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俠] 約定之俠外傳玄燭映龍心

counter65 發表於 2024/10/16 上午11:4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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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unter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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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俠] 約定之俠外傳玄燭映龍心

前言：

此篇為趙活死去之後的故事，承接於《龍之心，湘之情》，或許先閱讀過才會比較好代入情境喔～

龍之心，湘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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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趙活意外的突破了小梅的拖延、識破了晁和的詭計，龍湘和唐布衣狀態甚佳，迅速擊敗小梅與金烏上人，但依然被之後登場的申屠龍給震懾不已。

而趙活，為了保護被金烏偷襲的龍湘與唐布衣，捨身擋招。
最後，便是被喪魂錘給打中腦袋。
幾天後，趙活便是瘋癲了，作著惡夢，又經常看到幻覺，有時哭泣，有時怪叫。

而其中也連帶的影響到了龍湘。

龍湘本就心懷愧疚，但趙活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只要龍湘一靠近，就瘋癲的最是厲害，搞得大家只能請龍湘暫時先不去探望趙活。

龍湘原本都在後山練劍，試著冷靜下來，卻怎麼樣也無法讓心沉靜。
最後，她想到，或許買些雞腿、包子，送給趙活，表達自己的慰問，好過什麼都沒做。

而龍湘不在後山的那天，趙活卻是突然衝出去，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於後山投身跳崖。

趙活的喪禮舉辦之後，龍湘試圖爬下唐門谷底，尋找趙活，哪怕只有大體也好……但卻什
麼也沒找著。
最後，在趙活的空棺材前面，靜坐了一日，隔天便是離去。

龍湘決定回大錦香宮，精進自己，誓言斬殺申屠龍。

※※※

龍湘離去之時，是清晨時分，天才剛破曉。
才從唐門下山，龍湘的肚子卻是叫了起來。

（啊……說起來，好像昨天也沒吃晚餐呢……）

龍湘在聽聞趙活投崖之後，幾乎是三餐不進，最後在唐門的師兄弟姊妹勸誘之下，才勉強自己，吃了幾口米粥。

那段時間，她可是連雞腿都吃不下。

畢竟她很是自責，認為就是自己跑去買雞腿跟肉包，才錯過了要去投崖的趙活。她不斷的充斥著「自己當時在場，或許就能救下趙活」的想法，甚至還成了她的心魔。

但是，不進食的話，別說心魔或申屠龍，連揮劍都可能會出問題的。
於是，龍湘便是走進第一眼看到的小店，想簡單的吃點東西。

「客官…喔不，女俠，您來得真早呢～」
「呃…嗯……」
「而且您來的真是時候，油鍋也剛熱，想吃什麼儘管點咧～」
「……先來…一份雞腿吧……」

清晨的店內，沒有其他客人，這倒是讓龍湘慶幸，畢竟自己現在不想處於吵雜的環境。

她，還是叫了一份雞腿。

油膩、香嫩。
還是好吃。

但卻發覺……好像……沒以前那般開心了。

※※※※※

「弟，你這雞腿好嫩？！到底怎麼做的？」
「哼哼……火侯先不說，還得要有胡椒啊～」
「可是，我自己烤雞腿也有加胡椒，都沒這種口感？」
「那當然，我用的胡椒可不是尋常之物啊！」
「喔？是品質特別好嗎？」

「我用的，可是唐門自家的胡椒粉！辣中帶麻，嗆中帶刺，二師兄的最愛～
烤得恰到好處，脆皮嫩肉的烤雞，配上這胡椒粉，咬下去的瞬間，牙齒酸麻嗆辣，配吃上噴油的雞腿嫩肉，風味絕佳！
當然其他地方比不上啦～」

