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左右兩難：日俄戰爭旅順會戰的決策[3]

▌進攻203高地

203高地位在旅順西北外圍，高地東北側有老虎溝山（赤坂山）與寺兒溝北方高地
掩護，南側有陣笠山（圓錐形山、滕家大山）掩護，不是一座單獨的山丘。而後方
還有多處火砲加以支援，包含椅子山、大案子山、西太陽溝、鴨湖嘴等堡壘與砲臺。
防禦此地區的指揮官，為東西伯利亞第5步槍兵團的團長特列季亞科夫（Nikolai
Tretyakov）上校，是工兵出身，參加過俄土戰爭、大沽口砲臺之戰，擁有工程專業
知識，從6月初就開始盡力加強此地區防禦工事，每日巡視官兵修築的壕溝、掩體與
堡壘，並且為麾下部隊配備了大量的防彈鋼板、改造手榴彈、手擲照明彈，以及
用於轟擊日軍壕溝的改造迫擊砲。要塞司令康德拉琴科（Roman Kondratenko）將軍
也多次來此視察。第三軍曾於9月下旬進攻203高地而沒有成功。

第三軍未選擇203高地為主攻目標有幾項原因，其一是西北地區距離日軍後勤補給線
較遠，而且沒有鐵軌能夠協助運輸，供應數萬部隊的糧食彈藥不易搬運，重型裝備
的攻城砲兵也比較難布署。其二是203高地兩側都有俄軍陣地以側射火力掩護，後方
又有多處砲臺，進攻時會遭到集火射擊，並且拚命攻上高地的少數部隊缺乏火力、
精疲力竭，很容易又會被俄軍逆襲奪回。其三是203高地屬於外圍防線，攻克之後
仍然要面對成群的堡壘與砲臺，如果在此消耗過多兵力與彈藥，無法突破旅順要塞
防線，俄軍還是不會投降。

［地圖］203高地兩側都有山丘陣地掩護，後方則是要塞的堡壘與砲臺。
https://i.imgur.com/5YkrzXm.png

出處：JSTOR〈The Final Struggle For 203-Meter Hill at Port Arthur〉
https://www.jstor.org/stable/44580760

［圖］203高地的山丘有兩處峰頂，堡壘能夠互相支援，東北側的老虎溝山提供了
　　　側射火力。下圖為俄軍的增援通道，203高地正遭受日軍砲擊。
https://i.imgur.com/yWr4t0W.jpg

出處：《A Staff Officer's Scrap-Book during the Russo-Japanese War》
　　　（英軍觀察員伊恩·漢密爾頓的著作，他於旅順被攻克後前往實地訪查。）
　　　美國國會圖書館〈Japanese shells bursting on 203 Metre Hill...〉
https://archive.org/details/in.ernet.dli.2015.88076/page/n365/
https://www.loc.gov/item/2005678611/

［圖］在203高地掩體前合照的俄軍東西伯利亞第5步槍兵團第2連官兵。
https://i.imgur.com/Fx1YzG5.jpg

出處：《My experiences at Nan Shan and Port Arthur...》
https://archive.org/details/myexperiencesatn01tret_0/page/n281/

［圖］後方的俄軍火砲陣地，在山丘上有良好的視野。左方為棱形胸牆。
https://i.imgur.com/sRqVLZ8.jpg

出處：《My experiences at Nan Shan and Port Arthur...》
https://archive.org/details/myexperiencesatn01tret_0/page/n380/

為了達成突破，第三軍持續努力逐步推進，挖掘了多處壕溝，其中第1師團的中央隊
以203高地為目標挖了一個月，推進到距離100到150公尺處。11月26日，第三軍開始
第三回總攻擊，主力目標之一是旅順要塞北面的松樹山、二龍山，希望能突破此處
截斷要塞防線。另一個目標是東雞冠山與其後的望臺，從此處可以俯瞰白玉山南側
的旅順港，指引精確砲擊。第三軍還作了另一手準備，計劃由第1師團的中央隊負責
攻擊203高地、寺兒溝北方高地、老虎溝山，這三處地點互相掩護，必須一併攻擊。

［圖］第1師團於11月向203高地持續挖掘壕溝，不時遭到手榴彈、迫擊砲攻擊。
https://i.imgur.com/TWTLw2Y.png

出處：JACAR Ref.C09050771000

［圖］兩軍在203高地挖掘了多道壕溝與掩體。
https://i.imgur.com/8qwnk1o.jpg

出處：日本國會圖書館《日露戰役寫眞帖 第12卷》(145)
https://dl.ndl.go.jp/info:ndljp/pid/2591065/54

第三回總攻擊開始之後，主力進攻無法見效。11月27日早上，第三軍評估整體情勢，
果斷下令將主攻目標變更為203高地，其他步兵部隊牽制當面敵軍。攻城砲兵與陸戰
重砲隊將砲擊重點轉向203高地與老虎溝山，並且壓制支援203高地的後方俄軍砲臺。
從27日到30日，280mm榴彈砲日以繼夜向203高地發射了1,372發砲彈，向老虎溝山
發射了273發砲彈，兩地合計佔了發射數量的84%，摧毀多數俄軍防禦工事。

