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有人沒搬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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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成交率上升的靈異體質

自從那幾件特殊的案子之後，我的成交率開始穩定地上升。

原本排斥看凶宅的客戶，開始願意再給一次機會，原本連帶看都不想去的房子，也漸漸被好奇心吸引，甚至成交。

同事們開始笑稱我為「靈異房仲」。

「喂，承一，你是不是被什麼靈附身啦，成交運這麼旺？」
「還是你有什麼隱藏絕技啊？能不能幫我這快賣不出去的也『淨化』一下？」

我每次只會笑笑，搖搖頭。不知怎麼回答，也不想讓他們知道那些真正的故事。

但我清楚，這並不是什麼神秘的靈感或天賦，而是因為我學會了「對話」。

我開始習慣和房子「說話」，即使它們不會用言語回答。

有些房子會用一種黏稠的寂靜回應我，像是在低聲哭泣，有些房子則會回送一陣溫柔的空氣，像有人輕拍肩膀，告訴我「沒關係，你可以靠近」。

我學會了察覺門把上殘留的微弱溫度，感受窗縫中透出的細小脈動，甚至能聽到地板下好像有人輕輕走過的腳步聲。

這些回應不是幻覺，更像是一種深沉的呼吸。

我不再只是單向地觀察，而是一次又一次伸出手，嘗試理解這些空間裡被遺忘或被壓抑的心跳。

後來，主管注意到我最近的成長。

某天早會結束後，他把我叫進辦公室，笑得意味深長。

「承一啊，你最近表現不錯嘛。這一批特殊物件……就交給你來處理吧。」

他拍了拍桌上的一疊資料，封面清楚寫著「特殊案件物件」，下面密密麻麻列著一串房號，每一間都被貼上「心理負擔高」的標籤。

我翻開那堆資料，裡面有曾發生過命案的公寓、有自殺未遂後閒置的老屋，甚至還有一間整棟出租但房客集體搬走的透天厝。

我盯著那堆紙，心裡開始浮出一個疑問。

「我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

離開辦公室後，我獨自走到附近的早餐店。店裡空蕩，只有一個戴著灰色帽子的老前輩坐在角落喝咖啡。

那是公司裡資歷最老、也最神秘的學長，大家只知道他以前是王牌房仲，後來忽然不再接新案，只專門處理售後問題。

我拿著咖啡，在他對面小心翼翼坐下。

「前輩，我有件事想問你。」

他抬起頭，慢慢放下杯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我，像是早就知道我會來。

「你覺得……我們這樣一直賣那些有故事的房子，真的好嗎？」

他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你知道嗎，成交不是讓屋子結案，是讓故事結束。」

我愣住，看著他泛黃的瞳孔，心裡有什麼被輕輕打開。

「那些房子裡的故事，只有在被理解、被安放好，最後再被接手的人繼續，才算真正結束。不是把價格談好、簽完合約就完事了。」

他頓了頓，又說：「我們不是單純的中介，我們是讓那些故事能走到一個句點的人。」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走回家。

經過巷口時，看到有人正拆除一間老茶館，窗邊還殘留著幾塊破碎的霓虹燈片，裡頭依稀能看見「茶」這個字的輪廓。

我突然想到，那些被認為「陰」的房子、被稱作「不吉利」的空間，或許不是不祥，而是還沒有人願意去接住裡面的故事。

我抬起頭，看著寧靜的夜空，第一次覺得自己肩上的重量很真實，卻又不那麼令人害怕。

那天，我回到房間，攤開桌上那堆資料，慢慢一頁頁地翻，心裡默默跟每間屋子說：

「別急，我會聽完，再陪你一起走到真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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