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山語未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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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靈尾封山

風崖谷的雪，還沒停。
靈焰消失後，整座山像睡著了一樣。

沒有人敢再往山裡走。
不是因為有東西，而是因為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從山上走回村子的。

腳底像不是自己的，踩在雪上沒有聲音。有人看見我回來，說我「命大」，也有人低聲說：「他一定也被施了什麼術，才會一臉像丟了魂。」

我沒回頭看那些人，也沒開口替自己說一句話。
我怕，一開口，會忍不住問：「你們知道她為了什麼嗎？」

但我知道，他們不想知道。他們只想結束這場風波，然後繼續過自己的冬天。

祠堂裡立起了新的禁令牌，寫著：

「山內靈異，禁止入林。」

他們不說「狐狸精」，也不再提「封山」這個詞，只說靈異。像一場瘟疫——不指名，也
不道歉。

我走到那個牌前，看著那幾個字，忽然覺得，整座村子都像是用語言在逃避什麼。

回到家，母親沒問我去哪裡，只是端了一碗熱粥放在桌上。我坐下時，桌上放著一塊折起來的小布包，是我離家時藏的那枚木雕。

我打開它，發現她還留下一小片符灰。

那是她點燃靈焰時掉落的一角。

我不確定她為什麼沒把這最後一點燒完。

也許是留給我。也許是，她自己沒來得及收回。

夜裡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站在風崖谷的高處，披著銀色的衣裳，尾巴溫柔地環著自己。她沒有說話，只朝我輕輕一笑。

那笑很輕，好像要我別再自責。

我醒來時，眼角是濕的。

窗外還在下雪，村子的狗不再吠，天也沒有晴。
但我知道，她不希望我一直活在這樣的冬天裡。

我去了她最後出現的那塊崖邊，看著那道淡淡的光痕。

那不是焰火留下的傷痕，是她用盡尾焰換來的界線。這條線，把她隔在了另一邊，也把我留在了這裡。

但如果她願意燃盡自己來保護這座山，那我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麼？

我坐在那裡，想了很久。

風從我背後吹過，像她曾經輕聲說過的那句話：

「我就當自己是這座山吧。」

那晚，我第一次主動去翻開了族譜，去聽父親說的過去，去問那些被封鎖的故事。我想知道這座山曾經是什麼，阿焰到底在保護什麼。

不是因為我想原諒誰。
而是因為，我不能讓她白白消失。

我還活著。

我總得替她，留下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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