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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 失敗的小說家 - 08

看板marvel標題[創作] 失敗的小說家 - 08作者
xereo
(凜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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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 現在這個社會是在比誰犯的錯比較少

那是一間位於文心路上的音樂教室「奔搖」,是附近高中學生常光顧的地方。阿草背著最近剛買的全面單吉他,走進位於二樓邊角的小琴房,他打開背袋拿出吉他準備開始調音,邊調音邊看著調音器上的英文字母開始跳著E、A、D、G、B、E。當初選擇這間教室是因為在捷運沿線上,也是他回家坐捷運會路過的站點。雖然這間教室的師資擁有實力堅強的師資,他的老師阿漢也是實力超強的樂手,但那極度隨性的教學態度越來越讓他受不了。

「嘿,你來啦。」阿漢剛走進教室,手上已經拿著打火機跟煙。
「對,正在調音。」

「那你音階爬一下,我去抽個煙。」
「好……」阿草清楚這是什麼套路,他每天都有練音階,該爬的格子都沒有少,即便如此
,阿漢老師總是課堂開頭要他爬個20分鐘,等到阿漢抽完煙以及跟櫃檯妹妹聊完天進來時會跟他聊個十分鐘的天,總是問他一些學校的日常生活趣事,順便分享自己過去的校園經歷,最後開始上課時則草草帶過所有細節,接著阿漢會出去再抽二次煙,請他練習一下,等阿漢回來驗收時,上課時間也快結束了。

這到底有沒有問題?

阿草再次爬起音階,如果只是爬音階,他在家裡慢慢爬就好,根本不用浪費時間在這邊。正當阿草正在為自己浪費的時間感到惋惜時,阿漢正拿起一根煙站在奔搖外面的街邊,邊滑手機邊咀嚼著口中的尼古丁香味。突然間有個人站在他旁邊,一樣點起萬寶路。阿漢不以為意地看著他,以為只是學生家長正在等人,便點頭示意。

「老師你有在『娜娜』駐唱嗎?」男子邊吞吐著煙霧邊問。
「哦,你也常去啊?」

「是啊。」
「對啊,之前的確在那邊駐點好一陣子。」

「最近那邊改了店名?」
「是啊,把我們這些樂手都換掉了。」

「真是奇怪啊。」男子繼續吐出煙霧。
「是啊,這風波也是鬧得不小。」

「你認識娜娜的老闆嗎?」直到此刻,阿漢才覺得自己或許對一個陌生人說得太多,一開始他以為這男子是家長,但是仔細多看幾眼之後覺得從未在教室看過。男子繼續說:「如果可以的話,老師您可以給我娜娜老闆的聯絡資訊嗎?」
「這個……」阿漢尷尬地看著男子。

「你讓阿草這個孩子自己一個人爬音階不會太久嗎?」男子笑著望著阿漢,他不禁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你……你是誰?」

「我只是要娜娜老闆的資訊,我相信這不是什麼難事。」
「我不想被扯到關係,真的。」

「那就趕快告訴我吧。」
「但……」

「恕我直言,你們教室的櫃臺人員很容易打發,要輕易找出你們學生資料也不是難事。」「你究竟是誰?」

「這很重要嗎?」
「說真的,這一切真的都跟我沒關係,我也是受害者。」

「我當然知道。」
「那就對了,我可不想被牽扯上──」

「所以究竟是什麼人或者事情讓你這麼緊張呢?」男子將煙蒂丟在地上,望著綠色的高架捷運車廂。
「聽好了,這不是我要不要說的問題,我們被通知的那一天,都被威脅了。」

「威脅?」
「他們親自打電話給我們每一個人,順便告知了我們家人的住址、平常出沒的地點。他們希望我們對這件事情保持沉默。」

「你說得很多,但我只是要一個名字,一個資訊而已。阿漢,你老婆應該不知道你夜店打烊回家時間總是跟她想像得不一樣吧?」
「幹……」阿漢覺得眼前這名笑面虎好像是看穿了他。

「你應該不想今天要回家跟老婆討論外遇這種話題吧?」
「好,我說。他叫安德全,我們都叫他『德老』。媽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還有呢?」
「我──欸,哥。你就突然光天化日在這邊抽煙就逼我說這些,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然
後──」

「你老婆也是同圈子的吧?好像是另外一間教室。她現在有課,對吧?手機電話號碼是
09XX - XXX - XXX,對嗎?」男子繼續若有所思地吞吐煙霧。
「這……」

「還需要我說更多東西嗎?我可能比你們夫妻倆更瞭解你們彼此的小秘密,快點。」
「好……我說,最後一天去娜娜的時候,德老就用很驚恐的表情要我們留下,他旁邊站著
幾個我們不認識的人,德老就把所有注意事項跟我們說。然後那群人就拿了一綑一綑的錢放在桌上。聽懂的人就可以拿……然後他們跟你一樣,都知道我們的底細。」

