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罪人的控訴》司法判決標準的反思

以下有雷

圖文好讀版：https://loory.tw/the-collini-c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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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的控訴》是一部德國懸疑劇情電影，由馬可克魯玆沛納執導，埃利亞斯穆巴里克、

亞歷珊卓瑪莉亞羅納、法蘭諾奈羅主演，劇情講述在柏林豪華飯店內，85歲的企業家麥爾

遭到凶手柯里尼槍擊頭部死亡，雖然他坦承犯案，但卻對詳細情況三緘其口而使得案情膠

著。同時，承接此案的菜鳥律師卡斯帕也在發現死者是成長過程中對他情深義重的長輩之

後，讓原本成名的大好機會瞬間成了夢魘。

由於性格、生活與成長背景的差異，我們每人判斷是非對錯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標準，但

在講求平等必須維持社會公平正義的法庭上，負責裁決的法官是否能抱持著個人觀點？審

判過程的人情該怎麼拿捏？法律真的能夠解決所有案件嗎？我們能否因為自身喜好、價值

觀來影響對案件的看法？這些矛盾難解的疑問，就是《罪人的審判》這部以法庭判決主軸

的懸疑電影在探討的主題。

《罪人的審判》把故事聚焦在三個月前才剛取得律師執照，富有相當程度熱誠與理想抱負

的主角卡斯帕，正準備在自己首次委託中大展身手，就碰上一起艱險棘手的案件之上，不

僅身為財團總裁的死者使案情受到廣大民眾和媒體的關注，犯人柯里尼在投案後始終不向

警方和自己透漏事件的發生經過、細節與犯案動機，反而一心求死所顯示的眾多疑點，《

罪人的審判》光是故事背景就帶有著濃厚的未知懸疑感。

不只如此，《罪人的審判》片中卡斯帕作為公設律師，除了必須為自己早已承諾接下的案

件負責之外，死者多年來跟卡斯帕這種沒有血緣關係卻情同父子的關係，對他人生帶來重

大影響，使他得以從大學畢業、考上律師的恩情，也讓卡斯帕陷入了自己身為一位具有責

任感的年輕律師，是否要為以行刑式槍擊手段殺死麥爾的柯里尼辯護的兩難掙扎，使《罪

人的審判》在全片瀰漫的懸疑氛圍中也有著對角色內心的描寫。

《罪人的審判》便透過律師卡斯帕在試圖調查和理解案件發生經過及事實真相的過程中，

喚醒且帶著觀眾看見他兒時跟麥爾的過往美好記憶，無論是一再想起他作為有錢人也不吝

於分享、願意把在當時受到德國人歧視的土耳其人當作是自己孩子照顧的美德，或者是平

時富有智慧且友善的待人處事態度，對應到自身現在的成就，都在加深主角的內心混亂的

同時，使得死者麥爾的好人形象在電影前段就深植觀眾心中，進而對他的遭遇感到同情。

因此，在《罪人的審判》全片懸疑故事的基底之下，卡斯帕為了委託人跟自己內在心結，

尋找柯里尼犯案動機及他跟麥爾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成為整個電影最主要的故事進展方向

。到底為什麼柯里尼要堅持沈默，背後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件？是想要藏匿真正的幕後黑

手？又或者是不想讓其他無辜的人們受到牽連？在成功達成報仇目的之後就決定讓這件事

石沉大海？而死者家族聘請的律師選擇給予柯里尼認罪協商，判處得以減刑假釋的過失殺

人機會是否也有其他隱情？都成功引發了觀眾內心強烈的好奇。

然而這起「柯里尼案」背後所牽扯到事情卻沒有我們想像地這麼單純。我喜歡在卡斯帕針

對科林尼的身分背景進行項詳細調查之後，《罪人的審判》將故事從一起 2001 年的神秘

謀殺案拓展至 1944 年納粹德國時期，幾個德軍因為被義大利游擊隊殺害，造成當地二十

多位平民受到報復牽連而死亡的事件，透過在人印象裡和藹可親的麥爾卻是二戰時期的濫

殺無辜的納粹武裝親衛隊，把《罪人的審判》的焦點從懸疑推理轉移到對「國家歷史傷痕

」與「法律判決」的探討，成功給予整部電影更深刻的內容核心。

就如同講述「法蘭克福大審判」的德國電影《謊言迷宮》，我們永遠無法知道一個人的真

面目，雖然麥爾現在看似是如此慈祥，但不可否認每個人也都有著不為人知的黑暗面，當

時被稱為惡魔的人可能就在我們身邊，或許這就是「轉型正義」存在的目的。因此《罪人

的審判》藉由德國在 1968 年由愛德華德雷爾(Eduard Dreher)所推行，將戰爭期間殺害

人民的行為從殺人罪改為過失殺人，罪犯因為法律追溯期隨之縮短而不必再遭受懲罰，導

致轉型正義無法落實伸張的《德雷爾法》(EGOWiG)，在電影的法庭攻防戰之中對司法的公

正性，還有是否能夠正確分別是非對錯進行詳盡的探討。

《罪人的審判》整部電影最迷人的，就在於導演給我們許多能進一步思考的重點。就因為

二十多年後突然有一條法律被設立，當時所有殺人者所犯下的罪刑就能夠被免除嗎？我們

對柯里尼私刑的正當性提出質疑，但讓麥爾不被起訴的法律是公正的嗎？我們在法庭上把

法律視為最根本的根基，但它是否真的是代表著普世真理且不容被挑戰？當法律可能已經

不合時宜之時，法理與其他標準是否也能作為判斷的依據？

時至今日，已經有許多像是《判決》、《懸案判決》、《不完美的正義》等電影在探討這

類問題，雖然直到現在看起來，好像永遠都不會有個百分百正確的答案，但即便如此，我

們也不可否認這些問題依然持續存在。我想這就是《罪人的審判》在最後結局以柯里尼的

動機被世人所知之後，在獄中自殺作為收尾的原因，不去探討這起單一案件的結果，而是

把這議題再次丟回給觀眾，讓我們對過去相信的事有重新進一步去重新思考的機會和空間

。

美國大法官小奧利弗溫德爾霍姆斯(Oliver Wendell Holmes, Jr.)曾說過：「法律的生命

向來都不是邏輯，而是經驗。」雖然司法判決過程需要經過嚴密的分析與邏輯推演，但若

只從法條去判斷一件事的對錯與輕重，是否也很容易就會失去背離了現實，不符合現今人

們的普世價值觀？因此在法律邏輯的背後，也必須考量到人們自古以來所累積的社會經驗

與習慣，如此一來，配合著理性的邏輯思維，才能使法律更具有生命，並且貼近我們的日

常生活。

整體而言，《罪人的審判》能把一起涉及德國歷史汙點的殺人事件延伸到司法判決標準的

反思實在令人驚艷，電影不禁讓我聯想到近期台灣吵得火熱的無差別殺人事件，許多人批

評給出判決的是恐龍法官，而其他人則指責這些人是只以自身價值觀來判斷是非對錯的法

盲，但到頭來，這個問題的重點不也跟《罪人的審判》相同，在於可能不夠完整法律之上

呢？我們如何記起這些歷史教訓，制定更健全的法律規範與制度，讓所有人的人權都能受

到妥善的照顧和保護？我想正是整部電影的希望傳達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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