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鬆餅家族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51o8wk/nsfw_the_pancake_family/

原文標題：The Pancake Family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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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以下內容可能引起不適

　　臉色很差？老天，我現在一定看起來像個死人，我感覺好像全身的血都流乾了一樣。

　　什麼？噢，不，我沒事。

　　我不是有意扯開話題的，我只是覺得……該怎麼形容－－

　　不現實。

　　奇怪的感覺。在我退休之前我可看過這種情況不少次，但現在輪到我自己親身體會了。天殺的，我覺得我的靈魂都快抽離了，把繩子剪掉我就會飄離這個世界。

　　你看過案件現場了嗎？

　　別這麼做。

　　不要去看那些照片，也不要翻開那些文件，你之後會感謝我的。

　　我的膝蓋一直在顫抖。是因為這樣你才要那樣抓著你的咖啡杯嗎？我一直撞到桌子是吧？等我一下，我往後坐一點，這樣好點了吧。

　　訪問者：該談點正經事了，哈伯。為了記錄確實，請再次確認，你是否決定放棄行使律師辯護權？

　　不，我不需要律師。

　　我是指，是，我放棄我的律師辯護權。

　　抱歉。

　　還有，我現在頭腦清晰得很。

　　訪問者：你確定？

　　我確定。
　　
　　訪問者：那麼請為我們確認，退休警探哈伯森．米爾蓋決定放棄律師辯護權。

　　在看到檢察官吐得昏天暗地然後決定不公開案件之後，我想我不會需要律師。

　　他們不會讓陪審團看到這東西的。

　　訪問者：你準備好開始了嗎？

　　還沒，但無論如何都開始吧。

　　訪問者：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你在當晚進入了案發現場？

　　如果我說我原本想要來一場釣魚之旅你會相信嗎？

　　當我沒說。
　　
　　等等，讓我思考一下。

　　我的思緒有點亂。

　　我從來沒有坐在審訊桌的這一邊過。

　　我想是因為那位叫做巴默的記者吧，一個星期前她用Email聯絡了我，聲稱她有一些關於德里斯科家族滅門案的新資訊。我當時負責那個案件，但過了二十年都無法破案，毫無線索。

　　老實說，我一開始以為她只是在唬爛。

　　你懂的，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可能掌握了破案關鍵，他們也不是有意作亂，只是不知道那些所謂的「關鍵」在和各項證據對比後有多站不住腳。這宗滅門案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吸引了很多關注，也因此承受了龐大的壓力。你不會相信在這幾十年來我聽過了多少關於這案件的唬爛論點。

　　在我退休後，我把這宗案件的調查交接給了卡羅警探，但我不想造成他的麻煩，我知道他被最近猖獗的幫派事件搞得暈頭轉向。基於禮貌我決定自己去確認這資訊的真偽，但我根本沒預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我在柏里咖啡廳和她會合。她是個長得不錯的金髮小妞，看起來很專業，不像騙子或陰謀論者該有的樣子。但我也不是太依賴這些外表的判斷，說不定她是那種會對死亡感到興奮的恐怖小妞，這種人我以前可遇過不少。

　　我沒有排除她只是想唬弄我的可能，或是她本身也被騙了，但她給我看了一些資料，看起來很真實，裡面包含了疑似是德里斯科的自白－－呃，他應該不是個殺人犯吧？

　　老實說我還挺希望他是的。

　　這樣一切都會好多了。

　　訪問者：可以請你為我們補充德里斯科家族滅門案的細節嗎？

　　讓我想想，那是大約二十年前的事了－－這些日子……整整二十年啊，多麼漫長的一
段時間……

　　訪問者：慢慢來，哈伯。

　　謝謝。

　　（清喉嚨聲）

　　德里斯科一家六口住在城市近郊，中上階層，爸爸是個律師，媽媽在自家房子外賣陶器，四個小孩，全都還在讀高中或以下，都是乖孩子，榮譽榜榜上有名，沒有犯罪紀錄。最大的那個高中時曾被抓到偷吸大麻，但也就如此而已，一些隱藏在表面之下的小小污點，大家都有的。

