機能無法運行。

  「柳兄,你一定知道方法。」


  「別試了,死生有命,元師弟別白費力氣。」眾師兄弟的幽魂在旁勸慰。


  在萬般懇求下,柳書生說了幾種法術,若是元譽能夠領會,自己也不會阻止他嘗試。

  幾番念咒下,起起伏伏,他悟出一個道理。不是要在肉身上強加魂魄,而是人的魂體天生就是組合無縫隙的。但肉身的損壞已無法醫治,如果是健康之軀,必能成功。



  「柳兄,千萬保重。我沒臉再去見師父,都是因為我......」目光低垂,元譽聲息微弱。捨不得要和最愛的他道別,但現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看著柳兄離去的背影,元譽知道他要幹什麼了。他一定要使同門師兄弟還陽,不管用何方法。

  在月光鎮搜尋那神秘人與旱魃。

  終於在某夜,經由銅鈴招鬼探詢到它的蹤跡。

  烏雲遮蔽白色月光。

  蛙太郎的幽魂如此說道:「鎮外不遠處密林,好幾隻旱魃與神秘人穿行而過,想必寶刀就在他身上。」

  「往哪裡跑。把刀交出來。」元譽騎馬趕忙追上。手持長劍殺氣騰騰。但一靠近,馬匹就承受不住陰寒可怖之氣,衰躺在地。

  「小子,留你一命還不知足。你再往前半步,送你去陰曹地府。」神秘人黑衣斗笠用詭異語調。身旁數十隻旱魃頭戴面具,皆轉向他看,尖牙利爪隨時都可能撲來。

  光是一隻就十分兇駭,這人竟能驅使數十隻,法力不只比師傅高出數倍,根本讓人無法想像。想到這,雞皮疙瘩從脊柱衝往全身。

  三兩旱魃率先飛出,雖有人形但勢如發狂猛虎,骯髒汙泥的利爪刺來,令人作嘔的氣味隨之趕上。要是一般人別說戰鬥,連靠近都會窒息。

  很快,元譽招架不住數十隻旱魃圍攻,別說一隻,都難以戰勝。靜心法,普善咒,都無一點功效。

  元譽招來的遊魂,無形無體,根本拉不住有實體的旱魃。架劍格擋,熱得直冒汗,雙臂疼麻。

  神秘人自顧自的走去,看都不看一眼。只留下一隻旱魃,他覺得那樣就足夠。


  難道就要死這了嗎?元譽心想,他倒不怕死,只是不甘心輸在這神秘人之下。想替同門做點什麼,自己卻又毫無還手之力,羞愧至極。不如當日隨大家一起去了,還留自己在人世做什麼。

  舞動長劍,不斷隔開旱魃利爪。

  「師弟小心。」秋刀兄弟的幽魂,努力拉住旱魃雙腳。其他同門幽魂也盡力阻擋旱魃,但都只是微薄的力量,如微風拂過,這是他們的最後之力。

  「快逃啊,元師兄,不用在意我們。」烏師弟幽魂如此道。

  眼神渙散,手腳麻木,心想等下自己就會被旱魃生吞活剝了吧,不知自己的肉是否美味,自己也能隨大家一起了。身體越來越混沌,手臂被咬了好幾口,長劍脫手,疼痛難耐。

  旱魃把他撲倒在地,眾師兄看是著急,拚了命的拉住旱魃,卻也使不上力。

  「元弟!元弟!你怎麼如此呆傻。」

  一道溫暖的黃光驅散寒氣,猶如冬日太陽,溫柔無比。是柳書生,他念動十六字護心咒,發出陣陣光芒,倏地,照亮周圍樹林。那光直叫人身心舒暢,如給惡鬼飽食,在冬日來碗熱湯麵,不停吸入麵條,滿意的喝口熱湯,祥和平靜,了無牽掛。

  「柳師兄,元弟就交給你了。」眾同門兄弟形神流轉,消逝在萬物間。

  鬼面旱魃動作遲緩,漸漸停下動作。

  「柳兄!」

  「元弟。」

  本來萬念俱灰的元譽一下來了精神,感動得眼眶飽含淚水,開心的要叫出來。驚訝柳書生怎麼會在這,他不是上路去找師父了嗎?果然他還是掛念我,對我如此好。一種不明的情感在體內迸發,流轉滲入五臟六腑久久不能抑止。

  一腳踹開旱魃,躺在地上喘著大氣。

  「你怎麼會來?」

  「難道你不想見我。」話語溫柔無限,難道他知道這件事還有不來拯救的道理?

  「想,當然想。」

  「我現在只剩你了,怎能不掛念。是其他同門師弟的幽魂趕來說,你獨自探詢神秘人......那把刀不要也罷。你忍心丟下師兄一個人去嗎?」

  兩人目光相交,彷彿世界只有彼此。




  兩人同住旅店靜養,身子漸漸康復。

  元譽時常出門走動,幫幫人家念經祈福。

  柳書生俊俏的臉,目光從書上移到他身上「你今天上哪了?該不會還再想那把刀吧。」

  「幫人家作法祈福,賺點感謝心意。」

  柳書生說起前幾天他遇到某位師父,是在沿海城市機緣巧合下教他法術的師傅。雖是女子,但知識涵養不輸掌門師父。十六字護心法就是她所授。

  碰巧他們在路上遇到老婦哭得狠,原來是山賊進鎮殺了很多人,包括她寶貝兒子,希望我們能幫她復活。

  「柳兄想做,未必不能。」雙眸溫情滿滿,悄悄關上木門。

  「你也知道死生大事是自然,我又何能插手。何師娘也是如此認為,便一起幫他唸經祈福。我想鎮上很多人需要你幫忙。」

  元譽聽了來了精神,馬上又轉而上街,為眾人祈福。



  某日夜晚,柳書生發現元譽不在床上,這大半夜的去哪了?

