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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 Nosleep-大肚豬仔

看板marvel標題[翻譯] Nosleep-大肚豬仔作者
cindylicious
(Cindylici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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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We Called Her Piggy Preggers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尚未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內文包含血腥暴力及色情描述,請斟酌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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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Called Her Piggy Preggers
我們叫她「大肚豬仔」



我從來不是個聖人,但我曾是糟糕的罪人。我沒有要博取同情的意思,因為我知道自己不值得同情。我所應得的,之後可能還是會找上我。

我現在會把這件事寫下來是因為我欠了債,而且無論發生什麼事,債終究要還。

我很抱歉,佩姬。

我今晚就會把「安靜凱西」給殺了。

-

她的名字叫佩姬。就算她不是奧克格羅夫(Oak Grove)鎮上最醜的女生,也是全校最醜的。她是個戴著圓框厚鏡片眼鏡、頭上頂著過時髮型、還有嚴重口吃的書呆子。

打從一開始她在三年級跟家人搬來鎮上後,所有人就對她很不友善。漢娜‧史東,我最好的朋友,是第一個在佩姬剛進學校後開始欺負她的人。她開始叫她「豬仔」(譯註:Piggy跟Peggy佩姬諧音)。所有人也都開始這樣叫她。除了找她麻煩之外,沒人想跟她有任何往來。對此我也有一份。我必須承擔這些事所帶來的後果。

-

五年級的時候,開學前兩個禮拜,賽門‧盧卡斯搬到我們鎮上。他第一個說話的對象是佩姬。他家就住在佩姬家隔壁,所以前兩個禮拜他都跟佩姬玩在一起。佩姬終於找到了一個朋友。我記得看到他們邊笑邊騎著腳踏車,一次一次的從道森街的大斜坡上騎下來。

開學第一天,他甚至跟她坐在一起吃午餐。但第一天結束後,賽門發現他正在跟一個大家排擠的對象交朋友;對於任何新同學來說,這就像是死亡之吻。

從那天起,賽門再也沒跟她講過一句話。

佩姬又孤單一個人了。

-

佩姬16歲的時候,她的父母勉強湊到足夠的錢買給她一台冒著黑煙又吵的二手車。你真的在一哩外就可以聽到那台車的到來。

佩姬對那台車感到很驕傲。車內狀態可能很糟糕,但她將車子外部維持得完美無瑕。水箱罩上從來看不到蟲、輪胎上從來沒有污漬。她甚至會在午休時間用那種看起來在購物台上買到的布料來擦車。

漢娜決定做一個好笑的惡作劇。所以某天晚上,她從佩姬家的車道上偷走那台車。隔天早上,一個曾經是佩姬的車、被燒成灰的殼被發現在學校的停車場裡面。沒人因為做了這件事而被指責,也沒有人會被指責。這個小鎮就跟學校一樣因為鄙視佩姬而該死。

我知道是誰做的。我們一共10個人,我們將汽油倒滿整台車後,我和漢娜各點燃了一根火柴。

我當時沒有承擔後果,但我現在會了。

-

隔天,佩姬在學校前面跟漢娜對質。剛開始我們都以為會打起來,但佩姬只是大哭然後問,「為甚麼?!」

「我連你在講什麼都不知道,豬仔。」

「我知道是…是…是你做的!」

「你…你…你證明給我看啊婊子!你那麼在意幹嘛?那台車又舊又破。」

「我爸…爸媽存了四…四…四年的錢買…買…買給我的。」接著是一陣尷尬的寂靜。那是
我第一次醒過來。那是我第一次發現我的內心是多麼醜陋。

漢娜開始大笑。

「你爸媽存了四年的錢只買得起那種東西?!天啊,你比我想像中還窮欸。」

大家都笑了。所有人除了我和賽門‧盧卡斯之外。我們沒有笑,但我們在佩姬邊哭邊跑走時也沒有做什麼。

佩姬開始騎她原本的腳踏車當代步工具,但兩個月後,那台腳踏車也被偷了。

-

佩姬在高三那年被搞大肚子。她從來沒跟人說過孩子的爸是誰,但我們都知道是寇迪‧鮑德溫。

她已經暗戀寇迪很多年了,雖然他從來不理她,但他也從來沒欺負過她。我猜這就是為什麼她會喜歡上他。她在剛好的時間、剛好的地點出現,然後她終於向他告白,於是他們上床了。這件事對她來說是有意義的。

