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卦] 台灣沒有與病毒共存的本錢 我反對共存

這篇很長，先說結論。

台灣沒有與病毒共存的本錢，我反對現在就與病毒共存。原因如下：
1. 新冠可怕的從來就不是死亡率，是醫療崩潰，而台灣沒有長期擴充醫療的本錢
2. 長期群體免疫不可能，恢復正常生活很可能只是曇花一現
3. 清零不一定要封城或升級。重點在邊境管制
4. 邊境管制不是鎖國，日本目前也有邊境管制，邊境是海島台灣的優勢
5. 入境隔離天數縮短絕對可行，但要加強管理
6.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瘟疫中存活的不只是免疫力強的基因，還有謹慎及有遠見的基因 以及企業

1. 新冠可怕的從來就不是死亡率，是醫療崩潰，而台灣沒有長期擴充醫療的本錢

新冠肺炎的死亡率，從來就不高，即使是大家口中的大魔王delta，死亡率也只有
0.45%[1]。omicron則因為超高感染率讓分母變得超級大，死亡率更加美化，成為
共存派口中的「小感冒」，甚至把死亡人數拿來與車禍，癌症，流感及肺炎相比，
淡化它的嚴重性。的確，我們可以對死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冷血地分析老弱
者死亡之後對社會的「好處」，只為了換來「邊境自由進出的正常生活」。

但是這個論點其實有個盲點，那就是死亡率從來就不是新冠可怕的地方。新冠可怕
之處，就是患者會集中在一個月內大量感染住院，癱瘓醫療。車禍死的人很多，
但是不會擠在一個月內大家一起撞車；得癌症的人很多，但是不會集中在一個月內
全部開刀住院；流感雖然有季節性，但是流行曲線跟新冠相比，連小山丘都稱不上
。沒錯，新冠可怕的地方不是死亡率，而是新興傳染病大流行的特性會擊垮醫療，
讓醫療崩潰。

而醫療為什麼重要？因為充足的糧食與基本的醫療是人類文明的基礎，醫療崩潰
帶來的後果不只是死亡，而是社會動盪崩解。這就是為什麼長期醫療匱乏社會動亂
的非洲一點都不在乎新冠；這也是為什麼視人命如敝屣的中國仍然堅持清零。他們
在乎人命嗎？在乎死亡率嗎？當然不是，他們怕的是醫療崩潰後人間煉獄般的景象
帶來的社會崩解。

那麼國外是如何防止醫療崩潰呢？他們在疫情嚴重時也祭出一切手段，減緩感染的速度。例如：強制戴口罩，強制打疫苗，接觸者匡列隔離，限制餐廳營業時間，限制聚會人數
[2]。咦？那不是跟清零的手段一樣嗎？沒錯，不論清零或共存，在疫情嚴重的時候
，為了減緩感染，能做的公衛手段都是一樣的，面對omicron依然相同！
共存派只強調國外疫情降溫後的管制放鬆，而忽略了國外疫情嚴重時其實祭出很多嚴格的管制。既然如此，共存跟清零最大差別在哪裡？除了死亡人數以外，最大的差別在
共存時的感染高峰，即使是祭出所有公衛手段，仍然有醫療崩潰的危險！所以，大家
可能不知道，即使是疫苗藥物快篩樣樣不缺的歐美，面對omicron時，還是瘋狂地擴充
醫療量能，甚至開高薪從落後國家大量挖角護理師[3]。

而這樣的共存台灣做得到嗎？姑且不論怕死的台灣人能不能接受共存的死亡人數，就算
疫苗藥物快篩樣樣充足，台灣的醫療有長期像國外一樣擴充的可能嗎？在健保制度
下已經被極度壓榨的醫療人員反應會如何[4]？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

2. 長期群體免疫不可能，恢復正常生活很可能只是曇花一現

有一些論點認為，經歷過omicron的大規模感染，大量康復者的自然免疫加上疫苗的後天免疫，可以達成群體免疫，縱使疫情再起，也不會形成尖塔一樣的流行曲線，重症率
也會隨著感染次數增加而降低，新冠就成為一個不會壓迫醫療的「流感」，不再需要
口罩疫苗限制娛樂場所營業或是邊境管制來防止醫療崩潰。

