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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 金瞳(08)死亡-最強巫師;最弱夥伴。

看板marvel標題[創作] 金瞳(08)死亡-最強巫師;最弱夥伴。作者
praymoon
(月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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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聽得迷迷糊糊的溫然登時劈頭被澆了一身冷水,渾身發涼。

這不是他第一次面對這件事,但是不論經歷過幾次,人總是會本能地畏懼死亡。

「能解除詛咒的吧?你不是魔法師嗎?」郭俊格激動起來,「這種詛咒你不是動動手指就能解開了嗎?!」

「可以不要跟魔法師說『動動手指就能解決』的這種話嗎?這世上還是有很多魔法無法解決的事情啊!」男人忍不住翻白眼,「我可以試試,不能打包票說一定能解開詛咒。」

「這……為什麼會有這種詛咒?」郭俊格皺眉,「勇氣,你到底惹到了什麼東西啊……」

溫然突然覺得頭重逾千斤,把臉埋進手中,無助地道:「我不知道啊……我怎麼會知道?


「那鬼童是被人豢養的小鬼,道行頗高,已經修出了強悍的肉身。這說明了一件事……」

郭俊格道:「什麼事?」

「祂是被人派來殺這位勇氣同學的──可惜沒殺成,就在他身上下了詛咒──我推測,這
些很可能都是那個幕後之人的主意。」

「有人要殺我……為什麼???」溫然除了一頭霧水,還覺得莫明其妙,他從未與他人結
怨,而林勇氣本身看上去也不像會和別人有仇怨的樣子啊。

「梅先生,請你務必要救救勇氣。」一道悅耳的嗓音傳來,因著有些虛弱,聽上去還有幾分細軟,正是已經醒來的風離,她撩開了布簾,腳步略略虛浮。

「鳳梨,妳怎麼出來了?還是回去躺好吧……」聽到這個綽號,風離怒瞋了眼郭俊格,後
者立刻閉嘴。

「都是多虧勇氣替我爭取了施法時間,否則不可能那麼順利收服那些鬼屍。梅先生,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救他。」風離鄭重其事地彎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風小姐,別拜我!我受不起啊──」梅先生似乎被嚇了一跳,連忙衝上前將風離扶好坐
下,「風家人都這麼說了,我當然義不容辭……只是,我總不能無償辦事,妳知道我的規
矩……」

風離的臉色白了一白,「對不起,我沒錢……」

梅先生又看向溫然,後者道:「我也沒錢……」

忽有一人接話道:「我有錢,要多少?」

那聲音十分具有磁性,低低沉沉,卻不含糊,語氣中無比的肯定讓人無法質疑他話中之意。

眾人望向門口,一個奇怪的男人正走入房中,說奇怪卻並非他相貌古怪,只因他有著一頭在現代男性中絕不常見的長髮,簡單地在腦後紮起,面如雕琢,極為俊美,眸色卻特別的淺淡,彷彿在眼裡灑了一把灰石般灰濛濛,這雙眼在這張精雕細琢的臉上顯得有些可惜了。

這男人罩著一襲寬大的黑色披風,披風下竟是不知哪個朝代的古裝,這裝束雖十分簡潔,放在現代來看亦是異常突兀,溫然幾乎看傻了眼。

「寧纓!你來了──真難得見你來!」梅先生飛一樣地迎了上去,眼睛也彷彿為之一亮,
「我才剛剛回到這裡就能見到你,真是高興死了!」

接著他便眼睜睜看著寧纓毫無表示地與他擦身而過,大步跨越地上障礙物走到了風離身邊,「當然……風離在這裡,你不可能不來的嘛!」

「小離,還好嗎?」寧纓的語氣明顯親疏有別,十足的關切,還握起了風離的纖纖玉手,閉著眼睛像是在感覺什麼。

風離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個行為,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只不過在眾人的注視下,冷若冰霜的臉上難得浮現了一絲尷尬。

背對著眾人,寧纓斜揹著一個比風離平日裡攜帶的畫卷更大上數倍的畫筒,高過了寧纓高大的半個身子──這人大約是與風離同宗或同門的能力者吧,像這樣帶有特殊能力的人物
通常都自成一派,家族遺傳有之、自學成材有之,師承也有之,溫然真是看越多越不奇怪了。