「注意事項是什麼?」
「不能跟任何人說改裝的事情,包括那個Y軸樂園營運的事情。」

「你們聽起來都沒把這句話放在眼裡?」
「不,我什麼都沒說。」

「你現在不就說了嗎?」
「不……是你逼我的。」

「這陣子你覺得有人跟蹤你嗎?」
「什麼?這我不知道。」

男子點點頭,將萬寶路剩下的煙往阿漢身上丟去,他踉蹌地接起那包煙。

「趕快去上課吧,不要混了。再過幾次,阿草應該就不會你們這繼續上課了。」
「好……」阿漢的汗,汗如雨下,他望著這個男子慢慢地淡出在街角裡。

回到教室後,櫃臺人員一如往常地跟他打招呼。

「小美,剛剛有人來問課程嗎?」
「有幾個人來問過沒錯,怎麼了嗎?」

「有看起來怪怪的人嗎?」
「我覺得你看起來比較奇怪。」小美噗呲一笑。

「找死啊,沒事就好。」阿漢從冰箱拿出一瓶罐裝可樂,將拉環拉開時,他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現實世界。

那個男人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嗎?
就這樣問完話就消失了?
阿漢邊拿著今天上課的講義邊走進琴房,
正當他準備說出第一句話時,
雙手就在空中懸空。

琴房內是空的。
阿漢走出來看著走廊,
將二樓以及三樓的琴房、練琴室都巡過一遍。

不,都沒有阿草。

『那小子跑去哪裡?』阿漢急忙地走下樓問小美:「妳有看見阿草嗎?」
「沒有啊,我完全沒看到。他不見了?」

「見鬼了,你打開監視器App吧,他明明剛剛在練琴的。」
「對了,阿漢老師不好意思。」

「嗯?」
「剛剛我發現監視器好像怪怪的。」

「所以今天的影像都沒錄到嗎?」
「大概前幾個小時的都沒錄到。」

「這怎麼回事?這是真的嗎?」
「我剛剛原本就想跟你說的。」

「好的,沒事了,先這樣。」阿漢邊說邊打開手機,試圖用Line聯絡阿草。

正當阿漢正在聯絡阿草的當下,葉曉峰在文華高中站上車,他的疑問隨著調查越陷越深而逐漸堆起更高的疑問之山。他覺得這不像是專業集團、幫派所為。若是如此,阿漢那群音樂人早就屍首異處。而他只是用了小小的伎倆與調查,就讓一個人脫口了娜娜老闆的資訊,沒有任何監視人員、沒有任何威嚇人員。這群滋事份子就任由曾經去過娜娜的樂手自由而毫無節制地分享資訊。林聽到這些資訊是在跟阿漢打球的時候,因此可以想像這群人即便沒有受到真正的生命危險,也有可能全盤托出。

他拿出筆記本,從名單上劃掉一個名字。
所以這中間點的矛盾點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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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時間剛過,一陣涼風在公園裡輕撫。
袁世宗拿著鑑識報告眉頭深鎖,
如果楊老先生沒有虛應他的話,
這會是令人吃驚的結果。

一名年輕的偵查佐走了過來。
「隊長,你找我?」他坐下,撥了撥頭髮,他並不習慣戴帽子。
「喂,你應該還沒結婚吧?」袁世宗點起一根煙。

「是啊。喂,隊長,你要我去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還記得前幾天的案子吧?那個全身被點傷的屍體。」

「記得啊,怎麼了?」
「鑑識報告在我手上,看了你會大吃一驚。」

「楊教授怎麼說?」
「他說兇手絕對是一個很閒的瘋子。」

「少來,這樣的解釋是隊長的認知吧,楊教授肯定會分析一堆他自己的見解。」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準沒好事啊,隊長。」
「我以前像你這麼年輕的時候,總有一個想像──」

「什麼?」
「如果哪一天我有辦法辦到殺人犯的案子,我一定要好好拷問兇手。」

「這種事情你很常做吧。」
「結果現實跟想像有些落差啊。從小看刑警影集長大,每次看著探員與瘋子般的兇手正面交鋒的時候,我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興奮感。但實際現實的殺人犯,卻讓人不忍直視。」

「期待落空?」
「也不能這麼說,總之,每個犯下錯誤的兇手,仔細思考他們的動機之後,就會理解人其實很脆弱啊。那些武裝的面具之下,裝著的只是一份逃避的心而已。」

「這麼說來,你真正的期待是什麼?」
「我也不清楚,多數人在偵訊的過程中,數百次、數千次的問答當中,靈魂就這樣輕易地被消磨殆盡了,即便是隨機殺人看似喪盡天良的傢伙,實際上本質還是某個脆弱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這次的案子──」
「我一開始真的以為是開玩笑。」

「什麼開玩笑?」
「我們發現的屍體,實際上另有其人。」

「什麼?」
「那個屍體已經是以大體的方式存在,兇手大概是從某個地方中偷了出來,接著再佈置成凶殺案的樣子。同時間順便綁架社區體型類似的上班族,接著搭配那個正在連載的小說情節。嚴格上來說,這根本不是凶殺案,單純是一樁綁架案加上屍體搗毀事件而已。」