　　他們在1994年10月13日失蹤，沒有找到屍體，大概是因為太過離奇又發生得離萬聖節太近，所以才這樣被瘋狂地關注。至今還是會在一些關於冷案的節目上被提起。整個家族一夕之間人間蒸發，但沒人看見任何風吹草動，就像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一樣。

　　他們的鄰居向警察檢舉了噪音，也是我們開始調查案件的原因。德里斯科家的警報被觸發了，鄰居覺得可能有人闖進屋子之類的。我們派遣了一輛警車，敲了門卻無人回應，警員便進入屋內搜查。

　　小女兒的房間裡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床整個翻了過來，床單也被撕碎，警報是房間內一氧化炭檢測器發出的。我們在所有的床單布料上檢測出高濃度的一氧化碳－－小女兒房內的除外，但要不是因為她房間裡的警報器，我們也不會想到要去檢測一氧化碳。

　　鄰居表示警報器已經響了超過一天，但敲門都沒有人回應，而我們在幾條街外的垃圾桶裡找到了一些鋁罐和軟管。當時，我們推測德里斯科家是被灌以一氧化碳並棄屍於其他地點－－除了小女兒，意外恢復意識並與犯人纏鬥。

　　我們無法得到更多線索。

　　當然，我們第一個推論是兇手就是爸爸，但一番調查後卻找不到任何犯案動機，媽媽也是。親戚在調查過後沒有涉案嫌疑，爸爸有幾個客戶可能有犯案動機，但卻沒有實際的可能性。他是個離婚律師，沒有一個客戶有能力處理掉一整個家庭又不留下一點證據。是有一個住在附近的化學老師，我們因為鋁罐而開始調查他，但他有不在場證明，另一個牙醫也一樣。媽媽有在網路上和一個英國小夥子調情，但沒有更進一步的出軌行為，那個英國小夥子當時甚至不在國內。

　　我們只好不情願地將案件視為隨機殺人，儘管他媽的明顯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們花費了數以千計的時間與人力在這宗案件上，試圖追查線索，全都石沉大海。

　　不過我們確實找到了鋁罐的來源，是從某個幾公里外的實驗室偷來的，但沒有監視器紀錄可供調查，所以找不到竊賊。過了六個月，沒有任何再犯的跡象，調查幾乎完全停擺。

　　德里斯科家是被迷昏並綁架了。但就像我剛提到的，我們找不到屍體，有沒有可能他們其實逃離了？沒人知道。

　　直到，呃，我真不想再談到這件事。

　　訪問者：可以請你和我們解釋巴默小姐帶來的自白嗎？

　　她調查這案件好幾年了，不管是工作上或是利用她個人的時間，就像我說的，很多人對這案件有各式各樣的猜想，有些看起來正常的人甚至會跟你說他覺得是外星人綁架，或是鬼或惡魔作祟之類的。巴默小姐為了案件二十周年撰寫了一篇回顧調查的文章，再次引起大眾的關注，但這也不算稀奇。我像過去一樣以缺乏新證據為由拒絕評論，但她問我能不能為她的文章作引言，所以我才答應了她的午餐邀約。
　
　　在文章發表後，巴默小姐聲稱有人寄給她一個文件，裡面包括了一份自白，她希望我能為她作證。我告訴她這類文件通常是假的，尤其是這種多年未解的懸案，像我個人就聽過好幾十份這次滅門案的「自白」。但她很堅持，讓我覺得她並不只是個騙子，所以我才答應與她見面。

　　她說這份自白的信封和之前午餐邀約時給我看過的信封是相同款式。

　　訪問者：可以請你描述內容嗎？

　　一些剪下的泛黃舊報紙，內容是當時我調查案件的進度，我猜可能是犯人的蒐集品吧。還有六張德里斯科家族成員的個人照，以及幾張……他們被綁去的地點的照片。

　　看看我。

　　我的手一直在顫抖，看到了嗎？我真的沒辦法停下來。我想結束之後我可能得和醫護人員要些鎮靜劑，不然今晚我大概睡不著了。

　　我沒事的，至少現在還好。我不想讓任何事情干擾我回憶事件。

　　只是光是要讓那些畫面存在我的腦海……抱歉，我該回到主題上。

　　那些是德里斯科家族的照片，但當時我實在難以辨認，因為它們破損得太厲害，根本沒辦法確認畫面上的人物是誰。但有鑑於這份文件的複雜性，我認為它的確值得深入研究。

　　至於那份自白，嗯，它很簡短。我第一個注意到的是上面寫了一串地址，網路上查不到，代表它很老舊。而自白信上寫道：「別再散播謊言了，我從來沒殺任何人，只是為了準備早餐花了一些時間。」沒有署名。

