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金髮夢露 Blonde (Netflix)

觀眾與影評評價很兩極的《金髮夢露》前天上架了，片子太長手法太激情緒太濃，我硬是邊看邊做家事分了快十次才看完，這十次左右的觀賞經驗雖不舒服卻都相當強烈！當然啦，我看這種片雖然感到「痛苦」與「不適」卻沒有「反感」，可能跟我對美國影史包括對夢露一無所知大有關係：我不熟戰後好萊塢黃金年代、也不覺得那就是電影的萬神殿或名人堂、我也不知那位「瑪麗蓮夢露」演過什麼片、只知道「地鐵吹裙」的影像直至今日仍鋪天蓋地...

也許這種片最適合的就我這種麻瓜了吧：不知道夢露何方神聖、只知道全世界好多人為她瘋狂，因此看這片 "Blonde" 就可單純當個「金髮女郎」來到大城闖蕩影壇的故事，然後許多影壇的刻板印象編導都幫我們節選了。當然影壇有很多精彩的光明面、明星也有許多「天縱英才」「神乎其技」與「風華絕代」，這個編導可能覺得大家早就看多了他也懶得拍了 XD 他就專拍不為人道的背後黑暗面，而既然是「背後」當然史實難考多靠想像，那就大方以後人撰寫的小說為題材，觀眾別以史實期待就比較不會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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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掛了「夢露」之名是個資產也是個包袱它都要一體承擔，但對我來說這就是個我聽都沒聽過的單親女孩 Norma Jeane的故事：本片開場就是她與她媽媽的故事，本來媽媽看似溫柔典雅的郊區主婦疼愛著女兒，但不時會有烏雲襲來揭開媽媽創傷完全變個人！「你爸本來很愛我，有了妳後就不愛了」，難道我身為女兒的存在就是個禍害？會對爸爸造成傷害令他躲得遠遠地？爸爸躲了就轉嫁傷害給媽媽痛苦一生？而經歷城市街道與家宅走廊都沒有出口的「煉獄」後，連媽媽都不要我了誰還要我呢？

結果這「要我」的缺愛渴求、與「父親」的美夢想像，就從童年開始構成一個單親孤女的一生。長大的 Norma Jeane來到大城想要當演員，那是為什麼想走演藝這條路呢？本片前段的試鏡戲描繪下看來有兩個緣由：(1) 她演起戲來是掏心掏肺投入角色不可自拔的，試鏡指導有的嫌她無法抽離、有的嫌她「這不是演技」、有的直指「就是這種人愛表演」、有的則建議她「要永遠撐持那光環」，說不定她志在演戲為的正是投入角色抒發情感？(2) 她從沒見過爸爸、一直等待爸爸、仰頭一直夢想著爸爸，也許因此當個演員就覺得更接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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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兩件事就構成了 Norma Jeane未來的演藝路線：(1) 她嚮往認同角色投入角色做一場完整的表演、但她卻被經紀公司堅持安排在電影領域去作片段化表演；(2) 她被指導要「抽離」並要「撐持光環」的新創自我叫作 Marilyn，演出這種東西不是掏心掏肺理應可雲淡風情當個business？但這個抽離出來的形象反而強勢席捲她生活令她再也不認識！(3) 她在做虛假的 Marilyn之餘還是渴望真實的愛，只是來愛她的人到底是愛 Norma Jeane還是愛 Marilyn那還真難說，而她在每個「求愛」旅程中往往口口聲聲叫對方「爹地」。

於是過去那個小家庭的三個形象都集結在 Norma Jeane的身上了：(1) 本質上她還是過去那個缺愛的女兒，她現在想要被愛都還是叫著「爹地」彌補缺席的「父親」；(2) 家庭角色上她成了過去母親的樣子，聽到男人愛她就心花怒放也卑微渴求，可惜每個男人對她即使說愛都是 100% 真誠、但進入家庭後愛的具體實踐都極為有限；(3) 在事業上她走上了過去爸爸的道路，為了當個明星維持廣大觀眾的著迷，妳不可以生小孩如有懷孕就要拿掉！男明星還可以叫女人拿掉或翻臉不認、但女明星可是自己要拿掉！而且拋棄孩子宛如拋棄過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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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更獵奇殘酷的是這腹中嬰兒還有超成熟具體的 3D 模型、嬰兒還會如母嬰恐怖片那樣對媽媽說話甚至語帶威脅挑釁、要被拿掉時還有從內向外看陰道被打開的嬰兒視角！兩次墮胎一次流產的嬰兒「我們其實都是同一人」儼然暗示跟小時的棄女 Norma Jeane同是天涯淪落人、拿掉孩子就宛如拿掉自己根本是自毀！男女明星的不同還在先天的身體：要衝光鮮事業逃避孩子，拿掉的永遠是女人不會是男人、逃不掉的是母親創傷的則是孩子。看著 Norma Jeane想望爸爸想到瘋狂，另一個有爸的 Cass 只是笑笑：我也有明星老爸但自我中心壓制子女，有不如無。

結果儘管這麼多男人都很有限、能給 Norma Jeane的愛都只是有條件有片段的、有的能給經濟溫飽有的能給文藝生活有的能給自由戀愛，那其中哪一人真有看進 Norma Jeane的內心呢？大概還是寫了很多「流淚父親」匿名信件撫慰她的那人吧... 只是這麼多虛假的撫慰最終只換來撕心裂肺的幻滅！私領域裡對 Norma Jeane或有情或有心的正派眾男尚且如此了，就更別說公領域裡無視 Norma Jeane存在純粹肖想 Marilyn這「金髮美女」的權勢男子了... 分身出來的 Marilyn說好聽是可以代替本尊承受這一切、但說恐怖則是陰惻一笑徹底取代本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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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拍明星，是不是拍那位史實大明星也不重要了，每個有過去空缺也懷抱未來希望而前進好萊塢的女孩們，這一切或多或少恐怕都極有可能經歷到！許多本片拍出來慘不忍睹會被批評「剝削電影」的內容，導演顯然毫不避諱就拍出來刺激觀眾考驗我們如何看待... 對我來說本片多少對成年女性的「性剝削」都已是其次，更慘的還是對尚未出生或尚未長大的孩子之「拋棄」，也不禁刺激我回想數年前的人生轉捩點：在還沒新冠的承平年代驗出兩條線 (!)，女生一臉企盼時男生又該怎麼辦？很遺憾我沒當成明星、但作出了人生最對的決定。推薦斟酌口味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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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當然都是值得一拍的，比較像是明星傳記的正典作法。

這些東西渲染強烈，甚至很激情狗血，我也不確定這些是不是「優點」？但自己身遭有人經歷過類似情境或相關情境，就令我邊看邊沈痛回視現實人生。

這種片我雖不至於反感但也很難「感動」的，因為沒有一絲光明只有徹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