他喝醉了,然後她剛好在那,對他來說僅此而已。當她跟他說她懷孕時,他也是這麼告訴她的。

就算我們都知道孩子的爸是誰,也沒有因此阻止漢娜散播謠言說是佩姬她爸把她肚子搞大的。學校裡所有人聽到謠言後也都開始這麼說。

大家開始叫她「大肚豬仔(Piggy Preggers)」。

她其實可以在家上學的,但不知什麼原因,她堅持要跟其他人一樣在學校完成最後一年的學業。

漢娜甚至開始散佈謠言說因為亂倫的關係,她的寶寶會是某種基因突變的怪物、一個會到鎮上嚇人的醜陋東西。有人在佩姬的儲物櫃上亂塗鴉,畫了有兩個爪子、沒有腳的怪物寶寶。

現在回顧過去,我無法為自己辯解。我是個以傷害他人為樂的殘酷動物。

我必須承擔這些事所帶來的後果。

讓我感到訝異的是,當時奧克格羅夫鎮上所有人似乎都毫無理由的討厭她,而她也知道這點。整個鎮都把她當異類,而且他們都樂在其中。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她會選擇待在學校。或許她從來不讓任何人影響自己,直到那糟糕的一天到來。

-

春假前一天,第一節課結束時我試著跟佩姬道歉。她對我回以一個微笑。

「你感到抱歉,嗯?小小的安靜凱…凱…凱西。這個嘛…如果你感到抱歉,下…下次你朋
…朋友欺負我的時候你可以站…站出來說些什麼。」

僅僅一小時後,我看到一群朋友在二樓走廊跟在佩姬後面。漢娜的霸凌攻勢似乎比平常更猛烈,她嘗試各種方法想惹惱佩姬。

她編了一段洗腦的繞口令,每當佩姬在附近時她就反覆唱著。

「大…大肚豬仔雙腳翹高高,

爸…爸比大屌插入小穴穴!」

(譯:抱歉,我還真的不會編繞口令)

漢娜一邊走在她後面一邊重複了四次。佩姬走到樓梯前,終於轉向漢娜,然後用手指著她。

「漢娜,你最…最好…」

「不要用你的手指我,豬仔!」

事情發生得如此之快。

就連到今天,我還是不知道漢娜到底是故意還是不小心推到她的。但我知道的是5秒鐘後,佩姬面朝下倒在樓梯底端,血液從她頭部湧出。然而,當我們被問到發生什麼事時,沒人知道答案。

安靜凱西。

-

她迅速被送往醫院。我還記得她被抬到救護車上時所有人都站在學校外面。寇迪‧鮑德溫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當救護車開走時,我們幾個人看向他。畢竟她肚子裡有他的寶寶。我問他還好嗎?他猛然轉向我,好像我打斷他發呆一樣。

「喔…還好…就只是很怪而已。我一直覺得她總有一天會來找我討扶養費。我想我逃過一
劫了。」

-

她陷入昏迷7個月。我上大學後就搬走了,但漢娜一直都有在告訴我進度。她跟我說她聽說佩姬醒來後,只問了寶寶的事。他們告訴她說她的寶寶在她摔下樓梯那天就死了。

佩姬再也沒說過一句話。根據鎮上的傳說,她的雙眼放空呆滯,然後嘴角向上形成一個微笑。她就一直維持那個樣子,直到他們終於放棄她,將她轉到一間距離鎮上一小時車程的精神病院。

我聽著漢娜說故事,電話那頭時不時有些細微的聲音和語調讓我聽出她在講話時正在微笑。當她說完時,我保持安靜。

我到底為什麼會跟這個人做朋友?為什麼我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那麼殘忍?

