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 《我的親親小妹》,My Little Si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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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親親小妹》是兩位導演史蒂芬妮丘瓦特與維蘿妮卡雷蒙睽違10年的新作,這部作品從入選柏林主競賽單元開始,在本季獎季中獲得不少入圍肯定,女主角妮娜荷絲更憑此作接連挑戰柏林影展、歐洲電影獎、德國電影獎等影后寶座,可惜前兩者均敗給《水漾的女人》寶拉貝爾,而於德國電影獎中將和片中飾演其母親因而入圍最佳女配角的瑪莎凱勒一同面對其他入圍者的來勢洶洶。《我的親親小妹》被推選為瑞士角逐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的代表,這是兩位導演第二次代表瑞士參戰,不過遺憾的是兩次均未能得到入圍門票,甚至連短名單都沒有進入。我自己看完《我的親親小妹》後認為電影過於平淡,雖說以親情視角來看待生離死別不一定要是激烈的、激動的,不是非得要哭到撕心裂肺才是愛、才是痛,有時平靜反而更能讓人感受到角色的不捨,不過《我的親親小妹》是劇情本身就很平淡,加上敘事手法致使電影更顯冗長,且說實在話電影著墨在生死的部分其實不深,哥哥斯文與妹妹麗莎的手足情也都還好,觀眾所看見更多的,反而是麗莎在面對目前、甚至思考到未來生活時,她的不同身份所碰上的難題,以及因這些身份所帶給她的矛盾與掙扎,妮娜荷絲很精彩的詮釋了五種身分的麗莎,她的情感與情緒帶給觀眾不同角度的感受,若說是妮娜荷絲撐起了這部電影一點也不為過。
麗莎不只是斯文的妹妹,她同時也是一個女兒、一個母親、一個妻子以及一個劇場編劇。在面對不同的身分她是該有不同的責任得負,只是對於麗莎來說「身為斯文的妹妹」這一個身份似乎更為重要,於是她既焦躁又混亂,當「女兒」、「母親」、「妻子」、「劇場編劇」這些身份都和「斯文的妹妹」這特別重要的身分產生衝突時,許多的問題接踵而至,然而實際上這些問題對她不是問題,因為沒什麼比哥哥來得重要,之所以會認為這些問題令自己焦躁又混亂,是因為這些問題已經影響到她與哥哥能夠相處的最後時光了。活躍於劇場的哥哥斯文是麗莎的動力來源,當哥哥因病無法再站在舞台上演出,她也乾脆不寫了,她無法忍受只有自己能繼續在劇場奮鬥,不過她知道哥哥還沒有想放棄,斯文仍想繼續在舞台上表演,就算她和導演劇場前男友、同時也是斯文合作多年的大衛感情不歡而散,為了哥哥她還是願意低頭拜託,可當知道了大衛沒辦法幫她這個忙,她也能夠說翻臉就翻臉,直接請對方連來探病都不用了,她或許現實卻也真實。
說到為了哥哥,麗莎除了願意放棄也願意忍受,她陪著丈夫馬汀、帶著一對兒女離開德國柏林去到瑞士洛桑,本來哥哥要給母親照顧,但母子兩人不停的發生爭執,麗莎只好帶著哥哥一起來到洛桑就近照顧,可沒想到斯文的病情日漸嚴重,最後又回到了柏林接受治療,心繫哥哥的麗莎兩邊奔波,以爲只要忍到丈夫任期到就能搬回柏林,結果馬汀卻告訴她校方打算續約而且他打算答應,這讓她難以、也不會接受,想說等到斯文病情穩定後再來討論這件事,豈料馬汀在沒有與她一起商量的情況下就點頭答應了校方續約,這使她感到莫名氣憤,趁著馬汀不在家時留下紙條就帶著兒女離開瑞士回到柏林的母親家,這個舉動從旁人眼中看來不太對,然麗莎或許不這樣認為,首先是丈夫自己要沒有經過討論就做出決定,且追根究柢會讓斯文病情變更嚴重,她認為是馬汀帶著斯文去玩滑翔傘所致,基於這兩點馬汀就沒有資格責怪她的不告而別。