我只能說，這是一種賭注。omicron已經被證實容易重複感染，意謂著染疫者的抗體也
難以抵擋再次感染。看看現在的南非跟紐約，距離他們omicron大爆發才短短幾個月，
疫情就已經重燃[5]，可見染疫康復的自然免疫有多麼短暫！那麼共存派的最後一個
希望，就是再次染疫是否可以更加輕症化？看看新聞：紐約州新冠住院數1個月翻3倍
[5]。雖然疫情才剛起頭，但目前看起來也不樂觀。

歐美現在脫口罩免隔離報復性旅遊的景象，在我看來只是疫情空擋間的放風，很可能
只會曇花一現，要說能永久恢復正常生活，至少先撐過新一波疫情再說。

那麼，面對omicron感染力這麼強的病毒，真的有可能清零嗎？

首先，清零兩個字已經被上海徹底的污名化。只要提到清零就令人聯想到上海的高壓
封鎖，令人避之唯恐不及。事實上台灣兩年來一直是清零政策，從未像上海或武漢
那樣，令人髮指的是中國的高壓手段，而不是清零政策本身。

3. 清零不一定要封城或升級。重點在邊境管制。

清零有兩種，一種是像去年五月，或是今年一二月那樣，在病毒擴散的初期，戴口罩打疫苗降低活動，疫調匡列隔離，讓病例再生數R<1，慢慢的就會清零。

另一種清零，說來殘忍，就是用「大量染疫後短暫的群體免疫」來清零。當病毒擴散規模已經太大，降低活動達成清零需要的時間太久，就只好讓病毒感染到夠多人為止，直到可被感染的人越來越少，慢慢的確診人數會越來越少，少到一個程度以後，再利用疫調匡列隔離來清零。有興趣的人可以看看香港的情況。香港經歷omicron大爆發後，現在確診人數每週約減半，昨天新增241例，並睽違三個月首次出現零死亡，今天更降到200例，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很有機會清零[6]。

第一種清零，在清明連假過後，我們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第二種清零，我們正走到一半，還可以決定要不要這麼做。

但是不管哪一種，關鍵都在邊境管制！例如香港，目前邊境管制為完整接種可7+7防疫旅館隔離加上兩次期滿PCR。邊境不管制，即使境內再多人染疫，群體免疫在短短幾個月
內就會失效（例如紐約與南非），就會跟世界同步感染率，同步更新病毒碼，疫情將
一波接著一波，醫療難以長期擴充的台灣，可能將面臨幾個月一次的醫療崩潰，幾個月
一次的人口大淘汰，沒完沒了。

4. 邊境管制不是鎖國，日本目前也有邊境管制，邊境是海島台灣的優勢

邊境管制常被共存派污名化為「鎖國」，事實上邊境管制許多國家都還有，包括日本。
日本目前根據疫苗及入境國家的不同，有0-7天不等的自宅待機(自主隔離)義務，並且
有入境人數每日上限一萬人的總量管制[7]。共存派眼中只看到日本將在六月鬆綁邊境
開放觀光的消息，忽略了日本政府加了一個但書”感染状況も慎重に見極めたうえ”
（視感染狀況慎重判斷）[8]，而日本的疫情就像打臉似的，在政府宣布完之後，連續
兩天在各地升溫，沖繩確診人數更是創下歷史新高[9]。日本政府將會怎麼判斷？大家
拭目以待。

那麼歐美的邊境管制呢？邊境管制對歐美是不可能的任務。歐洲國家之間每天多少
人員鐵路公車往來，如何邊境管制？美國每天多少中南美非法移民越界，如何邊境
管制？對歐美而言，邊境管制別說想做，根本做不到。

那麼海島日本呢？大家可能不知道，日本的邊境管制有一大弱點，就是境內的美軍基地。日米地位協定第九條裡規範了從美軍基地直接進出的人員，可不受日本入國檢疫的規範，入境後人員也可在基地外自由出入。這造成了一些防疫方面的糾紛，有興趣可以看[10]。

