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我的兒子是死刑犯

2020.08.26
我的兒子是死刑犯觀後雜感

混雜其中有些許爆雷(下有分隔線)請注意。

寫在文前，希望不要只看死刑這兩個字，馬上就帶入了廢死與否這般只有二分法的世界。

那樣好像馬上就會陷入一種固有的辯論，雖然導演受訪有明確的表示過自己的廢死立場，但對我這個沒有特定立場的觀影人來說，我並沒有在電影中太感受到導演的廢死立場，感覺就只是補足了比較少被聽到聲音或資訊──相對於被害者通常事後有很多的新聞，加害
者及其家屬大概只有道歉的聲音。

而我想導演的出發立場可能跟<我們與惡的距離>的製作神似，想知道為什麼呢?
每個人都是從單純的孩童長大的，到底為什麼會長成，犯下這樣讓人髮指的罪刑之人呢?又是甚麼樣的原因將一張白紙塑造成今日的模樣?

看了導演的專訪，導演說他的啟蒙是跟著導演蔡崇隆拍攝冤案紀錄片《島國殺人紀事》，在那之前，他是支持死刑的。

這個心路歷程我也有類似的，在大學修人權課以前，我是堅定的死刑派，犯錯就是要得到懲罰啊，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啊，我大學前也想過為什麼會有律師願意為這些人渣敗類辯護呢，為了錢道德都可以不要嗎?這些律師上庭的時候都不會心虛嗎?
看到被害人家屬的時候都不會不好意思嗎?

大學修了人權課後，期末最大的作業是不同小組上台跟大家解釋<正義的陰影這本書>裡不同的案子，大家一起見識到體制下荒謬的辦案過程和漏洞，這樣也能判刑簡直嘆為觀止。

於是我就從堅定的死刑派動搖了，對我來說廢死太理想也太遙遠
我只是動搖成為了司改派。

然後看了一些接了死刑犯的律師的專訪，接著是前幾年的與惡，我也明白了為什麼有些律師願意接這種案子，絕對不是我以前那種充滿偏見的什麼為了錢這種案子都可以接。

我對於與惡裡王赦律師的心路歷程印象深刻，大意就是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可能只是我在某個轉折點得到了支持，於是貌似成了截然不同的人，但也許我和他僅有一線之隔。

看待別人都覺得你為什麼不能怎樣，但如果自己真的完全身處在相同的環境或有一樣的特質，就有辦法做到自己嘴巴上評價的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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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對於唯一有受訪的死刑犯本人A的家人，真的印象深刻，媽媽一個禮拜去看他兩次，從A入獄堅持到現在，就像電影中說的，犯下這種惡行的犯人，很少還會繼續得到家庭的支持，也可以說很大的比例很多時候家庭關係就是不和睦或缺乏家庭支持的。

那麼為什麼明明有貌似這麼愛他的家人，A還會犯下殺人這麼嚴重的錯誤呢?
綜合另一個後來自殺的死刑犯陳昱安，我對於王寶蒞律師描述說他去探望時，陳非常高興的模樣，還有廢死主任提到他和陳的往來和他在信中的自白印象深刻，那種深深的孤寂和不被認同下的憤恨，比如他媽媽說他的精神病是為了逃兵役自己去弄的，完全無視好幾個醫院開的診斷。

另外讓我訝異的是，鄭捷的事情當初沸沸揚揚，根據媒體的報導我以為他的父母真的是不聞不問了，但原來其實父親有去接他的大體的，母親也有透過電話和他的大體說話的，火化後樹葬母親也有來看他的。
那時候網路上有一部分的聲音是質疑鄭捷父母的，但就像黃致豪在影片受訪時說的，他前面也覺得為什麼鄭家人那麼閃躲，後來馬上體悟到他對他們抱持的期待是錯誤的，在那樣滔天巨浪的千夫所指，屬不盡的驚愕、疑問和自責中，沒有人有辦法好好應對的。

看著這對父母在捷運站外道歉下跪的影片，一旁還側錄到路人叫他們不要再演了之類的怒吼，當初公開出來下跪道歉的他們應該已經把勇氣和心力耗盡了。看這段的時候我也在想為什麼他們不去上香呢，但轉念一想，那時候的他們可能怎麼做都不對吧，有那麼多個家屬，以前不是也有新聞是家屬不願意讓加害者家屬上香的嗎?之類的 感覺好像怎麼做都不會是對的。

整部看完，其實我不認同這些極刑犯他們極端的作法，但我可以理解片中隱約透漏出的那種永遠得不到認可的孤立感。

我想到剛好我前一陣子看了一系列文章，撰文者在描述他為什麼會迷上看中國抖音直播主，其實一開始我很訝異，帶著我的偏見的那種訝異，我在想這個撰文者事業算蠻成功的吧，也有老婆和小孩，為什麼還要從抖音中得到被關心的感覺呢?後來他提到他和他老婆完全不交流，也沒有甚麼下班了老婆來打招呼什麼的，然後我看到他說當初創立這個寫文章的地方是有想說的沒地方說。

被愛、被認同、被理解、關懷、尊重。
也許真的是人無法或缺的需求。

外人看似沒有問題的家庭，不代表家庭成員覺得沒有問題。
或是同樣是同個家庭，卻因為個體差異需要被滿足的程度也有所差異。

如同許許多多的家庭問題或感情問題一樣，在華人社會底下更容易出現錯誤的表達愛的方式。
多數人可以接受身體會生病，卻不理解心靈會生病也很正常。

真的只是無可救藥的極端個體?
還是說如果我們有更完善的社會資源，對心靈問題更重視
大家都更懂得愛的話，悲劇會不會減少呢?
同樣的一棵樹苗，用不同的方式灌溉，處在不同的環境，會有不同的結果嗎?

看完了這個紀錄片，我還是對很多問題暫時打個問號。
我並不支持廢死，但我覺得他們可以逆風堅持自己的論點是真的蠻勇敢的，而且這個社會本來就應該尊重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聲音。

金魚腦許多電影細節的回憶從此篇文章而出(EX比如律師的姓名)
https://www.upmedia.mg/news_info.php?SerialNo=89296
導演專訪
https://www.storm.mg/article/2111542?page=1

延伸影片，其實是看到這個才知道這個電影的↓
來聊廢死。｜志祺七七
https://youtu.be/xiCGOL6F0s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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