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校園靈異偵破錄-3人樓03

相較男宿的靈異事件，女宿的傳說要來得恐怖得多。據說一名女同學因承受不了課業壓力，在房間裡上吊自殺，被發現時她的頭掉在地上，剩下身體仍然懸掛在半空中。不僅如此，據說那顆頭拚了命想要離開宿舍，所以當空無一人的房門被重物撞響時，就是那顆頭在尋找出口。

在尖叫聲傳來之後，方鳴午立刻轉身衝下樓，阿勤也來不及攔他，談話就這麼終止了。對於阿勤提供的情報，方鳴午不一會兒就拋到腦後去，他現在要趕到葉以葳身邊，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那聲尖叫明顯是一名女同學。方鳴午出了男宿，先在女宿底下看了一圈，沒有看見墜樓的跡象。也好在現在宿舍裡學生很少，在尖叫聲之後也沒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因此雖然有一些人注意，不過沒有引起太多的騷動。

沒有時間管哪層開始是真正的女生宿舍，方鳴午一踏進女宿，立刻嗅到一股異常混濁的氣息。那個氣息讓他有些暈眩，在乾淨的Ｋ高中待太久，這種接近妖氣的味道讓方鳴午相當不舒服。

女宿內部顯然因為靈的力量改變了，一樓是非常空曠的停車場，牆壁上滿是油漆脫落的痕跡，而靈的味道還在很遠的上方。惡劣的氣息全都聚集在這裡了，方鳴午忍著那股過分強烈的氣味，扶著牆走，不一會兒聽見細碎的腳步聲。方鳴午心裡忽然鬆了一口氣。

「……鳴午？」

葉以葳也正在一樓，她把長鞭拿在手上，輕喘著氣，似乎是才剛趕到，打算去外面看一下情況。

「學姊。」方鳴午說道，知道葉以葳想問什麼。「外面沒有看到人。應該還在裡面。」

「尖叫聲在頂樓。」葉以葳說道：「空間配置變了，現在整棟樓都在靈的力量範圍內。」

「靈的狀況不太穩定。」

「先上去頂樓吧。」葉以葳道：「電梯沒辦法用，我們得走樓梯。」

方鳴午點頭，正要去找樓梯的位置，葉以葳卻伸手把他拉住了，左手拿出符咒。

「不舒服要說。」葉以葳淡然道，符咒發亮，一陣風起，惡劣的氣息立刻被吹散了不少。葉以葳在方鳴午身上另多加了一張防護符咒，頓時難聞的味道全數消失，像是被淨化了一樣。

「……謝謝學姊。」

「走吧。」葉以葳彎了彎嘴角，轉身帶著方鳴午往樓梯間過去。方鳴午依然跟在葉以葳的左後方，突然想起他們雖然相處在一起，但是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子兩人行動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間。

兩人很快地到了樓梯前方，光線有些昏暗，而樓梯是水泥砌成，兩邊有紅色的扶手。往上看去，台階層層繞繞，彷彿沒有盡頭似的。

葉以葳沒有多表示什麼，踩上階梯，方鳴午跟在後頭，倒是記得葉以葳才剛使用符咒。符咒非常消耗體力，如果待會遇到靈，說不定還會陷入一番苦戰。

「我帶學姊上去吧。」方鳴午說道。

「嗯？」

「這樣比較快。」方鳴午道：「學姊也可以保留一點力氣。」

葉以葳停下腳步，似乎有些遲疑，方鳴午倒是沒有想太多，低聲道了聲歉，一彎腰，便把葉以葳打橫抱了起來。

葉以葳被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低呼一聲，扯住方鳴午的衣袖，才想說他的動作未免太大膽，又忽然記起她曾說揹的姿勢不好看──不過那時候只是找藉口而已，沒想到方鳴午還記
得。