「哇～聽著聽著，姊又餓了……」
「湘姊，還想吃嗎？」
「當然！再來一隻！」
「好～馬上來～」

「（師弟，看來以後「過期的胡椒粉毒」都不用擔心了呢～）」
「（噓！大師兄你閉嘴啦！別給湘姊聽到了！）」
「（話說，就算過期了，照理來說也有一定毒性，唐門的門人有抗毒體質當然沒差，但她這樣吃居然沒事……）」

「（我一開始是不小心放錯，發現之後，準備要處理掉，但是沒等我處理，湘姊就趁我不注意偷吃了……
我原本還做好了被砍死的心理準備，誰知道湘姊不但沒事，還覺得好吃……

我有時候在想，會不會她中毒的時候，一隻雞腿就能解毒？）」

「哈哈哈哈～……」

「…？唐布衣，你在笑什麼？」
「我是在笑妳吃這麼多，小心胖到輕功都飛不起來～」
「才、才不會呢！」
「湘姊，快砍大師兄幾劍，飯後鍛鍊一下。」
「好，弟你幫我抓住他！」
「哈哈哈哈～……」

※※※※※

想起了令人莞爾的回憶，雖然情緒依然低落，但龍湘的嘴角還是不自覺的彎了彎。

「客官，您的雞腿來啦。」
此時，店小二剛好端來了剛出爐的雞腿，放置龍湘的面前。
濃郁的香氣，刺激著早已飢腸轆轆的龍湘，讓她立刻伸手，拿來就啃。
多汁香嫩的口感，頓時蔓延了整個口腔，熟悉的雞肉味更是浸染了味覺……

※※※

「弟，你去過江陵嗎？」
「參加南宮大俠壽宴的時候去過。」
「那裡的雞腿好吃嗎？」
「別說雞腿，那兒連小菜都有獨特口感呢～」
「真的嗎？！我好想去吃一次……」

「不然，我叫大師兄過去一趟，妳就可以藉口去一次啦！」

「哇！弟，你真是天才！」
「師弟，你這是直接把我當惜花令用了嗎？」

「本質上，你還真的跟惜花令差不多，反正湘姊不是砍你，就是在砍你的路上，你幫個忙會死嗎？」

「被砍是真的會死啊。」
「那也不虧啊。」
「不虧個屁，哈哈哈哈～」

※※※

「………」
雞腿好吃。
還是好吃。

但是，吃得出好吃的味道，卻吃不出好吃的情緒。

龍湘突然有股，去吃自己做的，那沒有拔毛的雞腿，反而會更好吃的感覺。
（或許沒用的自己，就該吃些難吃的雞腿……）
因為自責而產生的自虐，盤踞在龍湘的心頭。
平時能吃下十多根的雞腿，現在卻是五根就覺得飽足……

框啷。

這時，店小二卻是放上了一壺，龍湘沒有點的白酒。

「……？那個…我沒有點這個……」
龍湘困惑的看著送上酒的店小二。

「是的，您沒有點，但小的覺得，您或許需要這個。」
店小二卻是微笑著說道。
同時，還順手放上小酒杯，斟滿，示意龍湘別客氣。

「我…我不太會喝酒……」
「那正好，咱們店的白酒味道雖濃，卻算是淡酒～」
「這樣啊……嗯……不是，你怎麼會想給我酒呢？」
「那是因為…」

「莫、莫非是想把我灌醉！然後偷我錢包？！」

「不、不是的！客官收劍！收劍啊！」

龍湘慌張的拔劍，店小二則是趕忙安撫。
看對方的樣子，似乎真沒惡意，龍湘便是收起天殤，並向著店小二道歉。
店小二倒也大器，笑說沒事。

「……客官，您就是著名的龍女俠吧？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的事蹟，也是傳遍大街小巷，
而您貪吃……您驚人的食量，在眉村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的女兒，也在被醉漢鬧事的時候，被女俠您幫過呢～」

「喔、喔……原來是這樣……抱歉我誤會了……」

聽聞店小二解釋，龍湘才知道他對自己有好感的原因。
而店小二感覺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看龍湘拔劍雖然慌張，但卻沒有恐懼，又或許是知曉龍湘其實不會隨便砍人。

