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我欠巫毒店的債（6）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1cz17io/im_indebted_to_a_voodoo_shop_part_6/

原文標題：I’m Indebted to a Voodoo Shop (Part 6) by Voodoo_Clerk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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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爸爸提起基恩克里奧是我人生有史以來最艱難的談話，光是他的名字就足以讓我爸震驚不已，他想知道我是從哪裡聽來這個名字。我別無選擇地一五一十交代我和我朋友們的遭遇，說起我們闖空門偷些有價之物，是如何在踏進那間巫毒店之後萬劫不復。

「我該怎麼…」爸爸將臉埋進自己的雙手，顫抖著吐出話。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哭泣，搓了搓手臂。究竟他的眼淚是因為女兒為了不讓家人流落街頭而開始打劫，又或是因為我們都被一個心理變態的巫毒師控制？

「爸爸，對不起…」我一股腦地拋出了所有事情後就溜回房間，但省略被刀捅脖子差點死掉這一部分，我想他應該沒辦法再承受更多壞消息了。

他和克里奧的交易是想得到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才剛剛得知鎮上唯一一間還在運作的工廠有一個管理階層的工作機會，我卻給他一記當頭棒喝。不過就我對克里奧的了解，從來就沒有這麼簡單的事，這個願望肯定還有某種可怕的附加條件。

我拿出先前和他簽訂的合約，突然意識到雖然合約有保障我爸媽的生命，卻沒有我自己的。所以說，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那麼就也不能保證爸媽還可以活下來。因為得知爸爸對克里奧許願的當下我實在是太憤怒和慌張，根本來不及細想，也許我應該找個律師來幫我釐清這份合約。

正當我在哀怨自己的法律知識匱乏，彷彿是個預兆般，手機響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打來，我根本不想回應，但想到之後可能得要跟爸爸解釋出現在我們家門口那個半死不活的門僮是誰，所以儘管再不情願，我還是接通電話。

「萬能的梅斯！妳可以來店裡一趟嗎？有一件麻煩需要妳幫忙解決。」克里奧歡樂的南方口音讓我想要一拳在房間牆壁上砸出個洞，我用一聲嘆氣當作回答就直接掛斷電話，畢竟他又沒有付薪水，那麼我的態度就只會這樣。

拿起撬鎖工具、新的辣椒噴霧還有手機，又多擠了一些軟膏擦在脖子上的傷疤後才下樓。爸爸依舊坐在餐桌旁孤寂地瞪著桌子，我不發一語地出了家門，反正他應該知道我要去哪裡，所以有沒有報備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我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怨嘆自己的人生，甚至沒有注意到一台禮車靠到我身邊。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將我拉進車裡，就在我掏出辣椒噴霧時，馬上被無形又滑溜黏膩的力量一把奪走，它摀著我的嘴讓我的尖叫被埋沒，鼻尖充斥著令人作嘔的可怕臭味。

「我可不想要再被妳噴一次，女人。」一道耳熟的聲音在車裡響起。

我的眼睛適應了昏暗的車燈後，康斯坦丁.辛克萊浮腫的臉出現在我面前，精疲力竭地雙眼嫌惡地瞪著我。肩膀上感到一陣沉甸甸的重量，我轉頭正好對上影子怪物的骷髏臉，純白的小眼珠回瞪著我。

「速戰速決，我越快離開越好。」他從口袋掏出一支雪茄，我半期待他會像黑幫老大一樣掏出一把槍直接轟了我，結果只是冷漠地拿起剪刀剪掉菸屁股。「妳為什麼在我的別墅裡？最重要的問題是，妳拿我母親的檔案要做什麼？」他一把雪茄放進嘴裡，影子怪物馬上放開摀著我嘴的手，溜過去變出一根火柴替他的主人點菸。

「克里奧派我去的，我真的不知道原因。」我如實回答，腐爛臭味和雪茄菸味交織的氣味讓我忍不住想吐，辛克來吐出的煙霧讓本就昏暗的車內更加陰沉，我想要降下車窗，但我猜應該也被鎖上了。

「我想也是，那個混蛋想要拿些籌碼。」他吸了一口雪茄，並沒怎麼注意我，他的影子倒是目不斜視，兩顆白眼珠子死盯著我。「所以妳現在在替他工作？」片刻後他才又繼續問。

「很不幸是的。」聽見我的回答，辛克萊點點頭，影子怪物突然顯得非常失望。

「你想要做什麼？」過了一下子我才敢問，萬一他不打算放我走的話，我可以用撬鎖工具來當作武器防衛自己，但對上那個黏糊糊的影子怪物，似乎沒多大的勝算。

「現在的話，我沒打算對妳怎麼樣。但是，如果妳再敢踏進我的地方，我馬上就把妳餵給他。」看著影子怪物張大嘴巴露出森白的利牙，我緊張地顫抖冒冷汗，想要趕緊逃離這裡。「還有，告訴你的老闆，要他噁心的臭手離我家遠一點。」說完就揮手趕我走，車門同時間也解鎖，我連滾帶爬地下車，能離多遠就有多遠。

