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白鷺與焰火之約

當兵太閒寫了一篇我老婆跟我高中朋友的老婆的貼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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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就告辭了，八重宮司大人。」

神里綾華微微欠身，恭敬地向在神櫻前、留有一頭毫不遜於飛櫻花瓣的粉色秀髮、身著紅白相間巫女服的女人行禮，換得後者的嫣然一笑。

「可要好好考慮一下我跟妳說的事喲。」

「關於那件事的話，暫且……」

正欲組織委婉推託的言語，眼角揚起一抹妖媚弧度的八重神子旋即輕抬右手點在唇下，動作輕巧地制止了她。

「天色還沒有黑呢，不需要那麼著急的。」

「……是的，宮司大人。」

身為神里家的代表在正式場合自然不能有任何失態的反應，神里綾華為掩飾嘴角漾起、那一抹略帶苦澀的弧度，壓低了下巴再次欠身行禮。

八重神子原本輕點在顎下的右手微擺，嘴角帶笑，似乎對神里家大小姐的反應感到十分滿意。

「那麼，路上小心。」

見到執掌神櫻大社的巫女向自己揮了揮手，神里綾華平起身，依舊沒有放鬆繃緊的神經。

直到轉身踏出腳步、神社出口處高聳起的鳥居與幾位連同托馬、今日一同前來會談的家臣出現映入眼簾，她才終於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前提下暗自長吁了一口氣。

雖然神里屋敷至神櫻大社的這段路已經走慣，並不會造成什麼負擔，但只要是八重宮司在的場合，精神上的消耗向來不容小覷。

畢竟除了公事，八重宮司總有不少讓人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的「私事」，可以面不改色地在會談結末提出。

就像剛才，顯然注意到神里綾華低下頭是為了掩飾失態的八重神子不僅沒有絲毫不悅，甚至樂在其中。

神里綾華自認拿這位執掌神社百餘年的巫女大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想到這裡，她又不禁暗嘆了一口氣。

「那麼，神里大人，時間差不多了。」

聽聞托馬的呼喚，神里綾華撇過頭去對著自己最信任的家臣露出了一個略帶別意的笑，後者則心領神會地眨了下眼睛。

向身後幾位隨行揮了揮手，托馬隨即領著他們沿下山的路階離去。

直至眾人的身影隱沒在向下的階梯，神里綾華才小心翼翼地聳起自己的肩膀，伸了一個旁人難以察覺的懶腰，長舒一口滿足的氣。

踏出的腳步並非步向常人往來的神櫻大社入口，而是往在手水舍旁、一處較為隱蔽的邊坡一躍而下、輕巧落地。

眼狩令及鎖國政策廢除，對神里家的社奉行乃至整個稻妻無疑是樁美事，然而社奉行無論國、內外的業務量都暴增不少，上至神里綾人、下至家臣在這段時間都疲於奔命，而身為社奉行家大小姊的她亦是如此，平日能喘口氣的時間如鳳毛麟角。

終於趁著此次數國共襄盛舉的容彩季結束，神里綾華才得到了難能可貴的片刻喘息時間。

向西望去，向晚的落日餘暉將緋櫻四散的影向山照得一片艷紅。

即使是與回憶中無異的光景，神里綾華卻覺得此刻的影向山更帶生機。

風景或許不變，但走在稻妻街頭，民眾舉手投足間的活力及臉上的笑容也騙不了人。

身心俱疲，但也甘之如飴。

或許理論上只是回到了眼狩令及鎖國政策前，但失而復得卻會讓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更顯可貴、也讓人更懂得珍惜。

沿險坡緩步踏入林中的神里綾華腳步輕快，嘴中哼著有些不著調的小曲，靜心享受這偷來不易的半日閒。

林中的閒庭信步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在靜得覓不得一點聲音的林中，神里綾華停下了腳步。

