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電影哆啦A夢：大雄的新恐龍，愛的演化論

《大雄的恐龍》是哆啦Ａ夢老故事、也是我認識恐龍的早期入門，雖然長大後恐龍科學也日新月異了。此後，1980 & 2006 兩部動畫我都沒看，就直接看今年這部《大雄的新恐龍》，首先在恐龍世界的描繪上我非常滿意：恐龍的種類、外型、動作、群集、食性、狩獵等描繪都畫得紮實多了，顯然是有充足的古生物學考究！在恐龍繪畫寫實之餘，主角畫風仍然是歷年哆啦動畫的可愛風、與主角近身接觸的幾隻恐龍也是如此。厲害的是，寫實恐龍景觀與可愛型主角群，這兩種畫風揉合得令人入口即化，就算是部分同框鏡頭幾乎要看出兩者扞格時、電影也都做出了妥善修飾。

此片畫恐龍，甚至比《侏羅紀公園》復興的《侏羅紀世界》系列還再進了一步：《侏羅紀世界》儘管有「暗示」恐龍與鳥的同源連結，那間樂園卻沒要加強這連結、而繼續用傳統印象中的「無羽毛」形貌去製造迅猛龍主角群；然而《大雄的新恐龍》不但裡面出現的迅猛龍已是有羽毛恐龍、甚至電影整個故事都聚焦「非鳥恐龍」與「鳥類」的連結。電影開宗明義已說了：恐龍雖在大約 6600 萬年前滅亡，但留下了唯一一支「鳥類」；只是開場的恐龍博物館教授也說：關於恐龍的演化，我們雖已發現很多階段，但仍有待新血做出新研究把階段之間補齊、以了解「進化」的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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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龍的故事，談進化源流

恐龍演化中，一個仍眾說紛紜的大問題是「鳥是怎麼演化來的」。儘管先進研究知道「鳥類」和恐龍當中的「獸腳亞目」型態類似、幾乎可斷定系出同源，但到底怎麼慢慢進化成鳥而以羽毛翅膀飛起來呢？這點還在研究中，目前咸認最接近鳥的非鳥恐龍是「中華龍鳥」與「孔子鳥」，但牠們也只是身體形態接近、前肢羽毛豐富，卻還沒有「飛起來」成鳥的條件。關於羽毛恐龍如何超越這關進化成「鳥」有很多假說，在少兒文學與科普也有很多浪漫想像：譬如，一隻逃離獵食者努力往樹枝上爬的小恐龍、越爬越高爬到了極限、真的走投無路時縱身一躍... 竟成為能滑翔的鳥。

話說鳥類，早在侏羅紀就出現了，並不是大滅絕幾乎滅完恐龍後才有一支存活發展成為鳥。譬如，我們可以看看 Netflix架上的《與恐龍冒險》"Walking with Dinosaurs"，裡面的小厚鼻龍主角就跟一隻阿克西鳥當好友。談回今年這部哆啦Ａ夢片《大雄的新恐龍》，我認為它並沒有要在「恐龍如何變成鳥」這問題上妄自提出它的科學假說，而仍是把這問題當成個屬於大雄的少兒勵志題材。也許因此，我們看看本片的兩位恐龍主角「小妙」和「小Ｑ」，我們可發現牠們是任何既有恐龍事典與現行恐龍研究中都沒有的「新恐龍」、純粹是本片杜撰。

當本片所有恐龍都用寫實畫風時、唯獨牠們這族用可愛畫風，牠們雖有獸腳亞目的後肢爪子和前肢羽毛，但那頭嘴造型完全沒有獸腳亞目的似鳥樣... 總之牠們是本片虛構的、是僅擷取部分特徵而沒要嚴謹考究的。而它們在此片被設定的族群處境，是一種「進化有缺陷」的弱勢族群、循腳印看可知整族被趕到懸崖邊、只有集體跳崖滑翔卻沒地方降落應該滅絕的... 只是又一次，拜不負責任糊塗大雄陰錯陽差所致，它們在故事中離奇存活了。也許可以說，本片編劇特別圈出了一個無涉現行恐龍研究的虛構角落，讓大雄故事在此發生也在此隱匿，只透過它談個「進化」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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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恐龍回家，童年的幻夢？

