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我的美好人生 (Netflix 波蘭片)

Netflix 在二二八上架的波蘭片《我的美好人生》Moje wspaniale zycie，這句片名出自主角在電影後段一次對家人的飆罵「阿我是要感謝你們給我美好人生唷」，看來本片女主角的人生一定半點不美好、反而爛到爆！主角是臉型削瘦常演怪妹或壁花的波蘭中年演員 Agata Buzek，有看過傑森史塔森《夜刑者》的觀眾一定記得她！如今她也 45 歲要演波蘭中年婦女了。話說歐洲片的中年婦女題材中，和我們台灣最像的可能就是這些東歐國家了：他們都是 1989/90民主化的自由國度、但他們的社會仍然壓抑保守有很多傳統，因此中年尤其女性背很多包袱... 但只能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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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 45 歲中年人生活的電影如果拍在自由開放的英德法荷比，那八成離婚重婚都好幾次也組好多拼貼家庭了 XD 但波蘭媽媽和我們台灣媽媽一樣是家庭中堅，別說改革開放迎接資本主義後「雙薪家庭」模型套上來蠟燭兩頭燒、甚至兩個家庭上有高堂下有屁孩有事全找他，丈夫雖說老實也不排斥家務但家務自然閃過他、自己上班要專業下班有肩膀24小時都要當完美女性！本片這位波蘭女主角 Joanna "Jo"「一肩多挑」還更誇張簡直荒謬劇：她要當媽、當妻子當女兒、當祖母、當婆婆、當老師、在老師中還要當模範學姊，但她只想出去當人情婦養小王、金屋藏嬌抽大麻 XD

記得吳爾芙寫過《自己的房間》A Room of One's Own ，這最基本的女性獨立條件在歐洲較富裕的英德法荷比應該都不成問題，但在這部波蘭片裡我們就可看到西片極為稀有的「三代同堂」！喔不，Jo家還更恐怖是「四代同堂」全擠在一間四房小宅裡：Jo上有老母有輕微的阿茲海默症，就硬著頭皮接來一起住就近照顧；Jo在當地中學當英語老師而丈夫也在當校長，兩人事業家庭都在一起多年磨下來早貌合神離；Jo的小兒子正在高中叛逆期，竟還跟爸媽同一間學校距離越近摩擦越多；Jo的大兒子年紀輕輕已結婚生子當了奶爸還住家裡，沒工作專帶小孩還罩不住婆媳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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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擠成這樣而且大家有事都找她一人，根本全天候滴水不漏的完美女超人！那在學校呢？每天穿著套裝開著汽車與校長老公來到學校都像是走秀：你明知道學生們都很叛逆等著頂撞你、你明知道老師同事們表面和樂親善其實到處是八卦、但貌合神離的完美夫妻還是要扮演模範老師、為人師表光鮮亮麗專業穩重都要硬撐出來！唉唉，看當代各國 YA 片我們都知社群時代的高中學生慘綠年少已夠辛苦了，結果看本片的「老師走秀」才知老師壓力只有加倍！但難道老師沒年輕過嗎？即使中年了難道沒藏著壓抑已久的年少蠢動嗎？有時警方到校「驗尿」掃毒可有驚人發現呢 (!)

道貌岸然的「校長配老師」模範佳偶中，聖女般的英文老師 Jo 竟然私下大麻吸得比學生還兇？這種事若在德法電影酷酷老師都有本事混過去，但在波蘭尤其本片二線小城 Nysa 這種地方可就大不韙，觀眾就算不熟波蘭只要看看近年的墮胎立法爭議新聞就知這兒有多保守！總之老師有吸大麻是萬萬不可有人知道的，學生有吸大麻則是被抓到就唯一開除處分的，這裡老老師雖雷厲風行至少還睜隻眼閉隻眼，年輕老師還更虎視眈眈把抓學生當拼業績！只是當年輕老師目光飄向聖女般的 Jo 要她做出示範時，她竟囁嚅地心懷寬容給學生多一點機會，就算學生對她百般惡整亦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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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Jo 那衝突性格漸漸明朗：她是個嚮往開明包容社會的老師，但生活在極不開明的波蘭與極不包容的小鎮，她多麼嚮往自由奔放的叛逆生活擁抱自己，但白天在學校晚上在家庭她都得當個完美聖女通通扛下來。於是，秉持著吳爾芙《自己的房間》理念，她堅持留下母親搬來自己家裡就近照顧後空出來的小公寓，就算自家已經擠到快要爆發仍留著不給兒子媳婦搬過去！所為的，不外就是她完美聖女的鎧甲快撐不下去時、還有個自己的角落可以去那躺著廢一下。在這小公寓的「自由」面向可多了：可私開家教班賺私房錢、可偷抽大麻沒人來檢查、還可私養小王給自己歡笑。

