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神人之家

上週去看了《神人之家》這部電影，看完之後心中百感交集
（不過過了一點時間，劇情可能有一點記錯，請見諒）。

當初知道這部電影，還是因為同事手上有優惠票，我才去查了這部電影。
剛開始，其實對這片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
覺得只是一部紀錄一戶平凡人家的不平凡生活而已，這種的日子比比皆是，
似乎沒有什麼特別吸引我的地方，直到預告片閃過一幕，讓我決定去看這部電影。

預告中，有一幕帶過哥哥阿志在賣鳳梨的場景。
當時我看到那些貨車時，就覺得那畫面很熟悉，心想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地方吧？
直到下一個畫面，讓我更確定那個拍攝的景點，就在中正大學附近。
每每我去中正大學，都會經過那個地方，而我也都會看到那幾台貨車在那賣鳳梨。
或許，其中幾次正是阿志在那邊賣鳳梨吧。

我心想，既然我應該曾經見過這個人，
縱使只是一瞬間，那相逢必是有緣，所以就決定來看看這部電影在演些什麼。
以下內容跟劇情有關，所以不想被暴雷的朋友，就別繼續往下看了。

***

當工作人員名單跑完之後，我坐在電影院待了一下，
這個院聽不大，大概才50人的座位，裡面也頂多坐了25個人左右。
不知道是大家感觸良深還是怎麼樣，我很少看到有人看電影，
會像在看漫威一樣等名單跑完（其實他們只是想看彩蛋）。
戲院裡的大多數人，他們的反應跟我一樣，都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才起身離開。

我看完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家庭的最大問題就在爸爸，爸爸死了就一切安好。
但爸爸真的死了，家裡雖然放下了一塊沉重的大石，可是彼此卻對爸爸依然不捨。
我想，這也是導演盧盈良自己也有的矛盾。他曾經向神明許願，希望父親早點過世，
但接到父親進加護病房的消息時，他在捷運上崩潰地說著「我昨天才夢到爸爸啊……」
那一刻，我想拍這部電影對阿良而言，才正式展開自我救贖。

阿良本身就處在一個矛盾的身份，家中因為哥哥有通靈體質，曾經與神明溝通，
開出大家樂的明牌，就此之後父親便沉迷於賭博，一蹶不振。
而因此，阿良就再也不相信神，但他卻曾經向神明許願，希望父親早日離世。
在阿良接到母親的電話之後，他也懵懵懂懂地從台北回來嘉義民雄和家人團聚。
母親藉由神明的話表達對阿良的關心，但他對神明極度反感，再多的關心只會讓他厭煩。

整部電影的上半段，幾乎跟神明沒有關聯，都是阿良在紀錄一家的生活日常。
父親如何沉迷賭博、母親如何虔誠祭拜、阿志如何一事不成。
前半部，阿良用非常科技理性的態度去處理這些問題，
例如問父親為什麼會沉迷賭博，以及勸告身體不好的母親不要這麼勤勞祭祀神明。
一開始，我以為母親的信仰只是一種過度迷信，直到阿良從母親口中，
問出了母親為何這麼虔誠祭祀神明。

母親並不是單純只是為了信仰而每天忙進忙出，從一樓挑水爬到頂樓整理神桌等等的。
她說，這些神明對她而言，其實就像朋友一樣。
父親不理她的時候，那些日子都是這些神明在陪伴著她。
與其說是迷信，不如說是像對於家人一樣的關愛。

母親一直對家裡的小孩子們都很愧疚，因為父親的嗜賭成性，
使得家裡沒有多餘的經濟可以栽培子女。
後來阿良憤而離家二十多年，為的就是自己想找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後來母親請阿良帶著他們兩佬去相館拍照，目的是為了以後的後事做準備。
從這邊來看，其實多多少少可以看得出來，母親是很理性的一位人士。
她在這個多災多難的家庭裡，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雖然她無法獨自撐起整個家庭，但她卻是整個家庭的潤滑劑。
母親有她自己的脾氣，但她為了這個家庭，也犧牲了很多。
在面對這個嗜賭成性的父親，也能一笑置之，和父親開起玩笑，緩和大家尷尬的氣氛。
父親知道自己有所不對，但母親藉由這個方式，讓這個老男人還能不失面子。

至於哥哥阿志，他膝下有一個在讀國中的兒子酉鑫，但現在應該已經高中了吧。
同事說他去看電影的時候，剛好看到阿良帶著酉鑫上台，
看他的樣子已經變成一個小大人的樣子。

對於哥哥，我抱著不同的看法，有不少朋友對於哥哥的評價就是一事無成，
就跟阿良當時在農地裡對他說的一樣。
「你不覺得我們家很可憐嗎？有那些問題，然後你又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當時，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以為這對兄弟要吵架了。

因為我聽得出來阿良雖然語氣有所保留，
但實際上也是在宣洩他在台北的生活已經大不易了，
還要時不時來支援家裡或者是哥哥的問題。
可是哥哥卻沒有跟阿良吵起來，也都只是笑笑的回應。