　　我好像想到了什麼。

　　幹。

　　在他們失蹤的一個月後我們收到了一份早餐菜單，某個人用紅色的筆把鬆餅的照片圈了起來，一起寄來的字條寫著：「他們沒有死，他們已經準備好早餐了！」我們以為是垃圾訊息。

　　天啊。

　　訪問者：米爾蓋警探，你需要一點時間緩一緩嗎？

　　天啊。

　　我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想到。

　　我們試著追蹤那份菜單的來源，但無法找到它從何而來，至少不是當地的任何一間餐廳，上面所有可供識別的資料都被剪掉了。

　　我們已經把能做的事都做了。

　　可是……我的天。

　　訪問者：為什麼你決定私下調查信中提到的地址？

　　抱歉。

　　我想確認它不是個騙局。經過了二十年假資料的洗禮，要說服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我也對這宗案件產生了一些幻想吧，覺得自己某天就能茅塞頓開然後把整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從沒想過有人會就這樣把答案丟到我面前，我必須親眼確認。

　　巴默小姐查閱紀錄後找到了那份地址，但我們無法確定我們想找的東西是否還在。那是一棟廢棄的工業建築，最近一次使用紀錄是五十年前，說不定都已經塌了。

　　某部分我可能也是想成為破解案件的那個人吧，就算這資料不是我自己找來的，但它在我的心頭上懸了二十年。

　　巴默小姐和我同意隔天早上在那會合。

　　訪問者：可以請你描述案發現場嗎？

　　可以。

　　那是一棟工業建築，就像我剛剛提到的，大概長一百二十英尺寬四十五英尺，木造結構，看起來和周遭的建築一樣破舊。但我注意到房子正面有幾處被修補過，進一步調查後，我們找到了一道被封住的門。我猜那原本應該是間鈑金店，至少……不好意思，可以給
我一個垃圾桶嗎？

　　我可能會吐。

　　謝謝。

　　我們－－

　　（作嘔聲）

　　不好意思。

　　我以為我是空腹。

　　不，我希望快點結束，然後快點拿到我的鎮靜劑。

　　我可以聞到某種淡淡的氣味從房子的內部傳出來。我推測了一些原因，不是說我刻意想記得或是如何，但你聞過一次屍體的味道後就永遠忘不掉了。

　　他們的情況很糟……糟糕到會發出這種氣味。

　　我還記得怎麼撬開鎖，所以我們得以進入。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希望當時我能找到屍體，我真的希望是某個殺人魔把他們全家殺了，真的。

　　拜託告訴我你相信我說的一切。

　　訪問者：我相信你。可以請你描述建築的內部嗎？

　　我真的很努力在回想，我很抱歉，可是這件事真的消耗掉我太多的心力了。

　　醫護人員在嗎？鎮靜劑準備好了嗎？

　　感謝老天。

　　那棟房子不像表面上那樣廢棄已久，內部有一條走廊，連結著六個房間。結構老舊但看起來比建築其餘的部分新，六個房間之間是完全隔音的，沒有對外的窗戶，房間之間也沒有互相連通，只能通過走廊進入。

　　那時我試著阻止巴默小姐進入。

　　想像那氣味在裡面變得更濃厚。

　　你幾乎都可以確實感受到那個味道，像沙塵一樣卡在你的鼻腔，沾滿你的皮膚。

　　房間裡，呃，房間裡擺著壓力機－－液壓機，長四英尺寬八英尺的訂製液壓機，我一開始沒有看出那是什麼，因為它們被吊在看起來像是病床的床的上方，旁邊有各種輸液袋和醫療設備。