在猛烈的砲火中，第1師團於11月28日一度攻佔203高地山頂的部分區域，俄軍隨即
逆襲奪回，雙方在203高地與老虎溝山激烈拉鋸。11月29日，第三軍又孤注一擲投入
預備隊，以生力軍第7師團來替補損失過重的第1師團，繼續進攻203高地，決心在此
消耗俄軍兵力。俄軍於11月30日一天內消耗了7千枚手榴彈逼退日軍。由於事關重大，
滿洲軍參謀長兒玉源太郎也於12月1日中午抵達第三軍司令部視察。

［圖］日軍於11月26日攻擊東雞冠山北砲臺。
https://i.imgur.com/08qKPbO.jpg

出處：日本國會圖書館《日露戰役寫眞帖 第12卷》(137)
https://dl.ndl.go.jp/info:ndljp/pid/2591065/45

［地圖］第1師團於12月28日多路進攻203高地。
https://i.imgur.com/Fwr8tDo.png

出處：JACAR Ref.C13110503200　系統頁19-22
https://www.jacar.archives.go.jp/das/image/C13110503200

［圖］海軍陸戰重砲隊於11月27日夜間向203高地射擊，以掩護第1師團的步兵突擊。
https://i.imgur.com/IGqWUf5.png

出處：JACAR Ref.C09050599600　系統頁14-16
https://www.jacar.archives.go.jp/das/image/C09050599600

［地圖］砲兵於11月30日與12月1日向203高地、老虎溝山，以及後方俄軍砲臺射擊。
　　　　俄軍則在側面的三羊頭增設火砲支援。
https://i.imgur.com/qHZE2KG.png

出處：JACAR Ref.C13110503700　系統頁18-21
https://www.jacar.archives.go.jp/das/image/C13110503700

第三軍除了進攻203高地之外，還推進壓制住三里橋北方的俄軍，得以利用寺溝北方
的93高地，日軍曾於11月5日在此設置觀測點。從12月2日開始，火砲依據93高地的
觀測修正彈著，連續5天砲擊旅順港內隱蔽在白玉山南側的俄軍艦隊，大量命中艦艇
與建築設施，並且擊中火藥庫引發大爆炸。

為了防禦第三軍的持續攻擊，俄軍一直在203高地與老虎溝山消耗預備隊，派出多達
80餘個連隊與支隊輪替支援，也損失了許多艦隊成員與非戰鬥人員，到最後不得不
將醫務人員派上火線。12月5日午夜，第三軍陸續攻克203高地、老虎溝山、陣笠山，
奪得海軍指定的觀測地點，日軍在此地區損失了超過8千人。而防守的俄軍也損失了
超過5千人，指揮官特列季亞科夫遭遇砲擊負傷住院，大量士兵負傷與生病住院。

日軍海軍人員從203高地觀測，發現確實如情報所述，俄軍艦隊受損嚴重，已失去了
大半的作戰能力。從12月5日到12月9日，280mm榴彈砲依據203高地的觀測，向俄軍
艦艇發射了1,248發砲彈，擊中至少157發，癱瘓了主力艦艇的航行能力，驅逐艦與
其他船舶也遭受砲擊，旅順的俄軍艦隊將近覆滅。12月16日，俄軍最後一艘巡洋艦
被日軍魚雷擊中，宣告了俄軍第一太平洋艦隊的末日來臨。

［圖］智慧女神號（Pallada）防護巡洋艦遭到280mm榴彈砲的砲擊，右方為勝利號
　　　（Pobeda）戰艦。
https://i.imgur.com/yD9LruC.jpg

出處：美國國會圖書館〈Destroying a fleet battleship Pallada struck...〉
https://www.loc.gov/item/2005678345/

［圖］白玉山南側的智慧女神號防護巡洋艦與勝利號戰艦坐底側傾。
https://i.imgur.com/xnZ6Ypz.jpg

出處：日本國會圖書館《日露戰役寫眞帖 第13卷》(190)
https://dl.ndl.go.jp/info:ndljp/pid/2591066/33

如同第三軍的顧慮，進攻203高地會遭到俄軍集火射擊，兵力將損失慘重，首先進攻
的第1師團打了3天就無法再進攻，接替的第7師團在進攻的7天之內損失了5,507人。
然而第三軍還是果斷變更攻擊目標，集中火砲壓制住俄軍，並且投入預備隊，不計
犧牲攻克了203高地，進而指引砲擊殲滅俄軍艦隊，完成了海軍的要求。12月19日，
東鄉平八郎前往第三軍司令部與乃木希典會晤，雙方為兩軍合作與將士犧牲致意。

［圖］東鄉平八郎（前排左4）與乃木希典（前排右4）於12月20日合影。站在兩人
　　　背後中間的是《坂上之雲》的主角，聯合艦隊參謀秋山真之，站在他旁邊的
　　　是第三軍參謀長伊地知幸介（中排右3）。
https://i.imgur.com/7czGJoA.jpg

出處：日本國會圖書館《日露戰役寫眞帖 第12卷》(134)
https://dl.ndl.go.jp/info:ndljp/pid/259106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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