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 長篇小說《始末孤軍》 —〈硝煙戰壕〉(4)

第二章

鑄造世界 二進堅壘（Fortis Binary）

第一部

夜空黯淡無光，質理如同人們日復一日穿著的工作服一般沉鬱。鋒刃般的曙光悄無聲息地在天際間劃出一道傷口，將滯黑的穹蒼渲染出一整片暗紅。

朝陽升起，縱橫交錯的戰壕裡於是灑滿了濃郁的琥珀色光芒。懸在天邊的恆星就像一顆熟透半腐的果實 ── 龐大、笨重而通紅。黎明閃爍著電光，驚雷乍響於千里之外。

康姆‧廓爾貝克醒了過來。陣陣刺痛喧囂著，自滿佈傷痍的四肢與軀幹傳到腦中。在感受完片刻苦楚後，他便自位在戰壕掩體的舖位裡滾爬而出。穿著靴子的大腳踏過棧板間的空隙，靴底紮實地貼上覆滿壕溝地面的灰色黏液。

廓爾貝克是個四十多歲的大漢，身形壯如牛，甚至到了有點發福的程度。那闊實而多毛的前臂上刺有一片藍色的螺旋刺青，臉上則是濃密而蓬鬆的髭鬚。他身著塔尼斯的黑色背帶、迷彩服還有匿蹤斗篷（Camo-cloak）〈註〉 ── 這間裝備在軍團裡無所不在，已
成了他們的標誌。他與他的同胞一樣，有著蒼白的膚色、黑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睛。他是塔尼斯始末團的上校，這個由塔尼斯人所組成的第一個軍團，同時也是塔尼斯唯一的軍團，世人也稱他們為「剛特的亡靈」。

他打了個哈欠。在戰壕的底部、布置著蛇籠的胸牆旁，乃至於刀片鐵絲網的金屬捆軸之下，其他沉眠於睡夢中的亡靈們也漸漸的甦醒了過來。伴隨著咳嗽、喘息，與輕柔的叫喚聲，惡魘在夢醒時分化作現實。胸牆的斜面下劃過了火柴的微光；人們拿出懷抱裡的槍支，清理著凝結其上的溼氣。槍膛機構猛烈地來回撞擊著。士兵們自篷頂上取下一包包口糧，這個儲藏位置可以避免獸害孳生。

廓爾貝克在泥淖中拖著步伐，同時伸了伸懶腰，將目光投向那綿長而曲折的戰壕，他想看看那些形容枯槁、面目憔悴的哨兵們，是否正步履維艱地走在折返的路上。巨大的造艦工廠筒倉頂著鏽跡斑斑的屋頂，在這建築與機械神教偉然聳立的泰坦建造堡與鑄造棚之間，一柱上行鏈路通訊桅拔地而起，在他們身後的十一公里處，閃爍著點點燈火。

哨兵黑色的匿蹤斗篷是塔尼斯始末團的特殊制服，上面沾滿了已經乾燥的泥巴，整條布料於是被拉得細長而僵直。準備來接哨的士兵兩眼浮腫，昏昏欲睡，他們在經過下哨者時拍了拍對方的手臂，同時說了幾句玩笑話，並遞上香菸。然而值夜哨的士兵實在是太累了，沒辦法做出像樣的回應。

他們是亡靈，如今正準備回到自己的墳墓裡去，廓爾貝克如此想著。就像我們其他所有人一樣。戰壕邊牆下的一個小洞裡，「狂徒」拉爾金 ── 這名隸屬第一小隊、體格精
悍的狙擊手，正把一個坑坑疤疤的錫盤放上瓦斯爐，煮起某種應該是咖啡的東西。刺鼻的臭味嗆入廓爾貝克的鼻孔裡。

「拉仔，也給我來點那東西。」上校一邊說著，一邊將碩軀擠過戰壕。

拉爾金是個五十多歲，身形消瘦的男子，青筋突起、皮膚白得不健康，左耳上掛著三個銀環，凹陷的右臉頰上刺有一個紫藍色的螺旋龍紋刺青。他向廓爾貝克遞上一個變形的金屬杯，他的眼眶滿是皺紋，雙眼流露出飽含疲勞與恐懼的脆弱神色。「他們會不會在這個早上打過來？你覺得呢？會是這個早上嗎？」

廓爾貝克抿了抿嘴唇，享受著巨掌中傳來的暖意

「誰知道呢......」他的聲音變小了。泛著橘韻的對流層高空中，兩台帝國戰機尖聲呼嘯而過，沿著前線劃出一道弧形的軌跡向北飛去。地平線上，機械神轎的工業神殿冒出火光，宏偉的工業大教堂自內部開始燃燒起來。一秒鐘後，乾燥的熱風隨之而至，並帶來了爆炸產生的碎屑。

廓爾貝克目送著戰士們離去，一面將口中的飲料啐在地上。這東西噁心到一個幾乎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好東西。」他對著拉爾金喃喃說道。

福克看過這種害獸，無刻不在的牠們，現在正在攻擊他的口糧，用張得大大的爬蟲類顳嘴咀嚼著塑膠封口。當羅恩粗手粗腳地跑過戰壕時，那些輕跺著粗壯的兔腿、毛皮上滿布獅子與濕泥的害獸們，便紛紛自他身邊鼠竄四散。福課將手中的雷射步槍調成全自動模式，朝著他那位在稜牆下的鋪位瘋狂開火，一邊用破碎的嗓音高聲咆哮著穢語。

費戈爾率先抵達現場，並隨之與這名咆哮的士兵扭打起來，最後總算從他的手中搶下了武器。福克將目標轉向副官，一拳揍上他的鼻子，靴底濺起了灰色的泥水。羅恩從費戈爾側身切入，一記上鉤拳灌在福克的夏巴上，將他揍倒在地。士兵倒在排水溝裡嗚咽著，他的顎骨被剛剛的一擊打裂了。

「備好一個行刑隊。」羅恩草草地朝滿臉是血的費戈爾啐聲說道，隨後便跨著大步走回他的掩體裡。

大兵布拉格正跌跌撞撞地走回他的鋪位。布拉格是一名巨漢，在眾多亡靈之中，他毫無疑問是體型最大的那個，但他其實是一個愛好和平又單純的人。士兵們稱他為「再試一發」布拉格，因為他的槍法實在是有夠糟糕。他整晚都在執哨，現在床鋪正在對他唱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安眠曲。他在掩體的某個轉角處一頭撞上了卡夫蘭，差點就把這個小個頭的年輕大兵整個人撞倒在地上。布拉格拉住了他，道歉的話語中飽含著倦意。「沒事啦，阿試，」卡夫蘭說：「快回你的鋪位吧。」

卡夫蘭彎身進入第三通訊壕旁的指揮掩體隙口。門上裝置著一片厚重的聚纖防爆盾，還掛著層層厚重的阻氣簾。他在門上敲了兩聲後，便拉開厚重的幕簾，縱身下探至塹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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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夏。

人々は溶けかかったアスファルトの上に己が足跡を刻印しつつ歩いていた。

ひどく暑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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