「你說,你願意幫我付我的救命錢?這位……寧先生?」溫然瞅著時機鼓起勇氣問道。

這寧纓像是不願和人多說話,看都不看他,只是微一頷首。「她要救的人,我當然要救。」

不想對兩人的關係多作過問,現在更迫切的是他的性命問題──雖然溫然並不想無端受助
,但錢總有機會可以慢慢還──他轉而去看梅先生,只見那人一拍大腿,鳳眼又笑得瞇起


「如果這樣就能常常和你見面的話,我倒是願意無償幫忙。」梅先生笑得合不攏嘴,剛才滿口要錢的態度一掃而空,「不過,我還需要三樣東西來增強魔力,要什麼東西我到時候再傳Line給你。」他伸出塗了指甲油的食指,大剌剌指著寧纓,「認識這麼久,你總該給我聯絡方式了吧?」

寧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語氣平平地道:「我沒有Line。」

赤裸裸的搭訕被拒現場,真‧實‧上‧演!

場面瞬間尷尬到起飛,兩位當事人你看我、我看你,霎時沉默,僵持不下,溫然把眼睛遮住,不敢再看,這時風離突然非常識時務地往旁軟倒,讓寧纓伸手接了個滿懷,這十分難堪的場面總算揭過去了,郭俊格還非常配合地吐槽道:「不是說高階魔法師嗎?怎麼連個人都醫不好?」

「你以為我是神仙啊?!」梅先生罵道,「魔法也不是萬能的,我只負責醫治傷口,可醫不好貧血或腦殘!哎呀,阿纓你可別誤會,我不是說風小姐腦殘──是因為她失血過多,
才會這麼虛弱,回去靜養吃點豬肝就好了。」

「妳放血了?怎麼回事……」寧纓微感詫異,風家人的血可不輕易祭出。

「其實也沒什麼,說來話長……」

風離本來想一語帶過,但眼看寧纓不肯放過,連溫然都一副她若不講就會追問的模樣,這才娓娓道來。

兩人被困妖霧之中,在草叢裡躲避邪祟時,風離其實沒有溫然想像中的鎮定,當即被大叫的溫然嚇得手一鬆,和他徹底的分開了。

說是徹底分開,其實就是進入了異度空間。

她獨自被拉入什麼也沒有的世界,看不到追逐而來的焦屍和鬼童,只有一條永無止境的迷霧道路,但是她卻仍然可以在這空間中聽到溫然被邪祟攻擊的叫喊,心裡不免有些著急,偏偏今天她又忘了帶她的法器出門,一時半刻無法脫離,而風家的體內留有仙靈的血脈,於是她開始往地上找尋尖銳的物什以求用最快的方式脫離異空間。

傳說風家最早的祖先是女媧一脈下凡歷劫的神祇,作為伏羲與女媧的後裔,神力過於強大,又因為下凡所用的為女媧親捏的肉身,血脈之力就這樣流傳到了後世,神祇之血擁有純粹的力量,能做任何用途,驅魔、破障自是不在話下。

好容易找到了一塊尖銳扁平的石頭,風離二話不說就往手上劃──然而,石尖在碰到手腕
之際,忽然瞬間消失無蹤,手指撲了個空,打在了手腕上!

風離才想到,她這是被拉進了別人的地盤,怎麼可能這麼順利逃出呢?

四周的景色徒然變幻,她穿過了隧道──不,是隧道往她推進,她的人分明是一動不動的
,兩旁的景色卻不斷地往後飛掠,就好似她坐在火車上,火車不動而景色動了!這馬路火車一路將她送到那個一直把他們困住的詭異轉角,招手的人形立牌放大了數倍,矗立在她面前。

立牌面部遭到塗黑,卻還是看得出來是一張怒容,風離馬上後退,然而這個異空間中的景色像是活過來一般,不管她退後多少步,都會把她推送到立牌之前,不知何時,立牌的手不再指路,而是左右各嵌了一把尖刀,風離就好像豬圈裡待宰的豬,不斷被名為山路的輸送帶傳送到刀鋒面前,只能不斷拔腿奔跑。