輕闔起湛著淡藍色光芒的雙眸，矗立原地的她霎時與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

張開微閉眼眸的瞬間，繫在後腰的冰元素神之眼光芒乍現，化作一道冰霰的神里綾華往北方的林側疾馳而去，原因自在那劃破靜林空氣、自遠方傳來的尖叫聲。

所經之處在綠蘚及青苔間劃出一道冰藍色的霜華，空氣中的水氣亦隨之凍結，化作飄散在空氣中的薄薄冰霧。

隨著距離迅速拉近，原本細若游絲的尖叫聲愈發清晰──伴隨彷彿要撕碎空氣的裂響。

衝出遮蔽視線的密林，映入神里綾華眼簾的，是通體靛紫、頂上三葉正閃爍紫芒的騙騙花，以及已被逼至一處絕壁、穿著異國服飾、面色絕望的女孩。

眼見花蕊處已凝聚至極限的雷元素正欲爆發，已經將元素催動至極限的神里綾華距離騙騙花仍有無法逾越的一步之遙。

隨撕裂空氣的響聲，已凝聚至極限的雷元素呈球狀往崖邊的女孩掠去。

心臟脈動的速度讓人難以呼吸，神里綾華左腳蹬地，右手抽出腰間鐵扇，將冰元素凍成霜矢，千鈞一髮之際將飛向女孩的數枚雷球擊散。

將全部心力投注在保護女孩的她無暇顧及轉向自己的騙騙花，霎時，被激怒的魔物將三片花葉緊緊包裹，雷光大作，幾枚瀰漫濃重雷元素的雷球頃刻間爆射而出。

下意識緊閉眼睛，深吸一口氣的綾華思緒煞白，不自覺繃緊全身，血液鼓動耳膜的響聲將一切染成窒息的靜默。

然而──沒有受到預期的攻擊，只聞耳際傳來劃開煞白意識空間的一響。

再次睜眼，一道烈紅的閃電不偏不倚地正中騙騙花凝聚雷元素的花葉，隨其後三枚焰火將飛向自己的雷元素凝塊在空中綻成點點火星。

瞬間回正姿勢的神里綾華將神之眼催動至極限，持鐵扇的右手高舉，冰元素霎時凍出一片雪花狀的領域，冷冽凍寒霜結騙騙花花葉上的殘火，使花片裂成灰黑色的碎屑。

受擊的騙騙花雷光微閃，聳立起殘破的身軀直入地中。

「綾華！」

如反射動作般化作冰霰向前疾馳，神里綾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呆立原地的女孩摟入懷中，箭步向左。

從原本女孩所在竄出的騙騙花紫光大盛，卻瞬間被劫掠而過的烈焰箭矢正中花芯。

將懷中女孩護在身後，神里綾華右手虛握的佩刀寒芒乍現，轉實握的下一瞬，在她生命中重複成千上萬次的刀路一體成形。

被箭矢引燃的騙騙花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被切成碎片，爆散成在昏黃暮色中醒目的光點。

額上流淌的幾滴冷汗滑過，重重呼出一口氣的綾華將視線轉向緋紅箭矢的來向，與過往記憶中別無二致的身影隨即映入眼簾。

左前橘中帶金的斜長瀏海隨主人步伐微微前後晃動、橙白浴衣斜掛右胸口，左半則以繃帶纏胸，上胸處五瓣紅葉點綴，左上臂游魚隨手臂擺動的弧度，似在與束在腰際厚的紅色繩結一同游動。