哆啦Ａ夢大長篇冒險故事，通常都有一個或邪惡或走火入魔的反派，去象徵大人世界的世故與崩潰、也給大雄一行人以小孩單純的愛與勇氣等純真童心去擊破，總之這些冒險故事對孩子的勵志訊息與對大人的提點反思都是在的。這集《大雄的新恐龍》，倒不像過去《大雄的恐龍》還有「恐龍獵人」與「恐龍收藏家」這類代言大人的反派，這次在大雄一行人面前的，只有「第五次大滅絕」這代言命運與困境的天災，而大人只有其實也心懷美善只是理念與做法不同的「時空警衛隊」。在這樣的困厄與這樣的大人面前，大雄能夠獨樹一格另闢蹊徑的特質是什麼呢？

很簡單、很一貫地，大雄是簡單的愛心小朋友，他愛朋友愛動物更愛護弱小，幾十年如一日從來沒變過，只是一次次帶到不同世界應用在不同情境罷了。談到這回《大雄的新恐龍》，我們首先發現雖然故事格局和經典《大雄的恐龍》一開始都很似曾相識、又挖到了蛋孵出恐龍以愛養大終須一別了、又像當年送走「嗶龍」一般把牠送回同族群體就好了、只要路上記得帶夠道具躲過肉食恐龍也再次抵抗大人壞蛋就好了... 看這格局，也許許多老觀眾都想打呵欠了，覺得同樣故事換湯不換藥再說一次幹嘛呢？

但其實，四十年來恐龍研究大有進展、《大雄的新恐龍》這新故事亦已大不同：肉食恐龍已非過去那樣窮兇極惡，譬如過去在峽谷追捕五人的無齒翼龍群，研究早指出牠們是魚食、不會吃小恐龍或哺乳類，五人被追嚇一回才發現牠們群飛並非追殺獵食、而是自有自己的問題；又譬如，當年找到嗶龍族群時代地理俱明確，這次找毫無資料的「新恐龍」一切要從頭做起；又譬如，當年與嗶龍本來直線順暢的冒險都是因有「恐龍獵人」才出現各種驚險，這回則沒有壞人光面對自然就很多挑戰；最殘酷的是，當年嗶龍一到同族馬上融入甚至馬上交女友 XD 這回大雄最照顧的小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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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自然社會，弱肉強食

恐龍世界，或是任何時代的野獸世界，是很殘酷的！同樣新加入的小妙與小Ｑ，小妙就像靜香一般一切表現都外向優秀、自然而然受歡迎；而小Ｑ做什麼都不如人、連這一族最基本的「展翅滑翔」都不會，那牠在這族就是無用的拖累，當然被殘酷踢出，如果真發生什麼危難也將是被殘酷犧牲的。這個世界的大雄，顯然心裡仍有（在某個替代時空的另一次四年級）曾經養過嗶龍的回憶，總認為我們人與龍都能這樣相愛、難道龍與龍同族之間不行嗎？很遺憾，就是不行，當年的嗶龍故事完美結局恐怕只是浪漫想像。

就像把寵物或動物園動物野放一樣，我們以為「放牠回到大自然」，其實牠們早已與大自然格格不入、恐遭殘忍淘汰。大自然野生動物，譬如像本片恐龍這樣成群的被獵食者們，牠們也許仍有其母幼親愛？仍有共患難的同族愛？就算有，那在同族共生的弱肉強食邏輯下也都幾乎不存在。族群要的是繁衍、覓食、求生、保護，當外敵來臨時逃得快或能抵抗才有用處，像小Ｑ這種連滑翔都不會的對族群毫無貢獻、甚至有難時將成拖油瓶，當然被殘忍淘汰！或言這仙山沒外族威脅不用這麼這麼嚴格吧？但根據足跡，這族是被肉食恐龍逼到集體跳崖的，那動物防衛傳統恐根深蒂固。

