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冰上之愛 Silver Skates (Netflix 俄羅斯片)

這週上架 Netflix的《冰上之愛》，是俄羅斯於 2019 年初冬日拍攝、於 2020 年底聖誕假期上映的賀歲鉅片，雖在疫情間只能有限上映仍造成轟動，也被 Netflix慧眼買下國際發行權成為第一部 Netflix Original 的俄語片（俄語影集則另有三齣）。我個人本來對俄羅斯商業片一直不太有信心，不過這部閃光大力推薦我一定要看，結果看得心花怒放高潮迭起如洗一場熱水澡！它設定在 1900 是部古裝片、它拍攝在聖彼得堡美不勝收、它雖是部「溜冰片」但可不是如過江之鯽的少女競賽勵志片：溜冰在這裡既是生活交通也是節慶文化、更是警匪動作甚至是自由解放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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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俄文片名是「銀色冰鞋」，改編的原著是 1865 年美國少兒勵志小說 Silver Skates，該故事談一對荷蘭貧苦小兄妹為爸爸籌醫藥費、穿上冰鞋參加荷蘭傳統「冰上競速」贏獎金，雖然比賽結果未盡如人意、但小兄妹在過程中學會了人性光輝、連一眾配角本來的世故冷漠都被融化、人人的困厄彷彿都得到上天祝福有了充滿希望的新年... 這本小說當年在美熱銷第二只輸狄更斯！這回俄羅斯改編電影只留下了「溜冰男孩為父親籌醫藥費」的主軸情懷、也以一雙父親傳家聲稱有魔法的「荷蘭冰刀」致敬了原著的荷蘭傳統、但時空大改說了一個屬於俄羅斯的世紀末故事：

故事發生在 1899 年底的聖彼得堡、這是貴族辦皇家宴會與冰上舞會的季節、也是平民開俄羅斯風聖誕市集報俄羅斯式聖誕佳音的季節、更炫的是聖彼得堡聖誕市集直接辦在結冰的運河上！為擔任點燈人的生病爸爸拼命打工籌醫藥費的男主角 Matvey 是個 19 世紀末的「美食外送員」、在他登場前的第一鏡就是媲美英劇《唐頓莊園》的「貴族之所需百工斯為備」勞動生產線鏡頭、他的登場則宛如我們近來每天交往的 UberEats 或 FoodPanda外送員、一個方形背包接過俄羅斯野味派、確認訂單裝上冰刀水陸交錯送貨去！（在此感謝各家快遞貨運與美食外送，你們是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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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堡的冰刀跑酷儘管英姿颯爽，但這一送貨當然會送出世紀末聖彼得堡「美好年代」冰層下的暗潮洶湧：俄羅斯底層的美食外送分秒必爭遲到要扣錢、俄羅斯的貴族卻養尊處優連馬車經過都要封路！為了貴族路權害小外送被給負評丟了工作、真令人忿忿不平那馬車家徽的背後是哪家權貴... 此時俄羅斯世紀末蠢蠢欲動的新思潮要展開了：我們都知俄羅斯如此美好年代已是曇花盛開時、儘管 1899 人人期盼「新世紀」、但再過十幾年就將發生那件革命、革命火種雖未成熟已蠢蠢欲動：聖彼得堡街頭已有勞工小幫派、即使共產概念尚未成形、但已滿口階級意識進行小鬥爭！

於是與《孤雛淚》有點似曾相識地、很需要錢救爸爸的 Matvey 遇上了「賊阿哥」加入了賊窩，這賊窩雖然人人玩火行險驍勇鬥狠、但也親愛精誠互助講義氣：他們清晨在涅瓦河上練習滑冰盜竊的集體戰術、午後就上聖誕市集到處偷懷錶，即使 Matvey 記得爸爸教誨知道偷竊是不對的、老大 Alex 卻侃侃而談階級處境聲稱那都是「不義之財」重分配可也！本片有小賊、小賊渾噩玩火很顯然已預示不好的下場、還有正在現代化的「冰上警察隊」摩拳擦掌虎視眈眈著，但編導一直在小偷小搶中埋下「階級鬥爭」「無產團結」乃至「武裝奪權」的意識，雖不正面申論但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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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Matvey 在一次要偷大筆而混入的冰上舞會中，邂逅了另一個極端的貴族女主角 Alisa！當然這是「公主配小廝」的傳統浪漫愛情線，但同時在理念上為他正慢慢偏向共產醞釀革命的蠢動內心提供另一種聲音：Alisa 是貴族、家裡是意識保守鞏固建制的貴族、但她身為新世紀貴族少女的心也在蠢動著。有部分俄羅斯影評稱此片 Matvey & Alisa 的愛情故事是「俄羅斯版鐵達尼」，應該就著眼於一個底層小廝的自由奔放引領富家小姐獨立叛逆！只是相較於《鐵達尼號》主要還是傑克啟發蘿絲留下遺緒、這部《冰上之愛》的兩性啟發就比較對等互動共同成長。