這東西因為風離塗了祂的臉,被封印住了力量,無法自由行動也看不清她,不能親自與她相鬥,否則沒有武器傍身的風離恐怕已經小命不保。

她根本還來不及思考對策,只能被迫向前奔跑,本來就不是體力出眾的能力者,邊跑還要邊閃躲不停揮來的尖刀,當真狼狽至極,但就在這時,她突然福至心靈,放棄了奔跑,竟直直往刀尖上撞,這一撞劃破了她雪白的手臂,鮮血登時滴滴答答流下來,幻境瞬間被破除。

回過神,人已踩在彎道邊的那處坡上,那裡哪還有甚麼人形立牌?

她快速地扯下自己的袖角綁縛止血,直到殷紅色不再透出布塊為止──這一計當真是驚險
不已,沒有人能預料利刃出手的力度,這一撞要是把手臂切斷亦是得不償失,卻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風離此人,雖然看似文靜,行事卻十分果敢壯烈,聽得溫然目瞪口呆,之所以沒注意到她的傷口,是因為她老早就將其裹得嚴實,他暗暗自責自己不夠細心,還以為風離從從容容地解決了一切,沒承想卻是這麼驚險,讓他更加地意識到自己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

像是看穿他在想什麼,梅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別妄自菲薄了,那小鬼不也是你解決的嗎?」

「梅、梅先生……」

「別忘了,你抽到了『命運之輪』啊!這也表示著你身上是擁有靈能力的,只是還略嫌青澀了些,多加練習,假以時日一定能獨當一面。」查覺到這一拍讓溫然的身體倏然僵化,梅先生很快收了手,笑了笑,「何況,這詛咒在普通人身上幾乎是中者立斃,你還能拖延幾天,能力算不錯了!」

原來所謂的力量是這麼定義的嗎?

可是,他身上的力量是屬於林勇氣的力量啊!也就是說,他又被林勇氣救了一次!

「梅先生,我想找一個人。」溫然嚥下一口唾沫,「我不確定他是否還存在這個世界上──你能找到嗎?」

梅先生笑了一下,瞇起了細長的鳳眼,「我可是要收費的。」

「無論如何,我都想找到他。」溫然定然道,「就怕你不幫我。」

「說來聽聽,是誰?」

「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有他的生辰八字還有父母的名字……」

聞言,梅先生打了個響指,一根羽毛筆像輕煙一樣憑空出現,梅先生用蜜色的手指握住它,逕自在紙上寫下溫然所說的資料,接著又打了個響指,紙片忽地燃燒起來,燒成一片灰燼。

魔法師捏了捏鼻子,坐在椅子上閉上眼,溫然以為他正在施法什麼的,不敢打擾,不多時,那燃燒的紙片灰燼就飄揚起來,神奇地拼回了原來的樣子,雪白的紙片彷彿倒帶般重新出現,上面寫的字卻比剛才梅先生寫得更簡短,字體也極為方正,不若梅先生龍飛鳳舞的草書。

梅先生看了看紙片,銳利的鳳眼極其嚴肅,語氣卻輕得不可思議。

「你要找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3、1




一是自己即將赴死的危機,二是得知勇氣不在世上的消息,雙重打擊,溫然如遭雷擊,好幾天才終於接受眼前的事實。

關於林勇氣,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名字對找人的正確性有沒有影響,可是那樣厲害的梅先生都斬釘截鐵地說他死了,溫然也不得不相信,何況,眼前還有更迫切需要處理的危機。

解鈴還須繫鈴人,梅先生無法解除詛咒,卻可以找出詛咒的源頭,但是需要動用到黑魔法的術式,而這黑魔法是連梅先生施法都會產生極大消耗的法術,因此他需要溫然親自注入自己力量的物件、注入強大靈力的憑依物、烏鴉的眼睛。