電影裡曾有段對話提到戲劇無法影響還是改變世界的,但事實上真是這樣嗎?也許戲劇真無法對世界、甚至一個人的人生產生影響或是改變,可是卻能夠永遠留在這世界,在一個人的心裡留下痕跡,用這戲劇裡的角色永永遠遠的存在於世界、存在於每個在乎著這個人的人們心裡,就像莎士比亞的名作《哈姆雷特》那樣。這部寫於1598到1602年間的經典,是莎士比亞最負盛名也是最多人引用、改編的一部,連電影中斯文也在大衛的劇團中演出好幾百場的《哈姆雷特》,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傑出的戲劇家的莎士比亞死於1616年,距離現在已過了400多年,可是所有人依舊記得他,透過他的戲劇、他的詩歌,他將自己的生命延續下來,成為世界一道抹不去的印記。斯文無法成為哈姆雷特,也被拒絕再演出哈姆雷特,既然如此,麗莎決定替斯文寫一齣戲,好讓他能夠繼續綻放光芒,用他最喜愛的戲劇在她心底、在這世界繼續活著。
「演戲就是演員的生命,你連這個都要剝奪,你殺他的速度比疾病還快。」
麗莎著手寫起了同樣以兄妹為主角的德國童話《糖果屋》的成人版改編,她為斯文放棄寫作,也因斯文重新創作,他無法再演出哈姆雷特一角也沒關係,既然如此就由她替他寫下一部專屬於他的戲劇。興高采烈的寫下兩章節後麗莎再回頭找了大衛,盼能用預錄台詞的方式讓斯文以獨腳戲的方式來演出這部劇,可想而知的再次被大衛拒絕,大衛不想讓斯文死在舞台上,麗莎肯定也不想,但她知道哥哥會很樂意,然結果就是他似乎真的再也沒機會再站到舞台上了。斯文前面之所以承受治療的痛苦,是因為他還有可能再演戲,如今意識到這件事沒法實現後,斯文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渴望、放棄了治療,人家總說雙胞胎存在著神秘的心電感應,所以即使斯文沒有明講麗莎也懂了,再不捨也會尊重他的決定,唯一能做的除了陪伴他,就是將這部劇本寫完。整部電影最動人的時刻,就是近尾聲時,麗莎與斯文如對戲般的讀著《糖果屋》的劇本台詞,而當劇本完成了天也亮了,麗莎拉開了窗簾讓陽光灑了進來,輕撫著像是沉睡著的斯文臉龐,沒有這些日子以來的劇烈反應,平靜的望著他然後落下兩行淚,電影選擇停在最美的這一刻,是《我的親親小妹》最好的設計。
《我的親親小妹》劇本實在普通,幸好還好妮娜荷絲與拉斯艾丁格。妮娜荷絲撐起了這部電影,她所詮釋的麗莎十分精彩,劇情雖因斯文而生,卻順著麗莎在走,她有五種身分就有五種情緒、五種反應,可當執意只做出一種決定時,無可避免的會有著很多問題,《我的親親小妹》於是因這些問題有了起伏,麗莎的每個舉動都牽動著電影,從前四分之三因心力交瘁所致的激烈言行,到最後平靜的去面對與接受,妮娜荷絲收放自如的演技讓人能與麗莎同悲同喜還有同怒,而相比妮娜荷絲的從放到收,拉斯艾丁格則是從收到放,雖然他的表演沒有妮娜荷絲來的深刻,可表演難度其實一點也不輸給妮娜荷絲,他把癌症患者從抱著希望努力活著、遭遇打擊崩潰失控到最後接受現實迎接死亡的三階段心理狀態演繹分明,從還能笑著戴上假髮笑著胡鬧,到漸漸被死亡所帶來的恐懼侵蝕,拉斯艾丁格真實的險些以為他真的與病魔對抗過。回到根本來說,沒有斯文就沒有麗莎,所以即使電影看來是以麗莎為重,兩個人還是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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