不隨便砍人，但卻會隨便亂砍壞人。

「龍女俠，讓您誤會真是抱歉，只是……方才看您的神情，實在有些低落，才想說給您來
個店內特製的白酒，讓您情緒好一些。」
「……我的表情……」
「現在沒客人，龍女俠就放開著喝吧～」

說罷，店小二便是準備回廚房，繼續備料。
龍湘愣了愣，看了酒壺許久，最後拿起酒杯，品嘗了起來。
她不是很常飲酒，但並不是不會喝。

「…！」

所以，這白酒的好，龍湘便是立刻品嘗到了。

白酒特有的甜味，迅速的淹沒了舌根。
待幾口下去之後，才逐漸的有酒氣，從腸胃溢出。
而這酒，確實不烈，但酒香卻是不凡，似乎連呼出來的氣，都充滿香味。

身體，微微的熾熱起來。
心頭的沉重，似乎也輕飄了那麼一些。

雞腿，好吃了那麼一些。

＊＊＊

「謝謝你的白酒，真的很好喝，一共多少錢呢？」
龍湘再次道謝，並準備付帳，連白酒一起。
「不用客氣，白酒也說了，是贈送的，能讓龍女俠心情好多，那便是價值千金了～」
店小二揮揮手，笑著婉拒了白酒的錢。

「那個……我當時的表情有那麼難看嗎？」
「龍女俠的神情，當下可說是非常低落呢，甚至看您吃雞腿的樣子，也沒有以前享受，便知道事態嚴重了。」
「是、是嗎……」
「若喝點小酒能讓心情好一些，便是太好了。」
「………嗯，謝謝。」

龍湘謝過之後，卻沒直接離開，而看著店小二，猶豫不決。
店小二雖然困惑，但也沒催促，等著龍湘發話。
最後，龍湘緩緩開口詢問。

＜請問，我那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龍湘本想開口，卻又默默的吞下了這份詢問

她是知道的，她的表情所展現的脆弱，而且一定很是明顯，才會如此輕易的被察覺吧？
只是，若沒有親口確認的話，自己會不會永遠無法正視這份脆弱呢？

（……真是不堪呢……才剛在弟的靈前想了清楚，現在卻又是後怕起來……）
龍湘也害怕著，面對這份脆弱。
也很意外，自己比想像中的更加軟弱。

「……女俠且慢。」

龍湘正想離去，卻是被店小二叫住了。
她疑惑的回頭看去，店小二則是緩緩開口。

「女俠的心事，與唐門醜俠有關嗎？」
「…？！你、你怎麼會知道？！」

「眉村這地方雖然算熱鬧，但也不大，和唐門、外堡又經常往來，一些消息也是容易不脛而走。
雖然不知詳情，但唐門醜俠殞落一事，這兩天便是傳開了……

印象中，龍女俠不時和唐門醜俠一道逛街、購買食材等等，小的是看了事情發生的時間點，猜測一番。」

「……這樣啊……」
「唐門醜俠，和龍女俠是什麼關係呢？」
「…………我們是姊弟，江湖結義的姊弟。」

龍湘說著，雖說笑得有些勉強，但語氣中卻也有幾分自豪。
店小二看了，點頭表示理解。

「……小的在以前，也有過一位交心的摯友，小的……我們倆是青梅竹馬，從小到大都在
一塊兒。
但是……在一次的出行中，我失去了她，天人永隔。」

話題出現的有些唐突，但龍湘還是靜靜地聽著。
店小二則略略的陷入回憶之中。

「當時的我，雖然哀傷，但我很快的面對現實，覺得這便是人生，便是江湖。
我更為勤快的工作為了忘記痛苦，也為了將來死後，與她重聚，能夠為此自豪……

但突然有一天，我才發現，我其實只是在欺騙自己。」

「欺騙自己…？」

店小二對著困惑的龍湘點點頭。
眼神帶有一股滄桑，嘴角的微笑，略顯苦澀。

「我並不是想忘記悲痛，也不是為了什麼死後炫耀。
而是不想去意識到，我真的失去摯友……真的失去了想陪伴一輩子的情分。」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呢？」
沉默半晌之後，龍湘詢問著。

