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命盤之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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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逆天而行

自從那晚說出「妳命裡有一場劫」，我就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似的，日也想、夜也想。

她叫林清婉。宴會上有人介紹過，她在一家廣告公司當設計師。名字淡淡的，卻讓我牢牢記在心裡。從那天以後，她偶爾會來找我，不是為了算命，有時只是帶一杯咖啡，或者買兩串烤香腸，坐在我的攤子邊上。

她笑說：「夜市這麼吵，你怎麼還能算得準？」
我攤攤手：「這就叫『亂世看清音』，懂吧？」
她噗嗤笑了出來，眼睛彎成月牙，讓我差點忘了該接什麼話。

有幾次，我們聊到半夜。
她說她在廣告公司做設計，老闆脾氣大，常常改稿改到天荒地老。
我故作玄虛：「這叫『設計師的劫數』，天生改稿命。」
她瞪我一眼：「少來，這叫職場剝削！」
我們兩人都笑了，夜市的燈光照在她臉上，我卻覺得比霓虹燈還要亮。

慢慢的，我們多了一點默契。
她偶爾幫我收錢，還會笑著調侃客人：「別怕，他嘴巴兇，心裡還算善良。」
我本想裝作雲淡風輕，心裡卻莫名發燙。

人啊，最怕的是在孤獨的日子裡，突然有人拉你一把。我這張嘴，從來都是用來安慰別人的。第一次，有人反過來安慰我。

可是，她命裡的「劫」卻像影子一樣，始終跟著。有一天，她隨口說起，下週要去外地出差。我腦子裡立刻浮現一個畫面：夜色、車禍、血光。嘴巴還沒過腦子，就先脫口而出：「妳……別去。」

她愣了愣，眨眨眼，半開玩笑地說：「怎麼？你也管我上班啊？」

我硬著頭皮，支支吾吾：「反正……我覺得不太妙。」她沒多說，只是點點頭。

那一刻，我心裡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不是江湖話術能解釋的，而是某種「不想失去」的執念。

起初，我只是旁敲側擊。
「最近少出遠門，車子檢查仔細一點。」
「家裡門窗注意，小心失竊。」

我以為只要提醒得夠多，就能把那場劫拆掉。
可奇怪的是，每次我提醒，她就真的會遇到點小麻煩…只是換了一種方式。

她照我說的修了車，結果出門摔了一跤。
她裝了新的防盜鎖，結果樓下鄰居被偷，嚇得她一夜沒睡。

就像我把一顆石頭從這裡挪走，命運卻偏偏在那裡再放一顆。

我開始焦躁。
江湖人說「天機不可洩」，可既然我有這本事，難道還得眼睜睜看著她受難？

我越想越不甘心。
於是開始安排更多。
她要出差，我千方百計幫她推掉。
她想搬家，我勸她換個風水好的地點。
甚至我還動用新認識的有錢客戶，幫她找了份「更安全」的工作。

她一度覺得好笑，說：「劉老師，你是不是太在意了？」我故作輕鬆，但心裡卻像壓著大石頭。

然而，命運的橡皮筋被我越拉越緊，反撲也越來越明顯。

先是我母親突然跌倒，摔斷了腿。
醫生說只是意外，可我心裡毛了……這該不會是「轉嫁」吧？接著我弟弟的生意莫名出了
大問題，貨款被騙走一大筆。

我越來越心虛，卻又停不下來。
因為林清婉還安然無恙，而我相信，這說明我的干預「有效」。只要繼續下去，就能把那場劫徹底化掉。

可我沒有意識到，每一次我以為是在「救她」，其實都是在把別人推向劫裡，包括我最親近的人。

夜裡，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手心的紅痕再次隱隱作痛，彷彿在嘲笑我：
「逆天而行的人，總要付代價。」

我卻死死咬著牙，心想：
哪怕天要收人，我也要想辦法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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