Alisa 貴族家庭線，生動華麗地勾勒了俄羅斯難以想像的保守：他們喜歡西方文化請了英語家庭教師、但只想學表面妝點自己而不想學思潮；他們非常迷信相信魔法與星座、但對真進步的科學只覺得掃興；他們舞會宴會處處是令人驚呼的魔術與神秘、但對來到眼前的科技產品不當回事... 最令 Alisa氣結的是：聖誕禮物媽媽買給爸爸西歐最新的機械汽車、自己好羨慕爸爸卻當風花雪月擺著好看、結果自己收到的禮物卻是個約束女性的漂亮籠子；Alisa 唯一眼睛一亮的是聖彼得堡新開的女子學校、只是仍要丈夫准許才能報考、這「冒牌丈夫」的歪腦筋就打到 Matvey 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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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這故事就聚焦在「小廝與公主」的跨階級戀情：一方面讓小廝 Matvey 以出身市井上天下地的自由奔放、為公主 Alisa穿上冰刀遨遊聖彼得堡的銀色人間、這裏有市集有雜耍有舞會有煙火處處是生命活力！另一方面則讓公主 Alisa以她所受的貴族教育與進步視野、為小廝面對人生隨波逐流的渾渾噩噩點亮一盞燈、重新省思這一切經歷回視自己的內心。這部分故事，的確較偏向《鐵達尼號》那種談起階級、啟蒙、解放都有碰到一點但都不挖深的知性風情，倒是和原著 Silver Skates那種好心必會有好報的傳統童心已大不同。而知性衝突就將上演在上下兩個世界間：

引領 Matvey 走向無產階級革命歷史的 Alex 、與引領他走向中產漸進改革歷史的 Alisa，這兩人儘管初見面惺惺相惜還以《資本論》當聖誕禮物、但真談起理念終將上演意識型態基本扞格：共產小子 Matsey 訴求被剝削的階級要革命打倒另一階級、人人不再擁有私產全部共享平等分配、這無產階級的熱能將沸騰千年死水化作水蒸氣？但叛逆公主 Alisa看得更遠彷彿遇見了未來：你用一個階級打倒另一個階級、不也就是換一個階級遂行剝削壓迫、正如「水變成水蒸氣仍然還是水」？不知為什麼，看到這一段回想 2020s俄羅斯與世界當下，真令我只能聳肩一笑卻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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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畢竟還是一部販賣「銀色聖彼得堡」與「沙俄美好年代」的電影、它的精彩賣點還是各種「冰上」風情的奇景跑酷警匪動作喜劇愛情等多樣發揮，畢竟是要俄羅斯觀眾在 COVID-19 的苦悶聖誕看個心花怒放暖暖心，我們也無法期待它真能對「世紀末的俄羅斯」之時代政治能有多少深入的探討；反而，就像《鐵達尼號》以蘿絲一人的小啟蒙承載時代改革理想般，本片最終也只能讓 Alisa一人的小冒險承載時代熱情與理想、為一路上紛紛殞落的人們圓一個未竟之夢了... 比較令人揪心的，還是純情可愛的小廝主角Matvey，也會像傑克一樣留下悽美身影銘刻佳人心頭嗎？

看一看俄羅斯影評，幾乎是異口同聲一致讚頌本片的成就！不過看看極少數的美國影評，好像就毀譽參半覺得它想談啥都談不深... 也許這就見仁見智了，至少我可以想像聖誕佳節俄羅斯人看這片圍爐、或是我們台灣疫情期間看這片叫美食外送、應該都是很應景也很暖心更能感念人間點滴的。我這十年沒什麼看俄羅斯商業片、因為曾經試過幾部後就十年怕草繩 XD 不過這部《冰上之愛》有讓我對俄羅斯片重拾信心！而且它在 "Netflix Original" 片單中無論製作品質戲劇張力還是奇觀呈現都遠高於 N社平均水準！算這回 Netflix採購眼光還不差。推薦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NZe3pKIC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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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指正！一定是我肚子「餓」了，再來點個美食外送 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