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蘋果核滋味 Der Geschmack von Apfelkernen (2012 德國片)

上週看了《水漾的女人》，對柏林影后 Paula Beer 再次驚為天人！於是來爬爬她過去片單，就找到這部 2012 文學改編片 Der Geschmack von Apfelkernen，且直譯《蘋果核滋味》。拍這部時 Paula Beer 才 16 歲，這部也不是她的主場，而是當年 30 歲的 Hannah Herzsprung擔綱女主角，不過 Paula負責演出女主角童年回憶中如天高的 15 歲表姐，不但是各種少女啟蒙的role model、更是滿腹心機以友情勒索操控大家的惡女！是一張讓女主角長大回憶起來又愛又怕、會令她作惡夢揮之不去的面孔。綜觀 Paula Beer 片單，這種令人心驚的邪氣惡女戲路恐怕是絕無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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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整個故事很複雜，它改編自德國作家 Katharina Hagena 的家族史小說，以一間北德鄉間小鎮的百年大宅為舞台談三世代女人故事，共分 1942, 1956, 1980, 1996 & 2012五線進行。這整個陰盛陽衰的三代家族故事格局，很像去年聖誕季節 Netflix德國劇《佳節秘事》，都是一個當代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女主角返鄉會見了故舊、翻起了相簿、面對了童年，還順道往上追溯了家族長輩抑鬱的心結、芥蒂的生成、秘密的締結... 《蘋》片和《佳》劇一樣是女人故事，但《佳》劇男人充滿壓迫《蘋》片男人則溫馴可愛、《佳》劇談很多德國大歷史《蘋》片則專注家族小人情。

這種女主角一大票傻傻分不清、男人都過眼雲煙給她們浪漫想像的電影，首先把人的面孔搞清楚是很重要的 XD 於是本片給三代女主都設定了可資辨認的身型與髮型、穿著與品味、乃至大中小演員們的台詞語氣與招牌身段都完整規劃了，結果其實看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吃力，也許開場五分鐘就算已有完整的角色介紹了，但大概要到半個多小時才會對這些角色都開始建立些印象。大體上，人生正典幸褔的角色譬如女主角的爸媽，只會是串場龍套根本沒戲；有戲的，一定過去都有什麼陰影與遺憾，不是當年就已死了只留下神秘回憶、就是如今落寞地活著卻保留不能說的秘密。

本片三世代，以一棟外貌平實但空間寬敞的鄉間宅院，串連起跨世代心理與命運。其中最明顯的家族意象就是「蘋果樹」，許多恩恩怨怨與怦然心動都發生在這棵樹上或樹下，而三代女人們共同的味覺感受就是片名那「蘋果核滋味」，而本片攝影也善用這意象拍了很多少女輕啟朱唇的「蘿莉吃蘋果」畫面 XD 蘋果這東西，外表紅潤甜美，但內裏有非常苦澀的蘋果核，甚至孩子們也知「有毒」的蘋果籽含有微量氰化物... 但這家的少女們大家吃法都不同：有人吃蘋果繞過蘋果核、有人很乾脆整顆吃下去、有人則煞有其事把蘋果籽收集起來慢慢吃，恐怕都在暗示著不同人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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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第一鏡，以 1942 年 16 歲的第一代長輩開場，是女主角的外婆 Berta與外婆的妹妹Anna，擔綱的德國女星是《純真消逝的年代》Saskia Rosendahl！這家從她們這代開始就很喜歡爬蘋果樹吃蘋果、從她們這代就尋找可愛男人嚮往著甜美戀愛、但也從她們這代開始就出現戀愛中苦澀的嫉妒與謊言... 這「戀愛」與相應的人情世故正如「蘋果」擁有甜美的外殼、也有苦澀的內核，於是彷彿冥冥中有天意般，Berta & Anna這兩姐妹一齊看上了第一個男人：年輕帥氣的老師 Lexow！但為了 Lexow上演謊言衝突造成魔法與詛咒，心結持續七十年只留老人 Lexow孤心守密傳下去。

電影較少提的是第二代，是 1950s重建期相繼出生的主角媽媽 Christa、二阿姨 Harriet、與唯一遺傳到魔力的三阿姨Inga。其中媽媽 Christa成家生女人生很平順，在本片就沒什麼戲；紅髮阿姨 Harriet在 1980s之交德國年輕人的自由年代，被男人始亂終棄生了紅髮表姐 Rosemarie為第三代掀起大波瀾。比較神秘的是一直單身的三阿姨Inga：她 2012 是獨立攝影師、已在漢堡執業多年也照顧老母 Berta；她 1996 已中年時愛上了個加油站年輕小伙子，卻無疾而終；而她 1956 年出生時，也有個不能說的秘密，看來正是這「秘密」令她繼承第一代姐妹心結而身負放電魔力。