前兩樣可能還好辦,至於烏鴉的眼睛……溫然恐怕連台灣哪裡有烏鴉都不知道。

鄧霖倒是願意幫忙找這項東西,從此這人就消失了大概一個禮拜,也沒去上課,完全聯絡不上。

注入溫然力量的物件可以照著林勇氣的影子之書製作──他那本書簡直是靈能萬能教科書
了──而靈力憑依物風離願意提供,只是似乎也需要時間。

為此,溫然經常窩在宿舍裡試著製作新的芒草結。

這芒草結在阿美族語裡面叫做「Porong」,在影子之書裡面記載了一個傳奇故事。

故事流傳於花蓮縣吉安鄉一帶──

很久很久以前,美崙山上突然來了一群身材高大,自稱為「阿里卡該」(Alikakay)的巨人。

他們平日無所事事,看似悠閒無害,但自從他們來之後,一向平靜的阿美族各村落不斷發生不尋常的事:例如嬰孩失蹤,找到時內臟已經被取食。已婚男子變得奇怪,像是被附身一樣侵犯自己的妻子,其他族人也常發生無緣無故醉酒昏迷等事情。

後來族人無意間發現是「阿里卡該」迷惑了大家,因此大頭目馬讓(Marang)召集各部落頭目及耆老商議,要討伐阿里卡該,分別從美崙山南北邊進攻。但無論用各種方法去攻打,都無法消滅這些頑強的巨人。

有一天大頭木馬讓到海邊苦思,走累了就躺在海邊睡著了。在睡夢中海神(Kafid)出現,向他說:「孩子啊!阿里卡該不是人類,用你們的方法是無法征服他們的,你們要用「布絨」(Porong)作為武器來攻擊他們,祝你們成功!」說完就消失了。果然他們遵照海神的指示,將布絨插在地上,以防止阿里卡該的入侵,人手一支「布絨」,當頭目拿布絨去射他們之前,阿里卡該跪下投降了。

頭目見此景,慢慢放下布絨,趕走了阿里卡該們,讓他們不許再回來美崙山。從此以後,阿里卡該不再出現,阿美族的部落也不再出現離奇的事件,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於是這布絨──也就是芒草結,在阿美族的巫師、祭司之間是海神賜予的法器,可以驅逐
甚至消滅妖物。

在阿美族中,芒草結也可作為記號、標記,作為叢林裡的路標,以防迷路,每個人打的結都長得不一樣,以此作認路或是認人的用處。

梅先生說溫然必須注入所有自己的力量,因此溫然施法過後會有幾天比較虛弱,可能需要請幾天假,然而溫然這廂根本抓不到訣竅──所謂的注入全力又該怎麼注入?他只知道,
他每編織一個芒草結,都感覺十分普通,更別力量被抽乾似的變得虛弱了。他真的有做對嗎?

話說回來,梅先生說這個咒殺術十分歹毒,有大概率會反噬自身,若非有深仇大恨,斷不會隨意下這種幾近同歸於盡的詛咒──那麼,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惡意想殺死溫然呢?又
或者說,是誰想殺了林勇氣?可是,現在除了郭俊格外,只有死去的林勇氣知道溫然上了他的身,那麼對方究竟是想殺誰呢?

此外,先前郭俊格發現了台北、新北各處發生了離奇的手足相殘命案,溫然死前又在哥哥身上看見過奇怪的鬼魂,如果那鬼魂發現溫然沒有死,會不會追到林勇氣這裡來殺他呢?

溫然死後,因為對哥哥不太有好感,再加上一連串發生的事件,固然覺得遺憾,也沒有想回家看看的意思。他對自己的哥哥不算很了解,只知道他恨自己,而這股恨意隨著年歲漸長仍持續醞釀著,至於他是真的想殺溫然嗎?

興許是因為哥哥當天弄丟了護身符,讓鬼魂有機可乘附身到了哥哥身上,讓哥哥情緒失控而對溫然的殺意付諸了行動也未嘗不可能。

仔細回想,溫則當天的精神狀態確實是十分糟糕,但即使是一時失控,溫然也不打算原諒殺死自己的哥哥,畢竟護身符是哥哥弄丟的,故而造成了溫然死亡的結果,應驗了當年高人的預言。

「溫家兄弟,必死其一。」

這是命運,還是詛咒?

如果是外力影響,哥哥對溫然的殺意有強烈到追著復生的魂魄而來、還用他根本不相信的怪力亂神來殺溫然嗎?