整部紀錄片裡，你可以看到哥哥阿志的內心變化，
縱使你看到他總是笑笑的，或者是在思考事情。
但他不會表現出他脆弱的那一面，因為他的身份也極為重要。
他是民雄老家裡目前的唯一支柱，同時他也是酉鑫的父親。
如果他倒了，那這個家該怎麼辦。
當大雨淹壞番茄田時，酉鑫抱怨說他再也不相信神了，
阿志也只是對他說，那你以後就不用上去拜拜了。
後來酉鑫還是上樓，當時阿志可能也是意冷心灰，不想跟神明對話。
可是此時卻是酉鑫急得跳腳，要爸爸快點跟神明講話，看這個番茄田該怎麼辦。
酉鑫邊講邊哭，爸爸也是在安慰他，只是溫柔的話，似乎由大男人的嘴裡是說不出來的。

他只是對酉鑫說，不要再哭了，再哭也沒辦法解決問題。
可是從阿志的眼神之中就可以知道，
他想對酉鑫說的是，酉鑫這麼關心這個家裡的生計，他其實是感到很溫暖的。
也因此，阿志決定放手一搏，反倒選了更難栽種的番茄。
不論是種青椒還是種番茄，從阿良的鏡頭裡都可以看到，
阿志在做這些農務時，是一點也不馬虎的。

如果這個人，他從頭到尾擺爛，
我想批評他一事無成那無可厚非，真的只能說阿志很倒楣。
再加上，家中有一個賭徒在，使得就算手上經濟難得寬裕，也會馬上揮霍殆盡。
他根本沒有辦法存下多少資本，可以對未來投資。

阿良在後半段，開始對於神明這件事情又感到困頓。
他問過阿志說，到底這世界上有沒有神，阿志並沒有正面回答他，只問他你覺得呢？
後來阿良跟阿志坦承，跟他說其實他也很自私，
他這次回來拿錢給家裡，覺得這些行為只是對自己的一種救贖，
好像離家這麼多年，用這些錢就能交差了事。
但拍這個紀錄片，似乎慢慢找回了自己，他一直覺得自己少了什麼東西。

而阿志當時剪著番茄，聽到阿良說的這番話，
就背著陽光回過頭來，對著阿良說：「汝自本著毌是蜀个人啊！」
那一瞬間，你可以說阿志根本就是神明的化身。
經過這些風風雨雨的日子，弟弟離家而去，甚至出言不遜，
他卻能以這種姿態去回應迷惘的弟弟。
你說阿志事業有多成功嗎？家庭有多美滿嗎？並沒有。
但是他依舊是以正向的態度去面對這個人生。

至於父親，他已經嗜賭成性，實際上是成癮，甚至已經病態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這樣賭博不是辦法，也拖累了這個家，可是他改不過來。
當時，我看到父親沉迷賭博的樣子時，覺得這個人很不值得同情。
但鏡頭常常帶到父親他想要參與家庭的事物，但總是做得畏畏縮縮的，心中都有所不忍。大家在忙著挑番茄，他一開始只走過去看了一下。
阿志當時還很不耐煩，父親就尷尬地問了一聲這個可以吃嗎？
他就拿了一顆小番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默默把那顆番茄吃掉。
下個挑番茄的畫面，父親又默默地走到機器旁，在那邊撈番茄。
這時候姐姐（我不太確定是姊姊還是妹妹）就叫父親去撿下面的番茄，
可以拿椅子來坐，不用那麼累。
父親就去拿了椅子，跟著一起挑番茄。在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對這個父親感到同情。

而且，在父親得知自己罹患肺腺癌的時候，
當時醫生建議他要注射的治療，問了他的意見。
但父親一開始愣在那邊，後來搖頭拒絕了。
醫生和家人溝通之後，決定讓父親再回家考慮一下。
雖然醫生幫父親找台階，他的說法是很多人聽到的時候都會很錯愕，所以沒辦法接受。
但回到車上時，阿良不斷問父親為什麼不接受治療。
第一次父親就搖了一下頭，第二次阿良又逼問，父親就回了一句「蛤!？」
才隨便敷衍個幾句。

我不知道其他人對這個畫面有什麼想法，我當時看到那個畫面時，
第一個直覺想到的就是我爸。
我爸在不想回答的時候，也都是這個反應。
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但為了顧及場面，只會回說不知道之類的話來搪塞。
而我當時看到這一個畫面時，看到的是，父親在猶豫自己值不值得活下來這件事。
但他應該是覺得自己這個人不值得活下來，所以才拒絕接受治療。
雖然後來父親接受治療，但仍然不敵病魔而病逝。
但對於他跟對於這個家庭，終究是個解脫。

你說這個家庭到底有沒有神明在庇佑呢？我想，可能有吧。
他們家一直振作不起來，我想可能不是沒有原因，
因為有再多的錢可能都會被父親揮霍掉。
而父親大限已至，阿良也終於種植番茄種出名聲，開始有所轉機。
以道德來看，神明是不會這樣子傷害生命，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保佑這個家庭。

最後，我想說的是看完電影之後的第二個想法，而這個想法也是我這個心得的總結。
還好導演有拍這部紀錄片，把父親最後的身影拍了下來。
他也拍下了父親在朋友面前如何吹捧，說這個兒子要拍下很厲害的紀錄片。

是的，他做到了。這部紀錄片會永遠留存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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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片是真的很感人 TAT 剛剛回來一看，發現排版怎麼變得這麼悲劇，重新排了一下版，大家比較不會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