　　所以他們才能活這麼久。

　　我覺得我的視線有點模糊。

　　訪問者：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比起休息之後再重新開始，我寧願一次把這事結束。　

　　訪問者：那請描述你接下來的行動。

　　這棟建築明顯是犯罪現場，並且持續地被使用。那時我相信我正身處殺人魔的巢穴之中。

　　我不斷試著說服巴默小姐離開，但她拒絕了，說她不會留我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爭論。雖然她有點多管閒事，但只要不要妨礙我，是還算可以接受。當時我思考我是否應該先離開並請求支援，還是為了解救或許仍奇蹟般生還並身處危險的德里斯科家庭而繼續前進。

　　手機在那沒有訊號，但出發之前我已經知會過我的太太，所以我能確保如果我遭遇到不測，至少有人會發現。

　　抱歉，我又偏離重點了。

　　然後我聽見了……不是喘息，但很像喘息聲，我不想再更深入回想那聲音了。

　　總之那是某種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當時的我只知道我必須馬上行動。

　　倉庫的盡頭有個直通地下室的樓梯，我叫巴默小姐留在原地，並舉起我的左輪手槍，打開掛在身上的手電筒，走下地下室。

　　地下室看起來是手工挖出來的，犯人可能是利用了過去整整二十年的時間。我不知道，地板就只是泥土，通道很深，深到必須隔一段距離就用支柱支撐著。然後我的手電筒照到了……那疊……

　　我多希望他們死了。

　　我多希望是一個殺人魔殺了他們全家。

　　訪問者：慢慢來。

　　在我……在我回過神後我的第一個想法是「好險他們死了」。

　　（作嘔聲）

　　我已經他媽的六十三歲了，不是那種遇到屁事可以想忘就忘的年紀。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有那種莫名其妙的錯覺，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不會遇到任何壞事，但現在我已經沒辦法用那種該死的天真來保護自己了。
　　
　　看看我因為這事變成什麼德性。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要找到他們的，我應該要拯救他們。

　　訪問者：哈伯，我很抱歉，但我必須這麼問，可以請你描述當時的情況嗎？

　　嗯——

　　（作嘔聲）

　　我可以。

　　一開始我看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幹，老實說我到現在都無法理解……那是，呃……
一疊東西，大概兩英尺厚，從那些東西發出的臭味和顏色來看，應該是用某種生物的肉做成的。我以為兇手可能把他們剁爛壓扁然後疊在一起，這已經夠恐怖了。但我在上面看到了眼球，在那疊東西的上頭有一個完美圓形的眼球，眼窩被壓成了碟子的大小，然後我才意識到真相，我眼前的那疊東西……

　　是整整二十年的折磨。

　　二十年來犯人把所有德里斯科家的成員放在液壓機下，以身體能夠適應的速度緩慢增加壓力，並利用那些醫療設備讓他們得以苟活，最後把他們壓扁成了……像鬆餅一樣的…
…東西。兇手每年把他們壓扁大概四分之一英吋，直到他們的身體殘破到失去移動能力，然後把他們一個一個疊在一起。我完全無法想像到底是怎樣的人會為了什麼原因做出這種事，我也不想知道。　　

　　直到最上面那個人開始發出聲音之前，我都還在想「好險他們死了」。

　　訪問者：他們說了什麼？

　　一開始什麼都沒說，他們已經連講話的能力都快沒了。我猜……他應該是艾弗里．德
里斯科吧，雖然我無法透過那種模樣辨識出性別或年齡，但我可以從那東西上面找到一點金髮，他的頭上都是疤痕，我猜那個混帳犯人可能把他們一部份的頭骨移除了，不然怎麼可能把人的頭變得那麼扁－－雖然不像其他身體部位一樣扁，但也夠扁了。我真他媽想不透他們的腦袋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還能運作。他們的嘴唇被牙齒刺穿，鼻子也完全被壓扁。

　　艾弗里失蹤當年十四歲。

　　我不再發抖了。

　　人類的身體真的很奇妙對吧？

　　還有什麼？

　　那裡還放著一台機器，某種泵，我用手電筒沿著一條管線照過去，發現那疊東西裡的每個人胸口上都有一個切口，連結到那個泵上，我猜他們應該已經失去自主呼吸的能力了。畢竟他們被壓成這樣，胸腔大概也沒有足夠的空間讓肺膨脹。泵上有一個開關，我不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大概是慌了吧，總之我按下去了，我只想著我必須為他們做些什麼，還很腦殘地想會不會我打開這個開關就能幫他們充氣，然後他們可能就會變得好點。