溫然真的不知道。

他幾乎沒有小時候的記憶,對自家哥哥沒來由的恨意也是一頭霧水,只是就他現有的理解,奪舍這件事似乎是從外觀上看不出異常的,似乎他身邊的這些靈能者都沒有發現他並非這具身體的本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更別說會有仇家找上門了。

那麼究竟是誰想殺林勇氣?這件事,還是必須找到林勇氣的魂魄才能夠揭開謎底。

但是怎麼找呢?

「在想什麼?」

背後突然有人拍了拍溫然的肩膀,力道不大,溫然回頭,只見風離沐浴著斜斜的秋陽,一身白衣反射著暖黃色的光芒。

他瞇起眼睛,被反射的陽光照得耀眼……

「在想要怎麼找一個人……但是我什麼都不會,拜託梅先生又得付錢……」

「找人啊……簡單的追蹤術梅先生應該不會收太多錢。」

風離偏頭看他,溫然這才反應過來,挪了挪位置讓給她坐,後者翩然坐下,細細的髮絲輕輕掃過來。

「不太一樣──我不太確定那個人是生是死。」

「找魂嗎?嗯……這就有些難度了,梅先生應該會加價吧。」風離一笑,「他出價都很看
心情。」

溫然也笑了,緊張的情緒鬆弛了一些,只是臉還是直視前方,看也不看風離。

「是嗎?說起來,我還欠寧先生一個人情,如果不是他,我現在應該還在還債吧……」

風離轉過頭來,一雙淺色的眸子像琉璃似的,清透冷淡,盯著溫然好半晌,才道:「找人或是還債這些你都先不用想。先把詛咒解除比較要緊。」說著從揹著的畫筒拿出了一個細長的捲軸,放到溫然的膝上。

「這是什麼……?給我的嗎?」

「『注入強大靈力的憑依物』──就是我平常在封印邪祟時使用的畫軸了,它通常需要大
量的靈力製作,應該很符合梅先生的要求吧──」風離看著溫然彆扭的收下來,不知道該
放哪裡好,索性搶走他的畫筒,幫他放了進去,「你帶著畫筒,卻不知道怎麼使用嗎?」

「啊……」溫然笨拙地搔搔頭,一臉呆相幸虧在林勇氣的俊臉補救下不算太蠢,「我沒有
習慣用這個。」

風離忽然說道:「好傻。」

「我?傻?」

溫然雖然敦厚,但是並不傻。他愣愣地看著風離,未曾想到她說話居然這麼直接。

難道剛才連林勇氣高端大氣的帥臉也擋不住他發自內心的笨拙嗎?

風離卻搖搖頭,「受了這種詛咒,竟然還照常來上課,要是我早就嚇到了。」

「我是嚇到了沒錯,可是我一直想好好上大學,總不能因為詛咒就不來上課吧?」

女孩子忽然嗤地一笑,笑出了些許的暖意,「那你真的是人如其名的勇氣了。」

從來就不多話的風離突然找他攀談,溫然還處在些微的訝異之中,呆呆地握了握手中的畫筒,有些反應不過來。

兩個人就靜靜地看著已經逐漸微弱的暖陽,看著它向西邊往下沉落,秋雁遠遠地從山頭飛掠而過,時光悠閒愜意。

溫然是一個只要與陌生人獨處就會很緊張的類型,但是現在與風離並肩坐著,即使相顧無言也不尷尬。他能感覺得到,風離表面上冷淡,卻似乎是個善良的人。

「說起注入力量,不知道妳能不能教我呢?『注入自己力量的物件』,我根本不知道所謂注入該怎麼注入?甚至我都不知道有沒有成功過……妳能幫我看看嗎?」

溫然鼓了好大的勇氣才問出口,對方卻沒有回應,有些困窘地抬起頭,才發現風離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身上,清淺的琥珀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前方。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校園一隅的樹叢之中,有一坨幽幽發光的什物,定睛一看,那竟是個靈體,果凍一樣被攪成一團的魂體癱在樹叢上,露出一雙異常巨大的圓滾雙眼。

「史……史萊姆?」遊戲迷溫然脫口而出,訝異地看向那團詭異的東西,而那團東西,竟
然也直勾勾地看了過來,一雙大眼睛忽地血絲迸裂。他打了個冷顫,「……風離,妳有看
到嗎?」

他記得上素描課時,風離曾對他所畫出的東西表示:『那裡什麼也沒有。』

風離這才拉回目光,解釋道:「我的靈感力不強,需要集中精神才看得到靈界的魂魄──
在靈能界,陰陽眼多到不值錢,像我這樣身負靈力卻沒有陰陽眼的很少見。」

不不……在溫然的世界裡,陰陽眼才是少見的好吧?