「凱西?你還在嗎?」

「嗯。」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

「如果我說我一點都不感到抱歉的話會不會很壞?凱西…哈囉?」

我對她已經無話可說了。我把電話掛斷,跑向廁所,但跑到廁所前早已吐了滿地。

我必須改變自己。

-

幾年過去了。我的父母依然住在奧克格羅夫,但我完全不願意回去探望他們,我都叫他們來找我。每當他們一提起家鄉的事情,我就會很快轉移話題。

有一天我終於鼓起勇氣告訴他們發生在佩姬身上的所有事情,以及我有參一腳的事。

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們並沒有當一回事。他們叫我不用擔心。

「總會有壞事發生的,寶貝。」

一年一年過去,我越來越少跟他們聯絡。我發現我父母變了。他們待人處事越來越尖酸刻薄、易怒和冷淡。

離開家鄉12年後,我父母出了車禍,兩人都在車禍中離世。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好回家幫他們處理後事。

-

當我開進奧克格羅夫時,我注意到小鎮的狀態。好淒涼。

滿地的垃圾、已歇業的店面、瘦到剩皮包骨的流浪狗。就連以前我們常去的湖都已變成充滿惡臭和死魚的小池塘。

人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住家前方掛著的國旗都已破爛不堪。教堂早在幾年前就已被燒毀,殘留的瓦礫堆到現在還沒被清理掉。

幾乎所有排列在街上的橡樹不是死了就是即將枯萎。

-

當我將車子停在舊家車道上時,我幾乎快認不出這個家了。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父母總是把房子維持得好好的。我只離開了12年而已,但房子看起來像是老了30或40歲,完全沒有被維護過的跡象。

我走進家門,屋內簡直像極了囤積者的住家。成堆的垃圾袋、報紙、食物包裝和各式各樣的垃圾。

我父母一直都活得跟動物一樣,而我渾然不知。我試著稍微打掃一下,但徒勞無功。接著我聽見有人在敲門。

我不應該開門的。

-

「凱西?!」

漢娜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很多。明顯的抬頭紋、深色頭髮上一條條的灰髮,而且還頂著大大的肚子。

「凱西!我的天啊!嗨!」肚子夾在我們兩中間的情況下,她用盡所能給我一個緊緊的擁抱。

「嗨。」

「我不知道你回來了!節哀順變。」

「謝謝。」接著是一陣沉默。然後我發現我有不邀請她進來的完美理由。我把門打開讓她看看我舊家的狀態。

「我很想邀請你進來,但裡面有點擠。」

「喔,這我了解。你可以來我家啊!你有空嗎?」

「我不知道耶。我有很多事要做。」

「喔拜託啦!一下就好。我們來敘敘舊。」

-

她房子的狀況比我父母的還糟,雖然她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房屋外部完全沒在維護,通往正門的樓梯已經裂開,上面還有一層厚厚的霉。房屋內部幾乎像是垃圾和殘渣組成的障礙賽場。裡面更多垃圾、味道更重,而且到處都是零零碎碎的老鼠屎。我一點都不想坐下。

高中畢業兩年後她父母就過世了。她從來沒提到他們是如何去世的,我也沒問。

她說得越多,我就越發現我一點都不想念她這個人。這聽起來很怪,但我感覺腦袋裡有東西在拉扯。有個東西想試著將我拉回從前的自己,我感到害怕。就好像是回到家鄉後,我也開始變回我所憎恨的自己。那個憤怒的東西想要將我以前醜陋的樣貌拉回來。

她問我要不要喝杯酒,我答應了。我需要酒精。令我感到驚訝和噁心的是她也幫自己倒了一杯。她坐下,將我的威士忌可樂遞給我,然後喝了半杯自己手上的酒。

「你確定你可以喝酒嗎?」

「沒差啦,這是唯一一個讓這小壞蛋冷靜的方法。我覺得他每晚都很期待。我今天只是早一點開始喝而已。」

她讓我很想遠離她。我原本想離開,但她接下來說的話讓我繼續待了下去。

「有時候… 我覺得我們破壞了這個小鎮,你知道嗎?好像豬仔把這個小鎮跟她一起拖下
水。你記得豬仔嗎?」

「要忘記也很難。」

「天哪,那個婊子!」

「她還在那個醫院裡嗎?」

「就大家所知,她依然在那醫院的床上吐著泡泡和尿著褲子。但這也沒阻止她詛咒這個小鎮。」

「詛咒?」

「靠,凱西,你看嘛。過去12年來一切都變調了。很多人都搬走了,然後留在這邊的人不是生病就是快死了!」她大笑,笑到喉嚨裡的東西都咳出來了。接著她將一坨綠色的黏稠物吐在過期的雜誌上面。