台灣是個海島，入境不是從機場就是港口，得天獨厚，易於邊境管制是我們先天的優勢。

5. 入境隔離天數縮短絕對可行，但要加強管理

這波疫情的源頭，許多人歸咎為入境檢疫天數縮短。3月底各地爆出的”全新病毒序列”
群聚，也證明的邊境的確有漏洞。但omicron與之前的變異株相比，潛伏期變短，就算
隔離天數從14天減為10天，也不至於漏掉太多案例，就算有漏掉，也會在自主管理期間
的篩檢被發現。以三月底幾乎每天發現一個全新病毒序列的超高頻率，我認為不是天數
縮短的原因，關鍵在入境者及入境移工皆改為「居家檢疫」不需住防疫旅館[11]。
「居家」檢疫加上自主管理期間「自行」篩檢的政策，根本是在考驗人性。

台灣不能不與國外來往，隔離天數縮短絕對可行，但是需要防疫旅館隔離加上期滿非自行篩檢。甚至對於必要人員，也可以免隔離以每天PCR代替。適當的管理才能在縮短
隔離天數的同時，將風險降到最低。

6.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瘟疫中存活的不只是免疫力強的基因，還有謹慎及有遠見的基因 以及企業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生物界永恆不變的真理。我們當然可以像遠古的做法，
敞開大門，跟病毒拼個死活，然後祈禱自己是戰勝病毒延續下去的其中一個。但是文明社會裡，天擇是更多面向的。這不只是一場免疫力的天擇，更是一場社會階級的天擇，
一場職業的天擇，一場企業經營的天擇。在疫情中失去優勢的職業將被淘汰，在疫情中
失去經營優勢的企業將被淘汰。台灣不像泰國仰賴觀光收入，不像新加坡需要人員頻繁
往來的轉運及國際金融，台灣靠的是製造業及半導體的出口。對企業來說，開放邊境
固然可以降低人員國際移動成本，但同時也不要忘記，製造業及半導體也仰賴穩定且
優質的本地人力。omicron的後遺症不可小覷，甚至是可嚴重到無法工作的程度[12]，
在全世界同時出現缺工問題的現在，值得所有企業深思，什麼才是疫情之下長久經營
之道，切勿殺雞取卵。

[1] 新台灣模式要重症清零可能嗎？借鏡世界各國重症、死亡率
https://heho.com.tw/archives/213364
[2] 英國Omicron一天飆萬例 倫敦：進入重大事件狀態
https://udn.com/news/story/121707/5972958
[3] Omicron疫情延燒 富國開高薪從窮國挖護理人才
https://ec.ltn.com.tw/article/breakingnews/3810940
[4] 台大醫院工會／疫情重創醫療體系，向社會政府求救
https://opinion.udn.com/opinion/story/5749/6295504
[5] Omicron驚見2新型亞變種 南非確診數暴增50%
https://reurl.cc/1Z0k58
紐約疫情再度回升！ 未來恐恢復部分防疫限制措施
https://udn.com/news/story/121707/6283664
紐約州新冠住院數1個月翻3倍 新一波疫情可能已到
https://reurl.cc/zZrKVy
[6] 香港無新增確診死亡 近3個月來首度
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2205070204.aspx
香港新增2百例本土確診 連續3天低於3百例
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2205090306.aspx
[7] 水際対策に係る新たな措置について
https://www.mhlw.go.jp/stf/seisakunitsuite/bunya/0000121431_00209.html[8] 外国人観光客の受け入れ 6月以降 段階的に再開を検討 政府
https://www.nhk.or.jp/politics/articles/lastweek/82111.html
[9] 新型コロナ全国で約4万人感染 全国的に増加傾向 沖縄は過去最多更新
https://reurl.cc/moZkVM
[10] 原因はアメリカ兵？オミクロン株 水際対策に抜け穴
https://www.nhk.or.jp/politics/articles/feature/76599.html
[11] 自3月7日零時起，入境居家檢疫天數縮短為10天
https://www.mohw.gov.tw/cp-16-67319-1.html
自即日起，放寬移工入境得於防疫宿舍檢疫，取消移工入境於防旅館檢疫事前
https://www.mol.gov.tw/1607/1632/1633/49222/post
[12] 日本研究：Omicron 感染者，年輕人後遺症較重
https://reurl.cc/OAER9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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