哎呀這在保守波蘭是最大不韙：放著德高望重的校長老師不顧、膽敢偷漢子還偷到學校最魯最胖的搞笑老師？這傳出去別說自己抬不起頭、連全家在小鎮都無立足之地呀！「偷吃怕被抓」的情節在歐美片屢見不鮮、但在這波蘭片是我見過壓力最大的，眼見 Jo 彷彿自己一人身敗名裂沒關係、但為了媽媽丈夫兒媳孫子我萬不能倒！怎奈屋漏偏逢連夜雨，竟莫名其妙惹上了人被寄黑函，與小王的翻雲覆雨吞雲吐霧都被錄下來，強迫自己與家人攤牌否則公諸於世？於是焦頭爛額的 Jo 又多了個「偵探」任務成全片懸疑主軸：到底是誰在搞我？是討厭我的學生還是嫉妒我的老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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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神秘的黑函怪客早欺近身邊什麼私密影像通通有、鬼影幢幢又虎視眈眈應是身邊人，只是在一部波蘭小鎮主婦片中「女力」總是無法如英美德法那般火力全開、就是沒法硬氣起來大方坦承「老娘偷吃又怎樣」。的確看 Jo 與校長老公這對夫妻，別說 Jo 戲份一路壓抑只有在「自己的房間」與小王面前才展露笑容，就連校長老公也早貌合神離並沒在意她心在何方甚至自己還和年輕女生眉來眼去... 為什麼兩人孩子都大了包袱漸輕了、仍無法慧劍斬情絲乾脆離一離各找第二春？也許，還是片名那「我的完美人生」正典太神聖、包袱太沈重，即使人人都知有問題，卻萬難動搖。

甚至身體的偷吃與心理的心猿意馬，在波蘭這根深柢固的宗教社會更有「罪孽」陰影隨時襲上心頭，令 Jo 生活不順小有病痛都聯想到老天降罪！那難道這次針對自己的黑函怪客是上帝天譴的使者、知道我有罪又不願認罪而下凡揪出我現形？哎哎，為什麼明明已經 21 世紀自由世界了、甚至自己孩子皆已長大也擁有幾個房產可運用，卻仍混著受害與自罪心裡認定必將遭報應、因此苦苦留著個「自己的房間」關起自己享受斗室的自由？也許這個「波蘭小鎮極端保守」的刻板印象已令 Jo 草木皆兵蹉跎了青春，卻沒發現不知不覺日換星移已進入了新世界，正迎接妳中年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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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許多堆在自身的包袱、施予別人的壓力、喘不過氣的完美形象、與喘息放縱的罪惡感... 都只是「自己壓自己」壓出來的呢？記得我年輕時看演員 Agatz Buzek是在《夜刑者》，那時就有感她那鐵幕出生長大而今 2010s仍無法擺脫包袱的心理困境，也令我們解嚴前 1980s出生的台灣人心有戚戚；而今她步入中年我們也慢慢跟進中，我們台灣中年養老育兒當夾心餅乾、怎麼仍跟她的新角如此似曾相識呢？看這中年女子「一肩多挑」的困境，怎麼看都不由自主回視自身，還好本片都用喜劇輕鬆調性笑看一切焦慮，告訴主角也告訴觀眾一切會海闊天空！推薦中年觀眾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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