　　那個開關增加了最上方管線的空氣輸送量，我可以聽到泵運作的聲音越來越激烈。

　　然後艾弗里．德里斯科開始尖叫。

　　他求我殺了他，還講了一些我聽不太懂的東西，一直重複什麼「爸摸兒」，還有什麼家族的。我知道他很痛苦，想著如果他在過去幾年間已經精神崩潰了，對他來講至少還好過一點。

　　訪問者：我的天啊。

　　你能體會我當時的心情了吧。

　　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他只是不停地尖叫，仔細一看他的眼睛大部分都是白色的疤痕組織，說不定已經幾乎失明了，所以我想他可能把我誤認成了犯人。

　　我曾經和幾名燒傷患者交流過，他們告訴我即使曾身受重傷，他們仍能在時間的幫助下找回人生的意義和目標。但我不覺得同樣的事情能發生在德里斯科家族上。

　　我告他們我的名字，告訴他們我是個警探，是來救他們的。我不斷地重複這些話，但其實我內心也知道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拯救得了他們。

　　然後巴默小姐來了，她說她聽到我在大叫，所以想要下來幫忙，但我不記得我有大叫。但無論如何她來了，看到了那疊東西然後發出尖叫，然後我注意到了艾弗里．德里斯科，因為他似乎仍保有聽覺，而且開始恢復了一點理智。我花了一番力氣才聽懂他在講什麼，但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說的話。

　　「拜託殺了我，我真的好痛苦，我不想像怪物一樣活在這世界上。我不知道我的家人是不是還在找我，但拜託殺了我然後告訴我的家人我很久以前就死了，不要讓他們知道我變成這樣，拜託殺了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都被變成這副模樣了，淚腺卻還是可以運作，總之他還是哭得出來，也不停地哭著。

　　除了這二十年來無法破案之外，另外一件我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我當時沒有強制把巴默小姐帶離現場。不單單只是為了巴默小姐，更是因為她接下來做的事，我想不到其他方法能對德里斯科家造成更大的傷害了。

　　你想想，這二十年來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和其他人溝通。

　　但巴默小姐當著他們的面說：「他們全都在這裡對吧？整個德里斯科家族都被疊在一起，所有人都是。」

　　二十年來他們從來沒有意識到身邊的其他受害者就是自己的家人，所以他們還能告訴自己，至少他們摯愛的家人沒事，仍好好地活在其他地方，不用受到折磨，而這也是他們僅存的人生希望。

　　六個人，六個被折磨了整整二十年的人，被壓扁成一塊然後疊在自己家人身上－－你能想像他們一起大聲哭喊的模樣嗎？

　　我可以告訴你那就是活生生的地獄。

　　訪問者：我想我們到此為止吧，米爾蓋警探。

　　還沒結束。

　　是我的錯，我應該更努力的，我應該更努力尋找線索，也許那就是他們想告訴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應該負起責任。

　　我開槍殺了他們。很困難，但是我最後能為他們做的一點事，也是我欠他們的，是我辜負了他們整個家庭。

　　其實我只需要開一槍就可以一次把他們射穿，但我還是射光了我所有的子彈，確保他們真的死了，不用再繼續承受任何痛苦。

　　這是我能給予他們最後的仁慈。

　　我和巴默小姐都不想再繼續待在那個地方，於是我們離開現場，報了警，而我決定不再跟著警察回到現場。我問他們我能不能做完筆錄就離開，他們看到現場之後就同意了。

　　可以給我鎮靜劑了嗎？

　　訪問者：當……當然，請吧。

　　謝謝。

　　請幫我知會醫護人員，我會自己捲起袖子，我的太太有糖尿病，所以我了解這些流程。噢，還有請也幫巴默小姐準備一點鎮靜劑，如果她需要的話。她看起來狀況比我糟糕多了，可憐的女孩，被嚇得連哭或吐都已經做不到了。

　　訪問者：沒問題。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她在案發現場告訴警員她想先回家，但之後就連絡不上她了。
　　
　　你們有去她的報社找過她了嗎？

　　訪問者：哪間報社？

　　世界日報。
　
　　訪問者：你確定嗎？世界日報裡沒有員工姓巴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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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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