電影著墨最多的第三代，是 1996 愛玩少女們，有 15 歲紅髮表姐 Rosemarie、有 16 歲鄰居黑髮小姊姊 Mira 與她弟 Max、還有 14 歲女主角Iris。身為單親私生女不知爸爸是誰的 Rosemarie特別獨立叛逆，不管跟誰一起玩總要當大姐頭掌控全局，甚至許多少女的勾心鬥角情緒勒索通通都用上，是 Paula Beer 惡女演技的發揮！Iris身為表妹總被她牽著走甚至常被霸凌，但人年紀小弱弱的也只會傻傻聽話當跟班。倒是搬來當鄰居的 Mira 與表姐年紀相仿也爭奇鬥豔、看似好姐妹卻勾心鬥角，更糟的是兩人一起看上阿姨愛上的加油站小伙子、爭相獻出少女身體證明我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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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都是過去了，電影主線還是 Hannah Herzsprung主演的 2012 年現在線：女主角 Iris 已經長大到 30 歲了、讀書工作表現都普普通通、但也應徵上了馬堡大學圖書館員過著簡單的人生，也許是童年就一路畏縮活在表姐陰影下、而令她即使長大也很壓抑地小家碧玉、這才沒有愛情也不擅人情而與書本為友吧？不過這天外婆 Berta過世了、各分東西的家人們終於齊聚一堂了，遺產要分給媽媽與兩位阿姨以及自己共四人、可動資產分給長輩們這棟宅院竟留給 Iris ？曾經三代都在這裏度過、如今有了陰影人人都離去、那 Iris 能有勇氣重回大宅替三代爬梳這段陰影嗎？

本片身為小說改編作品的文學魅力（也沒什麼嚴肅文學啦，或說言情小說魅力好了），就在 Iris 遊走宅院各角落撫今追昔的意識流，電影真的就讓多條時間線一大堆女性角色交錯來去著，靠 Hannah Herzsprung雖三十歲仍裝天真 XD 的老少女嗓音娓娓道來... 這樣拍在技術上相當有挑戰、一開始總是一大堆女角面孔令人傻傻分不清；但只要慢慢把角色名字與外型大致記住了、就可以開始欣賞這種「意識流」敘事與交叉剪接的魅力，讓我們發現這三代的人生態度與行為模式多所相似宛如遺傳，尤其圍繞在那「蘋果樹」四周大家的人生滋味與點滴回憶其實都似曾相識。

回憶很桶苦、遺產很沈重，於是「繼承宅院」成為 Iris 的焦慮：這間大宅承載太多痛苦回憶、媽媽與阿姨們不論生活好壞已沒人想回來、這燙手山芋丟了給我那我要不要拋棄繼承呢？尤其，童年時縈繞心裡最揮之不去、既崇拜羨慕卻又愛恨交雜的表姐 Rosemarie、在此留下了個令人不忍直視的無解情迷，一次次令 Iris 的回憶只要想到這方向就陷入低潮憂鬱... 所幸，很言情小說地，這裏還有些各懷憂鬱的草食男人們，譬如外婆 Berta身遭的深情老園丁、譬如童年兩小無猜但不對盤的 Max，如今這 Max長大帥氣而且還常常撞見、一次次臉紅心跳卻又若有陰影欲拒還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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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原著小說 "Der Geschmack von Apfelkernen"是哪種小說？我沒看過也不知道，但看這部電影覺得雖然主角是 30 歲成人、但一種「我心遺留在 15 歲」的少女感是很重的 XD 尤其一張剛硬方臉擅長嚴肅戲路的 Hannah Herzsprung硬裝少女感，倒是栩栩如生地代言了 Iris 童年的創傷陰影、成長過程的孤心壓抑、重回故地的焦慮徬徨、以及隨著爬梳回憶一步步敞開心扉！也許，許多人遭遇陰影過不了關時，一個人生階段就凝結在哪成為行屍走肉再難長大？就算成年甚至老年都仍如憂鬱少女無法成熟走下去？想要成熟，就要面對，就從家族史來探索這源遠流長的遺緒吧。

主角 Iris 開場提問是「我真要繼承遺產嗎」、結局則是暢然釋懷「我決定接受遺產」！中間的過程，大概就是「我開始爬梳回憶」、「我開始問為什麼」，即使事情進展往往出乎意料、神秘的暗示往往鬼影幢幢、想解的迷未必都有答案，但趁著仍有上代與故舊尚存、也仍有宅院與地景的痕跡時，不管這探索之旅有沒有答案都是值得大膽啟程的，畢竟今天的我無可避免都被過去點滴影響而形塑。此片是輕文學改編小品，雖然成書在 2008 拍片在 2012 ，但整體感覺很像我童年 1990s的少女成長小說 XD 也許在當代連中學女生都未必會愛，但看 Paula Beer 演惡女就是饗宴～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03HPf8c-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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