垂掛在金橘色髮束帶旁的大鈴鐺伶仃做響，一雙燙金的琥珀色瞳眸在靈動的眼皮下擠出一個小小的縫，掩藏不住盈滿眼眶的笑意。

「嗚…嗚…哇哇哇……」

不待綾華與熟悉面孔攀上一句，身後傳來的嚎哭聲瞬間將她拉回現實，也讓正向自己跑來的少女笑容一滯。

對神里家的大小姊來說，面對成群兇惡魔物的經驗，要多過面對一個嚎啕大哭的小朋友不知幾倍。

但她的心裡清楚，自己的身前正有一位可以說是整座鳴神島──乃至整個稻妻最討小孩子歡心的人在。

──宵宮從未讓綾華失望過。

「哪裡有正在哭泣的孩子呢！千萬不要害怕！因為英雄型態的宵宮姊姊已經登場了！」

雙腳站至與肩同寬的宵宮左手穩叉腰際，張開的右手在半空劃出一個大大的圓弧，最終將伸出的食指與中指併攏，定格眉梢，語氣激昂、動作浮誇充滿力度。

或許是宵宮的氣勢要壓過那女孩宏亮的哭聲，一時之間停止哭泣的女孩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就這樣盯著颯爽登場的宵宮。

俐落地將身子湊近女孩身旁的宵宮右手輕輕提住女孩的下巴檢查有無外傷，在確定女孩安全無虞後，便將右手探後，伸向綁起馬尾的髮髻，取下橘、白色花紋相間的彩球。

旋開後，裡面是形色各異、用著亮麗包裝紙包裝的糖果。

「但凡宵宮姊姊出現擊退了邪惡的魔物，乖巧的小朋友都能作為協力者得到一顆好吃的糖果作為獎勵哦！」

見到女孩眼神閃著慾望與猶疑交加的光芒，宵宮微微將頭傾向一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下定決心般迅速伸出右手挑選了一個包裝紙紅綠相間的糖果，女孩小心翼翼地向宵宮投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在得到了後者的首肯後，女孩用終於不再顫抖的雙手撕開了包裝紙，將有著紅色糖衣的糖果放入口中。

一張標緻的小臉在下一個瞬間緊蹙起眉頭、皺成一團。

「好、好酸……」

見到女孩露出如此表情的宵宮嘴角抹出摻雜些許調皮的溫柔弧度，隨後說道：「含著一會兒試試？」

聞言的女孩雖然表情尚有些不確定，但當她試著用舌頭攪動口中的糖果時，下一秒暈散開來的甜味在她的嘴角綻出了驚喜的弧度。

見到此情此景，將圓球狀的髮飾重新闔上的宵宮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此時，不遠處的草叢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

映入抹開手中鐵扇、擺出戰鬥架勢的綾華眼簾的，卻是從矮灌木叢中魚貫跌出、身著稻妻傳統服飾的小朋友，總共有三個男孩、兩個女孩。

不明所以的綾華將視線投向宵宮，而後者露出了懊惱的神色。

「我們不是說好只偷偷看的嗎！」

其中一名女孩扯著最前頭男孩的衣角，但男孩仍然一臉義憤填膺地努力前向前邁進。

「不行！宵宮姊姊這樣太狡猾了，明明我們也有功勞的說！」

從孩子們出口的話語大致推敲出狀況的綾華將頭轉向宵宮，卻不料宵宮臉上是不曾在記憶中出現的嚴厲神色。

「村上，我剛剛不是吩咐過你們要乖乖待在原地等我嗎？」

或許是也未曾見過總是笑臉迎人的宵宮姊姊露出如此神色，最前頭本來氣勢正旺的少年頓時征在原地。

「可是……」「沒有可是，如果隴二或是優香因為意外受傷了，那該怎麼辦才好呢？」

被宵宮的質問壓得說不出話的村上抿緊嘴角，雙眸很快矇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微微蹲下身去，宵宮臉上肅穆的線條逐漸柔和，她將右手覆在村上的頭上，說道：「村上，你的年紀是最大的，很多時候大家都會以你為主，所以做決定的時候不能太過輕率，下次一定要聽我說的話，知道嗎？」

看見村上原本帶著薄薄水氣的眼神重新聚焦、堅定地重重點頭，宵宮終於重新露出笑容。

也在下一個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綾華身旁、穿著異國服飾的女孩身上。

發現自己忽然成為眾人焦點的女孩「唔」了一聲，伸出的右手緊緊攢住了綾華的裙角。

有些不知所措的綾華只得以求助的眼神示意宵宮，現在是英雄姊姊登場的時候了。

回程路上，被指派了「好好照顧拉娜」任務的小朋友們顯然亟欲將功贖罪，一行人以拉娜為中心，一路上七嘴八舌地聊著，話題從天馬行空地從稻妻的傳統甜點一路行進到了潛伏在影向山中的大妖狐。