抱著葉以葳，方鳴午兩階併成一階跑，葉以葳看著他的側臉，有些尷尬，又覺得這其實不算什麼。小時候也常有這種情況……葉以葳想了想，像以前一樣，把頭輕輕靠在方鳴午肩
上，方鳴午立刻臉紅到耳根，葉以葳看見他的反應，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高興。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兩個人行動了。」葉以葳說道：「上次是在落月湖？」

「……是。」

葉以葳也應了一聲，彎著嘴角，輕輕靠著方鳴午，很滿意現在的時光。方鳴午抱著葉以葳，不敢有更多的動作，紅著臉繼續往上跑，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人倒在樓梯間喘氣，一看見他們兩人，雙眼放光，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學長……咳，學姊！」連帆道：「我……等等！學長！等等！等一下！」

方鳴午全當作沒看見，抱著面無表情的葉以葳繼續跑樓梯。

「學長……等等，咳，我走不動了，不要丟下我！學長……」

「……」

「學長……」

「……」

連帆哽咽道：「學長……」

「……」

方鳴午一手抱著葉以葳，一手背著連帆，臉色黑如鍋底，往頂樓狂奔。背後的連大電燈泡似乎非常高興，攀著方鳴午，覺得呼吸的空氣都清新了起來。

「謝謝學長，學長你人真好。」

「吵死了！」

方鳴午咬著牙吐出這一句話，葉以葳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繞了幾層，直到抵達樓梯的盡頭，踏上平面，方鳴午才停下腳步，把兩人放下來。

這裡與其說是女宿的頂樓，不如說只是最高樓層，他們依然在建築裡，上方有水泥天花板，四周無窗。這裡的光線並不充足，空氣中滿是潮濕的味道，地板上有著一灘又一灘的水漥，也不知道那些水是從哪裡來的。

「這裡也太髒了吧……」

連帆滿臉厭惡，眼前是一條朝內會合的走廊，靠牆的地方擺滿一袋又一袋的垃圾，隱約有一點臭味飄出。如果以「人」字形來看，他們此刻大約在右腳的位置，葉以葳倒是沒有對環境多表示什麼，看見走廊盡頭隱藏在黑暗裡，那裡有靈的氣息。

「先把人找到。」葉以葳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靈等最後再處理。確保凡人的安全為優先。」

「在最裡面。」方鳴午道：「一個人。」

葉以葳點點頭，率先踏出腳步， 方鳴午跟在左邊，連帆在右邊落後一小半步，盡量不要踩到地面上的水。和一樓相比，這裡的氣息要穩定許多，方鳴午有些意外，或許靈的狀況沒有他設想得那麼糟糕。

「學長，男宿那邊解決了嗎？」

趁著這一小段時間，連帆問道， 葉以葳聽見，也朝這邊放了一點注意力。方鳴午便把男宿裡遇到的事情告訴他們，當然最後的情報先隱瞞了，現在討論誰偷了資料一點意義也沒有。

三人經過分岔會合的路口，越往裡面靠近，光線越暗，隱隱約約聽得見女子啜泣的聲音。葉以葳在得知阿勤的願望之後，只說了句「看情況吧」，沒有表示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地面上的水似乎是從最裡面的那間房間滲出來的，他們順著走廊走到底，看見一扇佔據了整面走廊的大門，像是將人樓的頭隔出另外一個空間，裡面傳出滴滴答答的水聲。地面上是一片淺水灘，深度大約在鞋底往上一點，仔細觀察會發現水裡隱約有一點血色，不過太暗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靈在裡面。」葉以葳說道，左手拿出符咒。「連帆在這裡等。」

「欸……」

「鳴午。」

葉以葳沒有理他，往後退了半步，方鳴午便走上前，手放在門板上。那門板有些重量，像是某些重要會議室的隔音木門，方鳴午正要施力把門推開，卻忽然感覺到門板的震動，房間內有一股力量醞釀了半秒，撲了過來。