「噢，還有一件事，」他降下車窗，我一回頭馬上被辣椒噴霧砸到額頭，我痛叫一聲揉著頭，彎腰撿起我的東西，瞪著已經駛離的車屁股。

「該死的渾蛋。」我一邊咒罵一邊把噴霧塞回口袋，繼續往巫毒店前進。內心深處某一部份其實希望辛克萊的影子能把我吃掉，這樣我就不需要再受到克里奧的指使，但是我得保護我的家人。

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後，我推開巫毒店的木門，生鏽的小鈴鐺響起粗啞的叮噹聲。

「梅斯！我正想著妳呢。」克里奧愉快地和我打招呼，我隨意揮揮手走過去櫃台，有點意外和難過雅各沒有在這裡等我。

「先生，這次需要我做什麼？」我謹慎藏好對克里奧的鄙視，畢竟我還不想要他馬上就厭倦我，盡可能表現出積極的態度。

克里奧對於我的表現還算滿意，從椅子上跳起來衝到我身邊，一隻手臂摟住我把我拉過去，顯然他還是不懂個人空間的概念。

「那個阿，出了點意外，我們得了結一下我們兩個造成的後果！從我的小鏡子裡面爬出來的另一個妳搞出了不少麻煩，所以妳得去解決她。」他說得像是去加油站買點小零食那麼簡單一樣。

「要怎麼…我要怎麼殺掉那個東西啊？如果我殺掉…她…那我會死嗎？」要真的是這樣的
話，我還寧願讓她在外面闖禍，好過我們兩個一起死。

「真是個好問題，梅斯！首先呢，這個是妳可以打敗她的方法。」他從西裝內側拿出一個金色小鈴鐺，這該死的鈴鐺要怎麼讓我贏？

他搖了搖鈴，等待片刻之後，雅各突然從櫃檯後面冒出來，像個隨時待命的士兵敬禮。

「我的雅各，當個好孩子，把匕首拿來。」克里奧對快樂的僕人下達命令，雅各立刻點頭，真的是跳到我們面前，拿出一把很普通的匕首。配著一個陶瓷刀鞘，實在沒什麼特別的，頗像是高中小成本戲劇會用的道具。

「那我不就得靠很近？」我擔憂地拿過匕首抽出刀鞘，結果還真是一把很普通的匕首。這有比瑞士刀好嗎？用這東西要怎麼殺掉我的倒影。

「這個嘛，妳照鏡子的時候不是離得更近嗎？肯定沒問題的。」克里奧笑了笑放開我，走到雅各身邊。「要是妳想的話，雅各可以陪妳一起去。真的應付不來的時候，他會幫妳的。」克里奧笑著走到櫃檯後面坐下。「好啦，你們趕快出發吧，否則另一個梅斯不知道又再做什麼大事了。」他朝我們揮揮手，我嘆了口氣把匕首插回去，收進口袋裡。

雅各帶我走向巫毒店門口，從口袋拿出另一把萬能鑰匙插進鑰匙孔轉動，等到門變幻成飯店的大門後，雅各拔出鑰匙替我拉開門，我道了聲謝，踏進廢棄的飯店裡。

才走幾步我就發現了與上次不同之處，原本就昏暗無比的飯店更加漆黑不見五指。這一次克里奧也沒有給我任何光源，我在黑暗中摸索前進，一腳踩上了某種濕黏軟爛的東西，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我馬上從口袋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低頭一照，腳下的粘糊感似乎是腸子之類的。

「噢幹！」我抖著手趕快把燈關掉，我寧願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踩到什麼。

好不容易走到了前台，一伸手就把所有東西撞掉，咒罵一聲後突然有一束光從我身後亮起，我一轉身，雅各拿著兩支手電筒。

「謝了，雅各。」我勉強笑了笑，往他走過去，忽略每一步都會發出的啪機啪機聲音。我拿了一支手電筒，雅各一直掛著笑容的臉點點頭，看見前台時便開心地跳過去站在後面，看來我去打獵的時後他會一直待在這裡。