  喚了幽魂探詢,沒想到他竟在墓旁。


  「你做什麼?元弟。」張大雙眼,火燭差點掉落。

  只看見元譽不僅把同門師兄弟挖出,還在他們身上開腸破肚。

  一頭還躺著旱魃的軀體,但面目全非,身子也被切的亂七八糟。

  「活了,烏師弟有救了。」元譽雙眼發狂,拿著小刀切挖五臟六腑。他把旱魃的內臟、軀體塞入師弟的身軀。替換了一些肢體臟器。

  念動招魂咒,師弟就活了。

  「柳兄,柳兄。我成功了。你猜那日被神秘人襲擊,為什麼我招魂咒無法影響旱魃?原因就在它們身上,一定有些東西是能固化靈魂,你看旱魃了無聲息,卻能擁有靈魂。我在想,想了好幾日,只要把旱魃身軀分給大家,再招魂就能還陽了。」

  「住手,快住手。元弟,這不是你的錯......你還有我啊。」

  元譽說他這幾天探訪各家,不只唸經祈福,還把他們靈魂聚集。因為他知道同門兄弟靈體已經不在了,就算修補好肉身,沒有靈魂也無用。

  所以他要用同門師兄弟的身體借屍還魂。塞入那些被山賊殺害的靈魂,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瘋了,你快停手。」

  「柳兄,難道你不想念他們嗎?就算變成鬼,還是我們同門。我就知道說什麼還有我都是騙人的。你只想著那城裡的李進對吧,只有他文章寫得好,其實你心中一點都沒我們。」

  還不等到同門屍首完全縫合,元譽搖動銅鈴發出金屬碰撞,口念招魂咒語,附近那些幽魂被吸入屍首之中。如流水漩渦,輪轉遊蕩,最終末入身體裡,消失不見。

  「看吧,柳兄。看我。」

  同門兄弟的屍首有了動靜,緩緩站了起身,面目陰沉了無氣息,不像活人,但卻能動彈。活死人如此貼切的形容,到底是活了還是死了,難以言明。

  但他們發出痛苦哀號,神智失常無法發出人類言語。到底還是別人的魂魄,附在其他人肉身,殘破支解的肉身。

  七位身軀殘破的活死人發出嗚嗚ㄚㄚ,緩步靠近。

  「兄弟們,你們感覺如何。」

  柳書生也念動招魂咒,想再把靈魂吸出屍首。周圍更加惡寒,使人頭暈、想吐,但那些活死人終究是半點魂魄都沒有飄出。那些魂完全被禁錮在屍首上,不受動搖。

  事情突然,柳書生也是很慌張,我的師弟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當然關心他,也在乎靈胴門的大家,他怎麼提起李進。震驚羞憤如同黏米粒沾在頭髮上,胡說,胡說,哪有這種事,我對李進哪是這樣。元弟如此誤會自己,又氣又腦。恍若內心被窺探,現在才發現自己那獨特難言的心情,柳書生被突然說中,既無法接受,又不願探知,只得用生氣面容掩藏。

  「住口!住口!」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我和元師弟又有何關係。腦中一片混亂,看著同門活死人朝自己走來,到底是要念咒驅邪,還是直接銷毀他們。

  但那可是同門的身體,非到千急萬危,可不想如此。

  「諸位且聽我說,突然發現自己又活過來一定很驚訝,但是那是別人的身體,你們如果卡在那將無法超生。這麼做沒有好處,如果願意,我將助你們突破屍身。」

  眾活死人看似聽懂,或又不懂,實在是不知道能不能與之溝通。現在他們一點都不自由,名為身體的牢籠困住他們靈魂,讓他們感到混沌不清,永遠痛苦徘徊於人世。

  嗚嗚ㄚㄚ,從嘴中發出異響。僵硬身軀不自然擺動。

  「柳兄,永別了。」元譽頭也不回的奔逃,不知他要去哪,拋下靈胴們師兄弟,還有柳書生。去哪好,要做什麼,想著什麼。身影消失於黑夜中。

  「別走!元弟!」柳書生不能拋下這些活死人不管,心想意轉非非有非非無,不消多久,屍首邊都歸於寂靜。夜色深沉,此刻只剩他一人還有呼吸,也只剩他獨自一人。

  埋葬它們後好好祈禱一番,心中迷惘無措,這一切都發生太快。過往與他們一起吃喝遊戲的日子是那樣美好,轉瞬間全都於九泉之下。不曉得元弟是如此想我,這樣誤解自己,現在呢?

  柳書生上路,去尋何師母,他剛走沒幾日,或許能在路上請求他們幫助。不過,到底要她幫忙什麼呢?

  他也不清楚,只是想找事做,在這迷惘之中往前走,畢竟現在只剩他一人。

  對了,李進,他老家就在附近,想見見他。

  現在,我就只是想見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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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ω・′)不說了,吃炸雞的時間到了。我是兔子胖,下次見 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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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ghplay02/02 12:57頭推

worthylife02/02 18:15

Allo199602/04 01:21

beastwolf02/05 17:27這群龍套師兄弟的名字怎麼都是水產啊l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