本片有意安排了「龍鳳胎恐龍」、還安排大雄與靜香一人照顧一隻、擺明「以龍喻人」直指牠們一個就是靜香另一個就是大雄、也擺明以這殘酷的恐龍族群直指我們這殘酷社會：本片龍族這動物社會以「用處」殘酷淘汰小Ｑ這種沒用的弱者、我們人類社會的師長學校也會以「才能」來殘酷淘汰大雄這種啥也做不好的沒用學生嗎？我們這道貌岸然的社會當然不會這麼直白說，但恐怕潛意識裡都心照不宣，畢竟「要做個有用的人」「不讀書被社會淘汰」「不當溫拿就當魯蛇」這種赤裸裸修辭與其弱肉強食世界觀，不只在日本所有資本主義國家包括台灣，都是一樣只是輕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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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資本社會，弱者淘汰？

想想「大雄」這經典漫畫角色的設計發展，已五十年歷久不衰，就是要描繪一個以一般力爭上游的社會價值來看毫無用處之人，儘管他被學校家長同儕歧視已站在淘汰的邊緣，也能得到社會進步所提供的外來力量「哆啦Ａ夢」及其科技道具之援手；而這拉一把的援手，在無數故事中都告訴讀者絕不是要大雄好吃懶做或釋放劣根性，而是要大雄免於淘汰恐懼後學習自立自強的；至於自立自強的方法是正統的鍛鍊身體用功讀書、還是其他另類思考另闢蹊徑？那都可以、也都值得開發。總之哆啦Ａ夢的故事有「拉人一把不放棄」的左派關懷，亦有「自立自強站起來」的右派上進。

本片真正的考驗，我認為從「嗶龍救大雄」開始，那是大雄過去童年的粉色幻夢，覺得我們只要相親相愛結局都會好；但找到族群後小Ｑ被悍然驅逐，大雄如看見自身處境般厲聲控訴世界為何如此殘酷，小妙也如靜香一貫捍衛大雄般出手捍衛小Ｑ；然而隨後大雄走火入魔進入「嚴訓」階段，就像填鴨教育的老師家長逼迫學業落後的孩子拼命趕上般，小Ｑ照其族傳統滑翔方法用功練飛卻怎麼也飛不好，大雄只如師長「你幹嘛東張西望？人家簡單專心用功都可以」一般，聲聲逼迫小Ｑ「你幹嘛亂揮翅膀？人家簡單展翅滑翔就可以」！是否，大雄長大成為父母也只能重覆這一切？

但，大雄這孩子有其特色！綜觀歷年哆啦Ａ夢故事我們都知，他雖然功課體育及其他傳統才能都不行，但絕不是個笨孩子：射擊花繩等技藝超群且不說，每每看他隱瞞爸媽哄騙哆啦Ａ夢亂用道具、鑽小漏洞見縫插針其實聰明靈活得不得了！而他就算十次中有八次搗亂挨罵惹一身腥、也會有剩下兩次竟然把事做對甚至救苦救難、令哆啦Ａ夢都眼睛一亮驚訝大雄那人所未見的眼界！更重要的，是某故事裡靜香老爸嫁女兒前的經典名言「這個年輕人會為他人的幸福而祈禱，因他人的不幸而悲傷」。記得小時我看大雄故事只想當多才多藝出木杉，長大方知大雄仁心才是最難孕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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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化與創新，本出於邊緣

本片的男孩浪漫，應該就是靜香在水光瀲灩的夕陽下，轉頭對大雄說了這一句經典，其實不等爸爸提醒靜香早就知道了 XD 總之，社會以傳統才能標準瞧不起低等生大雄、但大雄難道沒有屬於自己的優勢嗎？這滑翔恐龍族群瞧不起滑翔不起來的小Ｑ、但小Ｑ難道沒有屬於自己可以開發的能力嗎？看這小Ｑ生來雙翼就比小妙小了一點，也許若以該族就是要「滑翔」的標準來看，牠本來就是個先天發育不良的劣種；大雄像老師逼自己苦讀般逼牠苦練滑翔，最終只是像許多孩子怎麼讀也讀不好、怎麼練也練不好、反而潛能被壓抑而虛耗了人生？

