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願望樹

相傳在遙遠的島國上有一大片樹林，這裡的樹會隨著人心裡的願望
而長成不同的樣貌，隨著意念的強度不同不光只是花或果實會改變，甚至連樹的形
狀、顏色、氣味和材質都會有所變化。

這裡的島民把這些會隨著人們的意念而改變的樹叫做願望樹，並且發展出一套
特別的生存之道。每年狩獵祭時，島上的首領會帶著島民們向樹祈願能夠豐收，並且
用許願後的樹枝削製長矛和箭，這樣的武器質地輕巧堅固且銳利無比，但縱然有著性能
極佳的武器，島民們總不貪多，獵取足夠的份量即止。

島民的房屋等也用了相對應願望的樹所製成的建材，不僅堅固不會腐爛，甚至
還能除蟲防水冬暖夏涼。受惠於願望樹的庇蔭，島民們只需要花費極少的時間便能過著
便利滿足的生活，多出來的閒暇時間就聚在一起，聽島上的長者們說關於星星、大海
和樹的故事。

不過平靜的幸福總是轉瞬即逝，兩大國因為利益衝突爆發戰爭，且就像惡性疫
病般綿延多年。終日烽火連天的戰爭幾乎耗盡了兩國的一切，夾在大國之間的小島成了
物資中繼和補給的最佳戰略地點。某日天才剛亮，大批大批的艦艇就聚集到了灘頭，吐出滿船的軍人，如螞蟻見蜜一般往島上散佈蔓延。

帶頭的將軍看到了滿山的樹林，正在為戰爭物資苦惱的他就像看到寶藏一樣
眼睛都亮了，馬上率隊上山準備砍伐，為了怕敵國侵占，將軍特意留下一個年輕的新兵
在船艦上瞭望警戒。

看到了黑壓壓的大軍如餓虎撲來，島民們都急了，紛紛拿起願望樹做成的武器
阻擋軍人進山，但無論島民們再勇猛，願望樹製成的武器再鋒利，還是抵不過軍人們的
槍砲彈藥，沒花多久時間衝突就結束了。山上橫滿了島民們的屍體，他們的血染紅了
大地、河川和橄欖。

但就在將軍滿心歡喜準備砍樹時，所有原本高大挺拔的樹轉瞬之間枯萎，樹幹
快速變得灰白斑駁，滿山的碧綠傾刻成了一片死灰，與此同時斷裂的樹幹中散發出
蜜甜的氣味，竄入了每一個在場軍人的鼻腔中。

每一個聞到的軍人無一不沉迷於那誘人的香氣，個個大口大口地吸氣，
極盡所能地想要把這絕世的氣味留在體內，香味漸淡時，已經狂亂了的軍人不捨幸福
被中斷，拿起軍刀劃開了身邊同伴的胸腔，只為了能再吸到一口那天堂般的香。

「是島民在死前對樹許願殺了那些軍人嗎？」夜幕低垂，在滿天星斗下小孩
對著搖椅上的老人問。

「我也不知道，但在經過那麼多年的戰爭後我們都累了，那時候的我們已經
不在意勝利或失敗，也不期望還能夠回到家鄉，甚至連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不那麼
在乎了。」老人拿起手中的望遠鏡反覆地擦了又擦，秋天的晚風吹起，獵戶座的腰帶
又重新出現在夜空中。

「唯一剩下來的只有一個願望，那是我們最卑微卻最遙不可及的願望：
至少，我希望能不帶痛苦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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