而一開始有些怕生的拉娜受到熱烈氛圍的影響，很快就雙眼放光地和大家打成一片，宵宮就這樣走在大隊伍的前頭，時不時加油添醋一下小朋友們的穿鑿附會，總是惹得陣陣驚呼。

神里綾華就這樣跟在眾人的最後，靜靜地看著這幅能讓人真正放鬆下來的光景。

而她突然有些意外地發現，眼前的景象並不陌生。

孩子們口中所述的神怪故事，綾華在小時候便在鄉野間聽過，但孩子們臉上的笑容，卻不烙印在眼狩令、鎖國政策前那麼久遠的記憶中，而是和不遠過去的日子交錯重疊。

她立刻明白了，即便前些日子在稻妻的國民心中留下陰霾，但孩子們的世界卻不曾蒙上黑暗。

因為走在他們前頭的那人，揚起手來便是璀璨的焰火，在她搭建的世界裡面僅有陽光。

神里綾華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神里姊姊，妳很累了嗎？」

聽見漸漸走到了隊伍尾巴、臉上已經毫無懼色的拉娜對自己說的話，回過神的神里綾華一時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拉娜會這麼問。

「……剛剛姊姊不是嘆了一口氣嗎？」

「……姊姊只是鬆了一口氣而已哦，畢竟剛剛真的很危險嘛。」

「嗯……真的很謝謝姊姊。」

看著雙頰有些轉紅的拉娜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澀笑容，神里伸出了右手，照著記憶中宵宮安撫村上的方式，輕輕摸了摸拉娜的頭。

「拉娜沒事就好了。」

不覺間與前頭隊伍拉出的一小段距離，神里輕輕推了推拉娜的後背，兩人重新邁出腳步跟上停下來等著他們跟上的隊伍。

站在隊伍最前頭的宵宮嘴角暈開了一抹很淺，卻非常、非常溫柔的弧度。

綾華甚至產生了一種宵宮是在對著自己露出笑容的錯覺。

對自己的念想感到有些難為情的綾華微微別過了臉。

她直覺今天的自己有些太累了，連在小孩子面前的失態都毫無自覺。

剛剛結束的容彩季才接待來自形色各異國家的遊客，神櫻大社與八重宮司的會談亦消耗了不少精力。

與拉娜的所言亦不假，當時十萬火急的情況確實是因緣際會下才得以平安化解危機，極耗精氣神。

低下頭看去，在林中的一身淤汙也尚未清理，神里綾華突然意識到最近的自己連好好沐浴一次都不曾有過。

例行性的盥洗自然是有，但上次放鬆身心的洗滌卻是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

想到這裡，綾華突然覺得腳步有些沉重，昏脹的腦袋有些不堪負荷。

回到神里屋敷、順利找到了拉娜的家人、接受了他們連哭帶笑的再三道謝後，已經是月懸低空的時辰。

送走拉娜、也順帶趕著一眾出外探險的孩子回家後，在神里屋敷外的街道上，只剩下了宵宮及綾華兩人。

毫不客氣地反扣交叉的十指、向上拉伸自己的手臂與肩頸，捶了捶自己大腿的宵宮面色亦略有倦意。

「那麼，我也該回去休息啦，綾華！」

看著宵宮背向自己的身影，神里綾華腦海浮現出了一段他們曾有過的對話。

那天，夏日季會談的時間拖得有些晚了，而宵宮邀請她泡澡解乏……並說了泡澡是在一天結束後消除疲勞的不二法門。

──當神里綾華意識到時，自己已經上前扼住了正準備離去的宵宮的手腕。

「如果可以的話……今天要一起泡澡嗎？」

當神里綾華意識到時，這句話似乎……從她自己的嘴裡說了出來？

──實在累了，所以其實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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