小Ｑ的潛能，就是同族恐龍不揮唯牠在揮的雙翼：也許小型獸腳亞目恐龍慢慢演化出神秘的羽毛，並不只是要跳躍要滑翔的，羽毛也還有其他可開發潛能，只是當這族群已建立了生存傳統後就忽視了它。現世的古代羽毛恐龍如何變成了鳥類？那眾說紛紜，只有理論卻沒人看見過，恐龍研究者與恐龍藝術家總也只能浪漫想像「牠們遇上生存競爭、牠們逃難爬到了樹上、牠們在樹上被逼到了牆角」，而在極端情境下終於縱身一躍達成了滑翔；那麼此片，要談這翅膀不夠大滑翔不起來的滑翔恐龍演化成振翅飛鳥，需要什麼極端情境呢？

那極端情境，也是個危險，但同時也是在危險下的人龍之愛，令小Ｑ經過努力振翅的長久探索後，終於福至心靈飛了起來脫胎換骨！也成為看來從小就是恐龍迷的時空帥警吉爾一聲驚嘆：「等待這麼久，就是要看這進化的瞬間」！認真的恐龍迷，要說這「進化瞬間」真是如此發生嗎？那恐怕都只是浪漫想像，只是本片用這浪漫說了屬於大雄的故事；而大雄這一遭的干預，真正是靠小Ｑ「完成了演化史上鳥類進化」的重責大任嗎？那倒也不是，畢竟鳥類在侏羅紀早就有了，也許類似極端情境早在很多其他地方早發生過了，小Ｑ只不過示範一例給我們看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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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與團結，「愛」正是進化

本片大雄對小Ｑ這弱孩子的飼養態度，儼然就是他師長父母對他的態度、也是我們這社會對多樣孩子們的態度之投射：(1) 生出個弱孩子時，我們先心懷溫馨認為沒關係，反正就好好養孩子吃好穿好舒舒服服地；(2) 進了標準化的學校、開始面臨社會規訓了，我們開始覺得「弱」很有關係，就算又打又罵也要逼孩子跟上社會的腳步，否則未來被淘汰；(3) 出了標準的學校、進了自由發揮的叢林社會了，許多跟上傳統標準的孩子有存活、也有許多沒存活，那沒跟上標準的呢？反而在極端情境下，他們善用過去還沒被標準化教育所抹煞的另類潛能，也有機會另闢蹊徑進化求存。

想想進化這回事，如果「面臨極端情境」是進化的必要條件的話，那麼一般在社會中橫著走路如魚得水的強者，恐怕是沒什麼好進化的，真的有迫切需求另闢蹊徑而成就進化或創新的，恐怕反而是這社會裡原本的弱者。嗯，當我們以今日的事後諸葛心態看見如小Ｑ這般「振翅飛翔」的新能力時，也許我們會想到未來鳥類自行以翅膀操控氣流的生存技能，而不再視牠為「弱者」反讚頌牠為進化的「強者」... 那麼大雄呢？這個做什麼事都做不好，空有靜香老爸與靜香稱讚他「會為別人的幸福而祈禱、為別人的不幸而悲傷」的大雄，他這關懷別人的仁慈談得上什麼「強者」嗎？

在此先推薦 Netflix最近上架的舊片《與恐龍冒險3D》Walking With Dinosaurs 3D ，這是 BBC Earth製作的，在恐龍形貌、行為模式、歷史地理全面考據下，也拍出了比紮實考據更進一步的進化想像，倒不是物種型態的進化而是組織行為的進化了：過去，角龍類的厚鼻龍季節大遷徙，就是暴龍類的蛇髮女妖龍大餐，每每厚鼻龍群努力逃跑留下老弱殘兵當犧牲，只切割弱者讓強者存活；但，說起厚鼻龍的防禦能力與身體噸位，其實真要組織對抗起來蛇髮女妖龍根本不是對手！於是，主角 Pachy在下一次遷徙遇襲時，另闢蹊徑團結族群擊敗獵食者、保護老弱成員一個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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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社會，守成或干預？