「這……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我對於這個傢伙有一百個疑問,如果從高以柔的綁架案開始的話,或許這整個事件比我們想像得還要巨大。」

「好吧,隊長,你給我的家庭作業是什麼?」
偵查佐露出微笑,說了這麼多實在不是袁世宗的風格。
「我信得過你吧?阿良。」

「所以我看起來這麼不可靠?」
「幫我試著調查這個人──」袁世宗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照片跟聯絡資訊。

「你要我充當徵信社的員工?」
「聰明。聽好了,現在我們的談話列為最高機密,你應該知道上頭的因應作為吧,還是你仍然是單純的小朋友?」

「早在幾年前我就看透了。」阿良不屑地回應。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長官不到最後時刻,都是不會離開那該死的辦公桌。」

「我好奇的是現在大隊裡怎麼看這幾樁案子?」
「這份鑑識報告就會扭轉一切,假如非凶殺案,將會影響社會的關注程度。在造成社會恐慌以前,我們的責任要提前在長官發號司令以前真的切中偵辦方向,畢竟現在這個時刻正是某些人升官的時間,你懂得吧?要是出了亂子、意外,都會影響最後的人事裁定。」

「所以只因為這樣,我們就必須要無視真理?其實我是無所謂啦,只是連辦個案子都要將這些因素考慮進來,這根本不是我當時投入警界的目的啊。」
「阿良啊,凡事都是人與人的關係,你走到這世界的哪一個角落,都受用的事情。你知道關鍵是什麼嗎?假設這樁凶殺案真的只是凶殺案,我們就能夠與高以柔相關的案子做部份的切割,無論是從哪個角度切入都有說法。而現在還要深入調查這兇手的動機,假如只是單純的凶殺案,我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推敲,但只要全案定調成某一種連鎖社會事件,無論是媒體或者是民眾都會開始詢問事件的脈絡,一旦稍有回答不慎,就會開始進入質疑迴圈,接著在那一種氛圍之下,偵辦將會受到不只是刑案的阻礙。」

「 但我們根本沒有頭緒啊,所有的資料都經過檢驗了,就是搜索不出相對應的線索。」「阿良,你仔細想想,你認為若真是作者用手稿傳遞資訊的話,他何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杜絕所有反方向追蹤。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手稿傳遞只是幌子而已。」

「隊長,這是確定的事情嗎?」
「這當然只是猜測啊。」

「你的意思是不僅有方文化,連有方報的編輯也都是那個果腹犬的親信就對了。」
「所以才要你去探訪,你懂了吧?阿良。」

「什麼?」
「即便我們永遠對民眾封口凶殺案的真相,仍然無法阻止恐慌,他們僅僅只是靠著文字,就讓所有人的腎上腺素提高了。你知道現在有方文化、有方報的電話可是全線忙線呢。」

「所以只要讓民眾知道真相,那麼輿論就會像是無法滅絕的野火一樣。」
「是啊,所以這其實是很奸詐的作法呢。他們作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凶殺案,測試我們的底限。他從一開始就是打算確認我們能夠忍耐的極限,以及上級對於這整件事的應變能力。」

「假如我們從沒定調呢,假使我們矢口否認呢。」
「死者的家屬都還在等待結果呢,你認為家屬不會跟記者聯絡嗎?這種事情總有一天要跟家屬解釋的。難不成你要當著他們的面說謊,這些報告是騙不了人的。」

「所以將臉部全部弄爛,體型跟特徵幾乎弄的一模一樣,一開始認屍就沒辦法確認死者,讓家屬感到一線生機的存在,變成了我們芒刺在背的一種壓力,當最後紙包不住火的時候,就是贏得輿論導向的時刻?」
「總而言之,即便果腹犬沒有下一步,也無法阻止這凶殺案將會是打開恐慌的第一步,我想我們頂多只能在拖延一陣子,除非反方向借用媒體力量,但是這樣的作風高層是不可能接受的。」

「有時候高風險才有高回報啊。」
「是啊,可惜的是現在這個社會是在比誰犯的錯比較少。」

「無論是一個人還是組織,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當然不知道。我們就是要查出真相啊。」

「好吧,隊長。我是可以接啦,那其他例行性的工作要怎麼做,深入調查可不是打卡上班,看到時間快到巡邏時間又要跑回來。」
「聽好了,阿良。那些事情交給其他人,我會協調。」

「所以我──」
「你剛剛已經升官了。我准你無條件全天候出勤。」

「真的還假的,所以?」
「不要的話我找別人,還是你這小毛頭想爬得更高?」

「我可沒說我不要,我現在就出發。」阿良將資料收進包包裡,起身準備離開。
「聽好了,阿良。」

「嗯?」
「請務必小心。」袁世宗捻熄了煙,看著回頭的阿良。

「放心啦。」阿良比起了愚蠢的勝利姿勢。

袁世宗苦笑,點點頭後,兩人就此別過。
實際上他比誰都還擔心阿良,
因為偵查這種事情是最危險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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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限定】06 - 27 話 限時發佈至2023/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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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cung12/30 12:39推! 拜託阿良要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