我朝著樓梯間走過去，手電筒沿途照過每一個角落，到處都是噴灑的血跡和肉塊，這大概就是我即將要對付的那個我製造出來的麻煩吧。克里奧在賓州可能沒太多的能力，所以這個到處亂跑殺人邪惡版的我應該也沒有過得很滋潤。

越來越靠近樓梯間，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已經知道門後面有什麼在等著我。吸夠了足以讓我一口氣跑上樓的空氣後才推開門，燈光照亮樓梯底部那一疊屍體。既然早就知道有屍體，我趁機打量了好幾眼，瞬間讓我困惑不已，大部分的屍體都又瘦又長，跟從鏡子裡面爬出來的我差不多樣子。

我留了個心眼，飛速往樓上跑想要逃離可怕的氣味衝擊。覺得差不多夠遠後，才敢重新呼吸，幸好只有些微的腐臭味。

往11樓的每一步都在樓梯間裡迴盪，好幾次不得不停下來，我發誓有某個東西跟著我一起上樓，跟我上次來在走廊時的感覺一樣，有個東西在跟蹤我。

又花了好幾分鐘走走停停才到了11樓，我認為鏡子裡的我應該不會離放鏡子原本的地方太遠，就算不在我也只要往下一層一層找。

進到走廊後我輕輕關上樓梯間的門，終於可以逃離跟在我身後的詭異腳步聲，但也不過是從一個地獄來到另一個而已。

我慢慢沿著走廊，手電筒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豎起耳朵仔細聽可能是目標產生的聲音。

「爛透了。」我喃喃咒罵一聲，掏出匕首拿在身前，感覺自己像是糟糕的恐怖電影中的主角，時不時得要回頭確保後面沒有人。快接近我和她第一次追逐戰的地方，她造成的破壞痕跡沒有消失，這代表我不需要一間一間找了，她很可能闖入任何一間房間，這是一個線索，雖然不怎麼重要但至少有個開頭。

手電筒的光照進原本放鏡子的房間，確認沒有不該有的反應後，我深吸一口氣探頭進去，幸好她並沒有在這裡，我滿意地繼續往下一個房間走，就在這時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像是指甲刮過金屬的尖銳聲。

手電筒慌張地左右閃亮各個地方想找出聲音來源卻一無所獲，可怕的是它不像是腳步聲一段時間就沒了，刮擦聲沒有間斷過，隨著我前進也跟著移動，似乎是從頭上方傳來的。

有這個認知後，我緩緩把燈往上照，她像某種蟲子四肢懸掛在上面，手指甲深深刺進天花板，頭像是貓頭鷹一樣往後旋轉180度，瘋狂的眼珠直瞪著我。我和她嗜血的目光交接，沾滿乾涸血跡的嘴咧開一笑，瞬間我充分明白她想要對我做什麼了。

沒有猶豫，我直接往最近的房間跑，她發狂地大笑，接著尖叫著追上來。這種時候也沒有時間讓我撬鎖，最好的選擇就是那些被她闖進過的房間，幸好轉過走廊轉角就有一間。我直直衝進去裡面的廁所，用力甩上門上鎖，讓她猛地撞上門板。

「好極了，換我被困住了。」我絕望地抱怨，但這是面對生死的一秒鐘內，我能做出最好的選擇了。

我打量著廁所的每一個地方想要找出解決辦法，匕首固然有用，可我得先找個東西和她保持安全距離，除非她對肥皂或毛巾過敏，不然這些實在沒多大用處，倒是這個馬桶…。我迅速拆下馬桶蓋，拿著躲在一邊等她闖進來。

她不停歇地用頭撞門板，門栓已經快支撐不了了，我站到馬桶上，像棒球選手一樣準備在她進來的瞬間將她打擊出去。

沒過多久就門板裂成兩半，她直直衝了進來，我用全身力氣揮過去，塑膠馬桶蓋碎成無數片，她也跟著飛出去掉進浴缸裡，被扯下來的浴簾砸在她身上，她困惑地掙扎卻只是讓浴簾纏得更緊。

趁這個機會，我跳到她的身上將匕首使勁地戳下去，卻出乎意料地被浴簾擋了下來，有了這一層保護，匕首幾乎沒有傷到她。

她憤怒地尖叫把我踹開，讓我直直撞碎整片浴室鏡子。好極了，我現在就需要這種衰運！

我艱難地嘆氣，瞪著從浴簾下爬起來的另一個我，她比我高太多了，伸手就攫住我的頭。

「妳是我的！」她怒吼著，聽起來像抽了一輩子菸的我的聲音。她張大嘴巴正要咬下，沒注意我抓到了一片碎鏡子，馬上大力戳進她的脖子。她尖叫著抽出碎片想要阻止湍流的血，隨手把我扔到地上，我趕忙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找那把重要的匕首。