我們這個往往把「愛」視為婦人之仁、尊敬陽剛實力貶抑陰柔撫育、崇尚資本競爭貶抑社群共生的社會裡，聽到本片時光帥警那句浪漫話「也許，唯有人類才能進化出這樣的感情吧」時都會忍俊不禁甚至嗤之以鼻吧？但，《與恐龍冒險3D》把愛視為「一個都不能少」的保護使命而刺激了恐龍社群的組織進化、《大雄的新恐龍》則把愛視為「為了大雄赴湯蹈火」而縱身一躍的飛行進化之契機。「愛」真的是那麼婆婆媽媽的婦人之仁嗎？婦人的「愛」就只是小情小愛相濡以沫而已嗎？那可不，愛是可以成為許多進化動力的。

本片大雄之愛，除了在弱肉強食的恐龍社群之外教了小Ｑ「愛」而有緣促成進化之餘，還體現在時空警察最擔心的「第五次大滅絕」上。時空旅行中的守成者，為保護既成人類社會現況，當然堅持順應歷史之必然、任所有悲慘如期發生；正如強調適者生存不適淘汰的社會裡，守成者也每每順應社會規則之必然、任由鰥寡孤獨與邊緣弱勢自然地衰敗殞落。但如大雄這種激進者就算知道眼前的小情愛恐怕有害群體的發展大業、他就算大道理說不通仍然堅持絕不袖手旁觀！以本片當前這些「時空警察」的傳統觀點，能接受大雄的另類想法嗎？

本片一個最神秘的道具說話了：那張時空警察的驗證小卡，作證宣稱大雄這次的拯救計畫是歷史一部分、時空警察不應阻止而應讓他放手去做、而時空警察們也大膽相信而退守觀察了 XD 我猜，以我們現有的科學知識與科幻常識來看，誰都難想像大雄這一舉動對未來將造成的影響，只能當作大雄靠這氣候調節小天堂所做的干預，是能夠保有一些本該被滅的物種進入一個與世隔絕小生態系、而仍能讓外面的小型哺乳類慢慢成長茁壯吧？本片對這件事看似是鼓勵的、但對這事所造成的影響仍帶著神秘的保留態度。總之，一些滅絕物種被大雄救了，是好是壞？也許以後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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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本片有三個層次的「正規傳統」與「另闢蹊徑」：(1) 大雄面臨的傳統升學主義社會、以及大雄以愛介入社會的另闢蹊徑，(2) 這滑翔恐龍一族不適淘汰的傳統動物社會、以及小Ｑ努力揮動翅膀進化成鳥的另闢蹊徑，(3) 時空警衛隊大人堅守的「不干預」之時空任務傳統、以及大雄絕不見死不救硬是要干預的決心。救下這群恐龍、讓牠們從此小規模生存在這與世隔絕小天地，這豈不類似聖經故事裡干預大滅絕的「挪亞方舟」？或是用哆啦Ａ夢自己的故事傳統來看，不也和另一次冒險《大雄與龍騎士》似曾相識？保護下這些物種對地球社會有無益處，誰又知道呢？

總之大雄這麼做了，以哆啦Ａ夢歷年傳統是不意外地又做了一次，我們社會也許對這種取向未必苟同，但這就是哆啦Ａ夢故事絕不見死不救的一貫訴求。這集《大雄的新恐龍》終究還是擁抱「多樣性」的：同族的恐龍要有異類才能進化、均質的社會要有不一樣的孩子才能創新；這孩子與這恐龍，也許一直被壓抑，但社會與其壓抑他們不如鼓勵其探索、他們更不能顧影自憐而要努力嘗試開發自己潛能。總之，如果我們自認是社會大多數的「正常」群體，可別悍然放棄他們扼殺他們，也別排斥自己是「不正常」而須另闢蹊徑的可能。哆啦Ａ夢五十週年作品如此呈現，我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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