「你有聽說寇迪‧鮑德溫的事嗎?」

「沒有。」

「他瘋了。他一直告訴大家說他晚上會被跟蹤。然後有一天晚上,他自己一個人在家,他把所有門窗都上鎖,還在每扇窗戶和門上釘木板。結果警察花了一個小時才有辦法破門進入。他們在他床上找到他。他在一張紙上寫說有某個東西一直試圖闖進房子裡殺了他,然後他就一槍把自己的腦袋給轟了。」

「我的天啊。」

「那甚至不是最扯的部分。」她將聲音壓低。「那把槍是在房間正中央被發現的,而且上面沒有指紋。」她微笑,然後將杯子裡剩餘的酒喝完。我傻眼的看著她又起身去倒了第二杯威士忌。她問我要不要再一杯,我搖頭。

「你記得賽門‧盧卡斯嗎?他的車在道森街的大斜坡上剎車失靈,在斜坡下方被一台亞馬遜貨車攔腰撞上,當場死亡。

各種奇怪的鬼事都在這裡發生。我們那年的畢業生幾乎一半的人都死了。」

「那為什麼…痾…為什麼妳還沒搬走?」

「這個嘛,因為這間房子是我的,而且我在旅館找到一份簡單的工作,薪水也夠用。或許有一天我會搬走,但我覺得目前生活狀態還不賴。」

「是喔。」我環視四周這「不賴」的生活狀態。很奇怪,好像離開這可能被詛咒的小鎮的想法對她來說完全不合理。

她精神錯亂了。

「哇!噢!」我看見她的肚子在動。「小壞蛋口渴了。我已經在喝了啦,你這個臭小子!天啊!他爸在我懷孕兩個禮拜後就跑了,所以我還在上班。這對我們兩個打擊都滿大的。」

她又跳了一下。我看到她肚子動了兩次。那畫面簡直就像是那嬰兒當下就想出來一樣。我從來沒看過這種胎動。

她又告訴我更多我們認識的人慘死的故事,然後一邊笑。

她不只心滿意足,而且很樂意待在這悽慘的地方。

這讓我想起「螃蟹心理」。我發現,她說的字字句句、我在這裡聽她說話的每分每秒,正是我在容許自己被拉回這個小鎮的坑裡面。

(譯註:「螃蟹心理」:在一個充滿螃蟹的桶子,雖然牠們能輕易從桶子裡逃出,然而在下面的螃蟹往往會互相抓住來防止其他螃蟹逃出,確保牠們遭到同樣的下場。一個「如果我沒有,你也不可以有」的心理。)

我必須離開。

在我走之前,她堅持要跟我交換聯絡方式,所以我照做了,但我早已打算在去完最後一個地方後就把她連絡方式刪除。

時間已接近傍晚,但我必須再次嘗試彌補錯誤。

-

那間精神病院距離小鎮將近一小時車程,當我一駛離家鄉,就瞬間覺得好多了。我向櫃台詢問佩姬,想看看我是否可以探望她。

那位護士斜眼看了我一下,然後低語。

「她已經不在這了。她爸幾年前就已經來把她接回家了。」

「他還是住在同個地方嗎?」

「嚴格來說是的,如果那種生活品質也算「居住」的話。那充滿著可悲居民的可悲地方。」

-

我敲了敲佩姬舊家的門。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就算她聽不到我在說什麼,我今晚也必須跟佩姬道歉,因為我堅決不會再踏進奧克格羅夫任何一步。

門終於開啟,佩姬的爸爸站在那。

「有什麼事嗎?」

「嗯。先生,我的名字是凱西…」

「小姐,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奪走我寶貝和小孫女生命的其中一人。我從來不會忘記一個人的臉。」

「先生,我只是想看看她,可以嗎?我必須為我之前的行為向她道歉。」

「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們其中一個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回來為你們的混蛋行為道歉。