「碰」的一聲巨響，方鳴午立刻轉過身，先把連帆推到一邊，再護住身後的葉以葳。那扇大門的中心被大力撞開了，門板脫離門框飛起，先是撞上天花板，再破碎的落地。

木屑和灰塵揚起，正午的陽光刺辣辣地照射進來，葉以葳反射性地瞇起眼，看見三面過於明亮的落地窗，而正中間是一具吊著的身軀，身穿Ｋ高中舊式的制服裙，失去頭部，脖頸處有一條麻繩接在靜止的吊扇中心。

「妳……」

葉以葳的話還沒說完，那隻靈──或許就是「敏敏」──抬起雙手，房間內部忽然飛起許
多麻繩，像蛇一樣往這邊撲咬。葉以葳冷下臉，左手符咒亮起，頓時一張火幕纏上那些麻繩，麻繩立刻被燒成灰燼。

「痛……」

連帆被方鳴午用力一推，撞到牆壁，才剛從地上爬起來，對面已經不知道來往幾個回合了。從這邊往房間裡看，雖然有明亮的落地窗，不過房間就只是一般宿舍，四張靠著窗的床鋪，床上都是外面看見的那種垃圾袋，還有破舊的衣物與一些發霉的生活用品。

還在觀察著，連帆忽然發現有一扇窗戶大開，而在雜物堆之間，有一個人影穿著Ｋ高中的新式制服，搖搖晃晃地走在屋簷上。意識到那代表什麼，連帆嚇了一跳，正要通知葉以葳，這時那邊卻忽然發出一聲巨響，頓時房間和走廊煙霧瀰漫，什麼都看不見。

「咳……」

那陣煙霧相當刺鼻，方鳴午咳了幾聲，葉以葳則瞇起眼，用一張符咒稍稍吹散了周遭的煙塵。在這短暫的片刻中，葉以葳雖然記得方鳴午轉告的請求，不過既然敏敏先對他們出手了，那麼葉以葳也不會為了這種事手下留情。

煙塵散開，不過是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敏敏卻突然收了手，安靜地懸在半空中。彷彿在展示著她的打算，葉以葳和方鳴午都看見了，在落地窗外面，那名失蹤的女同學正站在屋簷上，看著天空，張開雙手，跨出步伐，往樓下墜去。

「鳴午！」

葉以葳大喊一聲，方鳴午立刻了衝過去，卻見到連帆不知道什麼時後靠近的，撲過去抓住女同學的手。

然而，似乎是被推了一把，連帆一個踉蹌，「哇」的一聲也摔了下去。方鳴午還差了幾步，葉以葳的藤蔓也來不及，忽然敏敏一抬手，景色變換，落地窗瞬間消失，變成了厚實的水泥牆。

他們都聽見了「碰」的一聲。

方鳴午和葉以葳什麼也沒有抓到。

「妳……」

身後的走道也被封起來了，失去光線的房間變得極暗，敏敏懸在正中間，在空蕩蕩的頭部位置上，有兩串血色的水珠憑空冒出，滴落到地上。

葉以葳將長鞭解開，握在右手，左手的符咒發亮，而前面方鳴午站在水泥牆前，雙手的指甲變得尖銳細長。

「……既然妳這麼想成為妖鬼，那麼我也只好把妳永遠封印了。」葉以葳說道：「直接把
妳鎖在宿舍底下，算是對妳還不錯吧？」

敏敏晃動著身體，那條麻繩牽著她，因為扯動而發出細碎的聲音。

「鳴午，到我後面。」葉以葳道：「我們速戰速決。」

方鳴午應聲，往葉以葳身邊過去，而葉以葳左手的符咒光芒越來越刺眼，直到房間四周佈滿了亮紅色的符文。文字快速旋轉著，同時敏敏揮動雙手，木桌、床鋪、鐵櫃全都往葉以葳砸去，再被方鳴午擋下。

房間裡滿是刺眼的光。符文形成了巨大的牢籠。

「封印。」

葉以葳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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