「那妳是怎麼知道祂來了呢?」

風離抬起纖細手腕,晃動手上水藍色的珠串,響聲清冽,「這是我的護身符,有靈體靠近都會示警。」

「怎麼示警?」

「如果是懷有惡意的靈體,珠子會變得冰冷。」風離看著溫然詢問的眼神,繼續接下去道:「這東西不懷好意。」

正想著這一個沒手沒腳只有一雙眼睛的東西該怎麼不懷好意,轉頭再去看那靈體時,祂已經不見了,樹叢裡只剩一道明晃晃的光。

只見一道頎長身影掠過樹叢,伸手拔出反射著陽光的東西,閃電般收劍入鞘,速度之快,在他人眼裡僅是白光閃爍而已,要不是認識鄧霖,根本不會知道那亮晶晶的東西其實是一把劍。

「死了。」風離略帶遺憾地道,「魂飛魄散……雖然本來就已經不算是個完整的魂了。」

鄧霖朝他們走近,拋了一包東西過來,溫然伸手接住,來不及感嘆自己現在的反應力有多好,就被手上的東西嚇得又把它扔了出去。

那是兩顆血淋淋的眼睛!

「論膽子小沒人比得過你。」鄧霖睨了他一眼,正要彎腰去撿,一旁的風離卻飛快地將它搶在懷裡。他淡淡地看了風離一眼,欲言又止。

「是烏鴉眼睛,梅先生要的。」風離搖搖受驚的小動物,後者這才回神,顫抖著收下隨意裝在塑膠袋中的兩個眼睛。「怎麼去了這麼久?」

「……不想殺生。」鄧霖撂下一句話,把手上的長劍用黑布牢牢纏好,轉身欲走。

「難不成你在山上這麼久只為了等一隻自然死亡的烏鴉?」風離面色不豫,「為什麼挑這個時候發揮善心?要是勇氣等不到你回來呢?」

鄧霖一頓,沒有回頭,「我不會讓他死。」

「只要不死就好嗎?」風離聲聲咄咄,「拖延越久,越是痛苦。這種詛咒可不是一死了之這麼簡單的。」

「妳……」鄧霖握劍的手攥得更緊了,手上青筋畢現。

「啊啊!我沒事!」溫然從鄧霖走過來的瞬間就感受到風離逐漸燃起的火氣,趕緊緩頰,「我沒感覺到什麼不舒服,也還沒準備好材料──所以你就算早點回來,也還不能完成梅
先生的術式,拖時間的是我!」

「你還沒準備好?」鄧霖瞇了瞇眼,漆黑的眼睛露出危險的精光,大掌一伸,竟把比他高出半個頭的溫然給提了起來。

「哇!學長?你要幹嘛!」

「帶你去練!」

溫然就這樣被看上去明明比他現在還要瘦也還要矮一些的鄧霖給拎走了,他極力掙扎,那隻手卻八風不動,牢牢地有如鐵箍。

等到他意識到沒有轉圜餘地時,為時已晚。

等下,我想指定老師可以嗎?

到底練什麼?鄧家不是不擅長除魔以外的事嗎?!

我要換人還不行嗎?!!!








*****





後語:

真的忙死XD
下班腦袋放空啥都不想做了
快過年了,再撐一下……

大家還記得金瞳嗎(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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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何靜坐不動呢?
我們當聚集,進入堅固城,在那裡靜默不言。
神使我們靜默不言,又將苦膽水給我們喝。」

--耶利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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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yc01/23 00:45推!

ridle01/23 03:12推推!辛苦溜~^^

IBERIC01/23 12:54

juice865901/25 14:47推推

yjeu01/25 21:31好看推!

jerry101837201/26 01:06推啊!

moonisblue02/09 01:30咦咦咦咦,寧纓,風家,好熟悉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