道歉,是吧?好啊,有何不可。你可以跪在院子那棵橡樹前道歉到你爽為止。說不定你也可以跟我孫女道歉。她們兩的骨灰我們都撒在那。」

「她走了?」

「喔親愛的,她8年前就去世了。我看著她在床上日漸消瘦直到生命終點,她當時已經不是原本的自己了。但你不是問我她是不是死了,你問我她是不是走了。那個問題比較難回答對吧?」他的語調漸漸透出惡意,然後他笑了。

我開始起雞皮疙瘩。

「節哀順變…然後…很抱歉我參了一腳。」我轉身就想往車子走。他從背後抓住我的手臂
然後把我轉向他。

「你夠聰明,知道要離開這個小鎮。比大部分其他人都還聰明。如果你剛剛說的是實話,我想給你點建議。在她發現你回來之前離開這裡。她再也不會接受任何道歉了。」

-

當我回到我爸媽家拿東西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下山了。我想在天空暗下來之前上路。

我剛坐進車裡,手機就響了。

是漢娜。

「凱…凱西…我需要你幫忙!」她在哭。

「怎麼了?」

「拜…拜託…救…救救我」

「漢娜,我要走了。」

「我好害怕。」

電話掛斷了。

我一點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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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發動車子,駛離小鎮。回到這裡是個錯誤的抉擇,我一點都不想在這裡多待任何一秒。

我開到小鎮邊境時被紅燈停了下來,然後天空開始下起大雨。我的內心正在掙扎。

過去12年來我一直嘗試彌補過去的錯誤,我不想再當個幫助別人摧毀一個人、鐵石心腸的婊子。而現在,我理都不理一個哭著向我求救的人,一心只想離開這個小鎮。

綠燈了,但我沒有動。

我最終還是回頭開往漢娜家。

-

大雨傾盆而下,漢娜家街上的路燈全暗。我踏上她家門前的階梯時需要緊握扶手不讓自己滑倒。

她的門是鎖住的,但我可以聽見裡面漢娜的尖叫聲。我必須破窗而入。

我腳剛踏上她鬆脆的地毯,飄盪在房內的腐敗惡臭就撲鼻而來。

我跑過走廊,發現她在廁所地板上痛苦的扭動身體。頭髮和身體浸濕了汗水。她身上只穿著短褲和內衣。廁所地磚上滿是奇怪顏色的異體,我才發現原來她的羊水破了,而且她還拉了一地。

「救救我!凱西!喔我的天啊好痛!」

我跑向漢娜,然後試著將她固定住。我把一隻手伸到她肩膀後方,將她的頭扶起來。

「我在這!我現在就去求救!你撐住!」

我用手機打了119然後跟他們說我們需要救護車。他們試著叫我待在線上,但我將手機丟在一旁,盡我所能支撐著漢娜。

她的瞳孔完全放大,脈搏幾乎快跳出脖子。她的肚子猛烈抽蓄,我可以看到她短褲上有一滴滴的血。

「凱西!凱…凱西!拜託讓它停止!」

「救護車在路上了!你會沒事的!」

我用盡全力想撐住她,但她開始瘋狂揮舞四肢,而且她的皮膚很滑,我再也抓不住了。她從我手中滑落,後腦杓碰的一聲撞上磁磚地板。接著就不動了。

「天啊!漢娜!漢娜?!」

她的雙眼緊閉,我可以感覺到她脖子上微弱的脈搏。除了外面的大雨外,屋內一片寂靜。我伸手要去拿手機,但聽到正門被開啟時停止了動作。

「哈囉?!有人在嗎?!」

剛開始只有一片寂靜,但接著我聽到微微的笑聲。

我往昏暗的走廊看過去,但只看得到一部分的客廳和我剛剛打破的窗戶。

「哈囉?…哈囉?」

漢娜的肚子又開始動了。這次是往下動,接著血開始將她褲子染紅。我又聽見了那個笑聲。我將手機拿起然後低聲說話。

「拜託快點。」

「小姐,請待在線上。救護車已經在路上了。」

「好。」

有個東西正在客廳的垃圾之間走動。

一個瓶子掉在地上。

我聽到玻璃破裂的聲音。

接著我聽到啪噠啪噠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大聲。我看見老鼠,上百隻的老鼠,從垃圾堆下爬出來然後從我打破的窗戶跑出去。

