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荷屬巴西的開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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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屬巴西的開端[中]

來得快也去得快，西葡聯軍奪回薩爾瓦多簡直媲美荷蘭人的征服般輕鬆。更糟的是紀律渙散的荷蘭人不比葡萄牙人有在地優勢，後者雖然遁入叢林，但抗戰的意志不減；大批國外傭兵組成的聯合省部隊卻個個只想回家，甚至不願意多守幾天等待援軍──西印度公司的
三支增援艦隊本來已經在途中，首發艦隊有25艘艦艇、載炮490門、士兵1,350、水手
1,690，次程艦隊也有艦艇16艘、火炮338門、士兵538、水手1,450，第三支艦隊還有船艦7艘，比當初征服薩爾瓦多的艦隊更加龐大，大可與西葡聯軍一戰；當艦隊齊集、5月23日出現在巴西外海、準備駛入港口時，才發現堡壘上飄揚著卡斯提爾的旗幟，灰溜溜便原路撤回 。與此同時西印度公司在加勒比海與非洲的行動也都失敗告終，前往波多黎各的18艘船隻尚未接敵就被風暴打壞3艘，而意圖攻佔埃爾米納堡(Elmina)的1,200遠征軍遭到葡萄牙的非洲盟友暗算，去了441人；「大構想」至此可說完全落空。

佔領殖民地遭遇挫折，迫使西印度公司採取更現實的策略；原本私掠船的目標只限於敵人的戰船或私掠船，但1625年之後敵船無論大小一蓋列入打擊範圍。西、葡經營大西洋貿易的船隻原本就武裝單薄，葡萄牙船隻尤其貧弱，以至於聯合省原本只載貨貿易的商船都加入了私掠船的艦列。1625-1626年間，西印度公司就擄獲了葡萄牙船隻80艘，次年光是海茵提督麾下艦隊就擄獲敵船38艘。海運蔗糖因而大受打擊，運往歐洲的貨運成本直接翻倍。奴隸貿易也慘遭眉毛以下截肢，安哥拉出發的販奴船從1628年的15艘一下子削減到次年的3艘，1630年也才回復到8艘。1623年至1636年間，公司給敵人造成的損失總計
3,700萬荷蘭盾(guilders)──西印度公司剛成立時的資本額也不過700萬盾 ──，擄獲
西葡船隻共547艘。除了物質報酬豐厚，幾乎每個月都有捷報與戰利品抵達聯合省對民心士氣也是一大鼓舞，至少把薩爾瓦多的失敗給蓋過去了；要說有甚麼缺點的話，大批海事人員蜂擁美洲，倒真是削弱了聯合省本土的海防。

私掠艦隊的大豐收發生在1628年；由提督海茵率領的士兵1,000人、水手2,300名搭乘31艘船艦，在古巴的馬坦薩斯(Matanzas)灣截住了西班牙的運銀船隊。西班牙艦隊忙不迭退向岸邊想先卸去船貨，不慎擱淺，紀律隨之瓦解；聯合省的士兵幾乎零戰損(西班牙人戰死300、陣傷600)登艦擄獲了其中6條船。海茵登上敵艦後略顯沮喪，習慣大陣仗後這番交手簡直乏味；被俘的西班牙船長不以為然，回嘴道你沒弄清楚這是多大一筆財富呢。荷蘭人費了整整8天的功夫才把貴金屬、靛藍、胭脂蟲、菸草、染料搬運一空。那是西班牙人在美洲一整年的稅賦所得，全部價值1,150萬荷蘭盾。負責護送運銀船隊的提督是西班牙史上唯一一個拋棄艦隊逃脫的提督，回國不久便遭刑死；海茵碰上這種對手多少有點僥倖，而因為這點僥倖讓他回國後名聲暴漲，對比之前的斑斑血戰卻沒沒無聞，令人五味雜陳。這辛辣嘗得不久；次年海茵便在與敦克爾克私掠船的作戰中陣亡──對付聯合省的通
商破壞，西班牙人以牙還牙，以敦克爾克為基地頻頻開展海上襲掠；1621年後的25年間超過3,000艘聯合省船艦淪為敦克爾克私掠船的戰利品。