好不容易找到後，趁她還在弄自己的脖子，我先拉開和她的距離。但她發現我準備要逃跑時，立刻手腳並用地朝我衝過來。我慌張地張望有沒有其他可以拿來防衛的東西，最後定睛在厚重的舊電視機，重得要命，我使勁了吃奶的力氣把它舉起來，朝著衝出浴室的她砸過去。

砰地一聲砸得她暈頭轉向，我沒有停手直接再跳到她身上，確保整把匕首都刺進她的背裡，只剩刀柄留在外面。

她痛苦地發出類似喀喀喀的尖叫，接著在我眼前慢慢地萎縮。可就在最後一刻，她的頭用90度的方式往後仰，張口咬住我的頭骨，一甩頭直接扯下一大塊骨肉和我的左眼，最後才像蜘蛛一樣蜷成一團死去。

我痛苦地大吼大叫，蹣跚後退摔在地上打滾，許是承受不了這種椎心的疼痛，下一秒就昏死過去了。

再睜開眼，是飯店另一間難得有電的房間。雅各坐在窗邊對我揮手，看到他讓我驚喜地馬上從床上彈起來。

「她…死了嗎？」我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吞了一大把沙子。

雅各點點頭，從旁邊的床頭櫃拿起一杯水給我，我迫不及待地灌下整杯水，滿足地嘆了一口氣。這時才有餘裕伸手想摸摸缺少了的左眼，但雅各迅速抓住我的手並搖著頭。

「妳最好不要碰，咬得真是慘。」克里奧的聲音從浴室裡傳來，高瘦的身影隨後走出來，誇張大的微笑幾乎要撐斷那幾條縫線。「看來那個東西還做了最後的反擊。」他揮揮手讓雅各離開。

「我也很高興再見到你，先生…」我咕噥地說，克里奧戴著手套的手抬起我的臉檢視傷口，雖然他沒有明白地說我的傷勢如何，不過根據我看不見他在我的左邊做什麼，也知道我的眼睛是真的廢了。

「好吧，妳有幾個選擇，萬能的梅斯小姐。」他放開我的臉後拍拍我的頭。「我可以給妳一對鈕扣眼睛，」他笑著點了點自己的眼睛，「或是玻璃的。」他從口袋掏出這兩個選項。

「你不能恢復我原本的眼睛嗎？」我一邊問一邊拿起玻璃眼珠，可以的話才不要變得跟他或是雅各一樣。克里奧轉頭看了一下雅各，又轉回來看著我。

「恩…如果妳還有那顆眼球的話可能可以，但很不幸地，那個東西咬下來的時候就已經碎了。」他聳聳肩，從我手中拿過玻璃眼珠用戴手套的手指摩娑一番後遞到我眼前，隱隱散發著紫色的光芒。「就算用這個妳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保證客戶滿意！」他掛著往常蠢斃了的笑容說。

我拿起眼珠看了一眼後，起身走進浴室，看著鏡中的倒影我忍住了欲衝口而出的驚聲尖叫。我的左眼沒了，一部分的頭骨露在外面。

我跌趴在地上，用僅剩了一隻眼睛哭泣。突然有一雙手臂環住我，把我拉起來抱著。我抬起頭對上雅各的笑臉，哭著把臉埋進他的懷裡。

等到情緒平復後，克里奧把玻璃眼珠放進我的左眼窟窿裡，視力馬上就恢復了，我轉動著眼珠四處張望確保沒有問題，雅各抽了幾張衛生紙給我擦擦滿臉的鼻水。

「好啦，這樣就行了！給妳擦疤痕的軟膏也可以用在眼周。現在呢，你們兩個趕緊收尾吧，我可不能扔下店裡沒人太久呢！」克里奧愉快地咯咯笑著離開房間。

我看向一起留下的雅各，拿起床頭櫃上的便條紙和筆，他看了紙筆一眼，困惑地望向我。

「你可以幫我逃走嗎？」我把紙遞給他，他拿過去後低頭片刻，似乎在回想要怎麼寫字，最後塗塗寫寫了幾次後才拿給我。

“ ：） ”

這個意外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笑他給我的笑臉回應，也笑自己絕望的處境。看來在重塑雅各的時候，克里奧挖掉他的腦袋了。

這已經是我替他工作時第二次差點死掉，我只能靠自己了，誰知道哪一次我會真的救不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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