漢娜用氣音呼喚我,然後我往下看向她憔悴的臉。

「我在這。」

「凱…凱…凱西…」另一個聲音從客廳傳過來。那個聲音又粗又沙啞。除了我們之外有另
一個人在房子裡。我環顧廁所內,尋找任何可以防身的工具,但最多只找到浴簾上方的桿子。

我將漢娜的頭輕輕放下,然後慢慢起身。

「安靜的凱…凱…凱西…」

我把桿子拆下來然後把浴簾扯下。鉤子掉落在磁磚上,我像握著球棍般緊握著桿子。

我等著。漢娜精疲力竭的喘氣聲迴盪在廁所內,屋外的雨聲變得更加劇烈。

我等著

又等著

又等著

「幹好痛!喔幹!好痛啊!」漢娜從地板上跳起來然後站了起來。她的眼睛像發狂了一樣,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她用最快的速度跑過走廊往前門衝。「救救我!它在把我扯開!」

鮮血沿著她的雙腿滑下,在走廊留下一道痕跡。她從我視線中消失,但我仍然可以聽見她跑出門外尖叫的聲音,接著我聽到她跌落屋前的階梯。

然後除了雨聲外什麼都沒有。

「漢娜?!漢娜?!!」

我的心臟狂跳,但還是鼓起勇氣往前走。我每走一步,就覺得某個我不想看見的東西會從走廊另一頭朝我衝過來。

我緩慢的走到客廳,但裡面沒半個人。我朝敞開的正門走過去,看見階梯下方漢娜癱軟的身軀。她已經被完全淋濕。外頭一片漆黑,所以我找到門旁的開關將燈打開。

她門廊的燈閃爍且昏暗,但燈光足以讓我看見漢娜死死盯著我的雙眼和張大的嘴。她的脖子扭曲、一隻腳斷了。

我可以聽見遠方救護車的聲音。我不停四處張望,確保沒人在我附近。

「安靜的凱…凱…凱西…」

黑暗中,有個人站在對街。我的手緊握浴簾桿。

那個熟悉的身影。

我看見漢娜的身體在動。

她的肚子像被吹氣又洩氣的汽球一樣,一次又一次的浮動。她體內的臟器被壓碎和破裂,身上的衣物隨著腫脹的身體被撕開。接著,隨著某個東西噴出她體外、掉落在陰暗的街上,她的肚子又變平坦了。

「安靜的凱西…」

我不會去形容那個從她體內爬出的東西,因為我一點都不想記得。我看著它安靜又緩慢的爬向對街站在陰影中的人。那個人彎下腰,將它抱起,並放在懷中。

救護車終於彎進漢娜的街上,我看向它,知道有人前來後鬆了一口氣。

當我望回街道另一頭,那個人已經不在那了。救護車接近時,車頭燈照向前方街道,我可以看見從漢娜的身體連到對街的那條噁心的痕跡。我看著它被大雨迅速的沖掉。

-

我只被拘留了一個晚上。漢娜的死亡被判為意外,且因為跌落階梯而造成晚期流產。

當我被訊問時,我沒有告訴他們我所看見的東西。

我不斷聽見那粗啞的聲音在腦袋裡迴盪,而就這麼一次,我想我做了佩姬希望我做的事。

我又當了一次安靜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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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我就離開了,我再也沒有回去過。我將這件事寫下因為我需要大家知道我做了什麼。我欠了一個債。

我很抱歉,佩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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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cindylicious (138.84.41.35 哥倫比亞), 05/26/2024 06:46:51

natsuki051805/26 09:08霸凌的人真的好惡質

ALENDA05/26 11:54霸凌弱小真的是人性最黑暗最可悲的特質………………

yu80091005/26 14:23只要是團體,或多或少會出現霸凌的舉止

byebyecell05/26 19:08

cheeseup05/26 19:53媽的一群垃圾

yifayi05/27 15:18

greensdream05/27 17:44這篇看完胃痛

weRfamily05/28 02:23QQ

cockatieltw05/28 04:30感謝翻譯,這篇要忍耐情緒才能看完…

ar0sdtmi05/28 14:00如果養育一個孩子需要一個村莊,那殺害一個孩子是不是也

ar0sdtmi05/28 14:00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