突然爆富的聯合省將這筆鉅款的一半淨利作為分紅發給其股東，剩下的錢還用來資助聯合省陸地周邊的戰事，靠著戰費拿下了座城池，強迫西班牙改採守勢。那是當然，西班牙煞費力氣重整、加強了美洲的艦隊，歐洲自然使不上力。不過更要緊的是，成功也鼓舞了西印度公司，再次把征服巴西提上日程，這回把目標放在盛產蔗糖與巴西木的伯南布哥(Pernambuco)。1629年末，聯合省齊集了船艦52艘、小艇15艘，搭載水手3,780人、士兵3,500人、艦砲1,170門出征。葡萄牙人事先已獲得情報，然而倉促之間無以應敵；1624年曾死拒荷蘭人的守將阿布克爾克(Matthias de Albuquerque)此時回國，整個里斯本能派給他的援軍只有三艘船(caravel)，一艘載兵27人，另兩艘只有輜重。當阿布克爾克返回巴西的奧林達(Olinda)時，整個轄區內他只有區區180名士兵可使喚。幸運的是聯合省的艦隊行程也多次延誤，阿布克爾克得以抓緊時間親力親為搬磚掘濠修繕城池，並將兵力擴充到2,000人。他還是有地利的──伯南布哥的首府奧林達建於峭崖之上，一處狹長沙洲
連接雷西非(Reciff)作為其外港與外衛，而沙洲之外還有一層奇觀，天造地設自然形成一道珊瑚礁堤護住雷西非，除了與雷西非對望處可供大船通航之外，只有南邊兩條小縫勉強可通行小船。在石堤與沙洲交匯的入港處阿布克爾克將16艘船分成兩列，鐵鎖連環封住港路，船上滿載易燃物。

聯合省的艦隊總算是熬過了旅途；截至1630年1月30日，人員死亡246人、超過1,200人掛病號。到2月初準備登陸時實際只有水手2,515人、士兵2,325人堪用。這麼個耗法還沒打就人就完了，事不宜遲，2月14日，遠征軍以艦砲火力釘住對手岸炮，便想強行穿越兩列連環船；這兩列船固然是被打沉不少，沉船卻阻塞航道更難清除。艦炮轟擊對奧林達也不起作用，葡萄牙才被炮擊死4人；海上晃得厲害，打不準。聯合省只好在更北方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登陸了3,000人、2門3磅炮。葡萄牙人沒來得及乘搶灘把敵手趕下海，但還來得及在對手兵分三路撲來前憑河挖濠拒守，有眾850人(步兵550、騎兵100、印地安人
200)。荷蘭人直等了4小時等到退潮，在水深及腰的狀態下渡河強襲；經過半個小時後第三次突擊得逞，阿布克爾克被擊潰，身邊只剩百餘人隨之撤退。荷軍乘勝雲梯登城拿下奧林達，損失才五六十人。

但撤入雷西非的阿布克爾克還在頑抗，此處不拿下，聯合省整個艦隊無處灣泊，就只得風吹雨淋。2月19日夜間，遠征軍挑選了四五百精壯進行夜襲，守堡敵軍才36人3門炮，卻硬是用塞滿鐵釘與鉛彈的炮火頂住了荷蘭人兩小時；這也難怪，荷軍衝上前搭梯時才發現梯子竟然不夠長。偷吃步被抓包，25日開始攻方只好按部就班掘攻城濠，而3月1日佈置完成的攻城砲火(6門)很快就打出了缺口；80名守軍傷亡41人，外無援兵，只好投降。3月3日，石堤上與沙洲相對的另一處堡壘也棄守，奧林達與雷西非遂完全落入聯合省掌控。

但阿布克爾克並沒有就此放棄；與六年前的薩爾瓦多一樣，3月4日，他在離奧林達僅僅3-4英哩(4.8-6.4公里)處另立城寨，號為「好耶穌壘」(Arraial do Bom Jésus)。一
開始他只有4門炮二十多人，但很快地逃入叢林中的奧林達居民、黑人與印地安人便加入其中，讓他得以逐漸每數百步、或者每一炮之遙為間距逐點布置，每處據點設防百多人，反而築起封鎖線將荷蘭人圍困城中，同時以十數人為單位展開游擊戰。荷蘭人缺乏飲水燃料與生鮮蔬果，得冒著踏入伏擊圈的危險出城樵汲；葡萄牙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衣衫破爛鞋襪全無，經常一天只有一支玉米棒果腹，就別提生鮮果肉，還有成堆的蚊蟲飛舞蠅營嘬嘬爭搶他身上哪點可憐的營養。3月11日，荷蘭人的海上增援抵達，於是湊齊2,000人便往「好耶穌壘」猛撲，被傾盆大雨和頑強抵抗擊退；一勞永逸的指望沒了，奧林達城區過大難以防守，荷蘭人便將所有兵力龜縮到了雷西非加強工事固守。雙方仍然不時進行小規模的混戰，十分殘酷，不抓俘虜不留活口；留守的荷軍主將也像其前例一樣遭到伏擊，不過幸運地逃得命在，身邊50人被印地安伏兵擊殺36人。稍後同樣也遭到伏擊的海軍提督也獲救，但他的護衛30人全遺屍戰場。總得來說游擊戰不利於聯合省，簡直出城一步便踏入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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