「嗯～因為小的總覺得，龍女俠的神情，像是過往的自己……
很像會去找什麼事情忙碌，試圖去忘記憂傷的樣子。
小的想說的是，希望龍女俠記得……

真正重要的事物，正因為失去了，才更該惦記。」

店小二說著，眼神充滿著一股堅定。
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一個店小二，和著一個女俠說那麼多，不免有些班門弄斧的羞愧。

而龍湘則是眨了眨眼。
隨後，有了一股不同於愧疚的情緒，蔓延於心。

苦悶，尚在。
陰霾，尚存。

但似乎，內心沒那麼不堪了。

因為，本就不該不堪。

那碎裂的蠟燭，被重新點燃了一道燭光。

光芒，微弱的可憐。
連取暖都做不到。

但是，卻是在那無盡的玄色黑暗中，閃爍得如此耀眼。

正如同，那逐漸模糊，卻又不會消失的思念一般。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忠告。」
龍湘對著店小二，淡淡的微笑了。
還是有些明顯的苦澀，但眉頭，卻好像沒那麼深鎖了。

「別這麼說～小的只是雞婆罷了～……龍女俠，這份雞腿和這壺白酒就送給您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
「這些分量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意的，況且龍女俠是我的恩人，一、兩壺酒根本不成敬意的～」

店小二說著，將打包好的雞腿和白酒，交給了龍湘。
雖然龍湘不太好意思，但還是盛情難卻的收下了。

就這樣，龍湘帶著雞腿、白酒，以及若有似無的領悟，踏上了回去錦香宮的旅程。
而店小二，由衷的祝福，這位經歷過痛苦的純真女俠，能在日後找尋到新的福分。

如同，自己踏出了憂傷，成家立業這般。

※※※

「弟，你覺得，我像個俠嗎？」
「如果湘姊不是俠的話，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俠了吧？」
「可是，我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強大……」
「我是覺得，能拿雞腿殺人，已經夠可怕了……」
「不、不要再說這個了…！」
「……湘姊想變得更強嗎？」
「當然囉，像父…像是傳說中的大俠龍淵那樣最好！」
「喔～湘姊也喜歡大俠龍淵～」
「沒錯～龍淵超厲害的！」
「大俠龍淵確實是第一大俠……不過，湘姊也是大俠了吧？」
「我嗎？可是，我沒他那麼厲害……」
「湘姊，我想大俠與否，不是由強大來定義，不然極樂教的那個李仁友也是大俠了……

我覺得，所謂的俠，是人們見證你的成就之後，給予的美名。
當然，強大是很重要啦，但更多的，應該是做了什麼事情。

湘姊，妳至今一直拯救的那些人，那些老弱婦孺，一定認為，妳就是他們的大俠！」

湘姊，妳就是，我的大俠！

※※※

龍湘回到了錦香宮之後，希望能閉關修練。
溫夫人等人，對於龍湘請求有些訝異，但更驚訝的，是能夠感覺到，龍湘的某種變化。

或許……龍湘對於玄燭心經的理解，已經有所領悟。

只是，這份領悟的代價，是什麼呢？

溫夫人沒有多問，只是應允了龍湘的要求。
不久，當龍湘進去閉關的前一刻，她抬頭看向天空。

（弟，我還是想要變強……
但是，我想變強的理由，不再是成為大俠……

而是想成為，那些相信我是大俠的人，他們心中的燭光。）

隨後，龍湘便是踏入了，幽邃的黑暗之中。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