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綴歌]惡夢，亦或是恩仇的呼喚

前篇連結：#1YOKtJ-M (C_Chat)

感謝lee大
https://i.imgur.com/MOtG8mQ.jpg

大家晚安，Vinです。
也快結束了，就一路打到完吧

正文開始

「千年間，霍格華茲遭遇了很多災難，
多虧了英雄們一次次的犧牲奉獻，
這座城堡才能再次幸免於難，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將繼續作為學校，
繼承他們的意志教育、保護這裡的學生……」

台上的人振振有詞，台下的莉亞卻聽不進去。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正裝，髮帶也換成了黑色，
並且低著頭，不讓別人看到她哭紅了的眼睛。

在她的前方，更接近講台的地方，
波特一家的兄弟姐妹們也跟她差不多。
莎提抱著哭得唏哩嘩啦的莉莉安慰她，
甚至沒去驅趕同樣牽著她的手，
眼裡泛著淚光的賽佛勒斯；
包括泰迪在內的四兄弟們沒有哭，
但是看上去他們都只是在妹妹面前強忍著。

在夢境裡的決鬥，空中相撞的咒語失控亂彈，
哈利跟綴歌不約而同地用自己的身體，
替莉亞擋下了致命的流彈。

他們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卻主動為莉亞獻上生命，
這份愛和艾倫的犧牲一起，
在莉亞的身上變成了強大的保護，
就連尼可拉斯都打不穿這份三重保護咒，
給莉亞的最後一擊逆火反彈，打中他自己，
還有其他曼西斯學員都被一網打盡。

現實中的曼西斯學員也似乎感應到了這點，
因此很快就撤退了。但還沒來得及慶祝，
霍格華茲就看到泡芙叼著兩具屍體、
一雙滿是灰燼的義手回來，
背上還背著一個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莉亞。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當全校都在重建，
莉亞就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躲在寢室裡，
什麼事都不做，也不跟任何人說話，
直到蜜歐態度強硬的帶著食物來餵食她，
她才終於哭了出來。

這稱不上是什麼大進展，
不過至少她終於願意接受旁人的指令，
進行吃東西、重新打理自己的動作，
讓她來參加告別式時至少還能人模人樣的。

她只有聽到告別式的日期定下來時，
才終於顯露出活人的樣子說要參加，
因為無論是為了這波瀾壯闊的一年道謝還是道歉，
她都有好多話還來不及跟他們說。
但是到了現場，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兩個的黑白遺照也乖乖待在畫框裡動也不動，
照片中和煦的微微苦笑像是在勸莉亞不要自責了，
但是莉亞實在沒那個臉直視他們，
尤其不敢看遺照後面的兩口大型木製長方體。

主持人、親友致詞告一段落後，眾人紛紛上前獻花，
（波特家的孩子們只有泰迪作為代表，
對其他人來說這一切都太突然、太過衝擊，
實在沒有心情當著所有人的面談論父母之死。
綴歌的雙親也沒有致詞，
只有魯休斯在台下爆哭到所有人都聽得到後，
就被水仙牽走了）
莉亞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第一次穿黑皮鞋的腳步，
直到她伸手尋找放下鮮花的地方時，
才不得不讓視線暫時落在儀式的主角身上。

但是，主角只有兩個人。

沒有人在乎一個回心轉意的年輕間諜，
他們都覺得他一開始就不該當什麼間諜，
何況除了現在成了證物的一隻義手，
他連一點骨灰都沒有帶回來，
也就沒有屍體不下葬隨地丟著很難看的問題了。
他將會隨著時間被逐漸遺忘，
而莉亞對他的記憶也遲早會隨著時間風化。

她的嘴唇顫抖了好幾下，直到後面的人在催她了，
她才匆匆地丟下一句「對不起」
然後把花一丟就從遺照前逃走了。

儀式也進行到了下一個階段，
棺材突然冒出了耀眼的火焰，
讓第一次參與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但是火焰很快就熄滅了，
只在原地留下了兩座比肩相鄰的陵墓。
這一幕應該很美的，莉亞卻別過頭去，
不忍心看到他們兩個又被火燒了一次。

「他們用生命保護了霍格華茲，
將這裡視為他們兩個的另一個家犧牲奉獻，
那麼霍格華茲也將永遠記得他們。
記得他們的英勇，記得他們努力奮鬥的理由。
記得，愛，永遠是最偉大的魔法。」司儀說。

「是這樣嗎？」台下卻有人小聲說。
她轉頭看向想逃離這裡卻邁不開腳步，
神情悲慘的像是被詛咒了一樣的波特一家。
「看看它讓沾染上它的人變成了什麼樣子，
這根本是黑魔法吧？」
阿蘇爾不滿的收回了她之前對愛的認可。

之後，莉亞的時間就停滯了，
就像她被時光器送往現代的時候一樣。

不一樣的是，這次時間不會等她重新醒來，
世界仍然規律到堪稱無情地繼續運轉下去，
生命仍然必須重新找到歸宿。

變成孤兒的波特兄弟姐妹們各自找到了寄宿家庭，
有的去找朋友暫時在他們家窩一下，
有的則是女朋友們看不下去他們難過的樣子，
好不容易說動頑固的父親接他們回家，
讓他們之間的感情能扶持彼此走出陰霾。

只有已經成年的泰迪，還有跟定他了的薇朵兒，
自從喪禮之後就沒有再看到他們了。
泰迪在那之前就已經下定決心，接下來的餘生
他要將曼西斯學派的殘黨全都一網打盡。

夏瞳也跟著蝶飛一起離開，一起雲遊四海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避風港就這樣又失去了，
她也需要用她的方式排解一下情緒。

蜜歐邀請莉亞到她的家裡當她的乾姐妹，
但是莉亞拒絕了。

都是她的錯。

曼西斯學派本來應該是她的災難、她的宿業，
卻是她把這份災難帶到了現代，
帶到了身邊接納她的所有人身上。

她是個死了一次都不能讓世間平靜的禍水，
而且她無能到沒辦法自己處理自己的宿業，
才會拖累了想要幫她、幫世間除害的善人。

她能做的，就只有不要再拖累任何人。

告別式後幾天，莉亞就從霍格華茲消失了。

霍格華茲都還沒恢復過來就又掀起一股風波，
所有人都竭盡所能地想把她找回來，
這份擔憂在禁忌森林一無所獲後變成了緊張。
一個情緒失控的未成年巫師要是到處亂跑，
不知道會搞出什麼事來，
他們只好沿著蘇格蘭高地進行地毯式搜索，
但是莉亞不知道是怎麼做的，
過去了好幾天後從未觸動到魔法偵測咒，
因此只能作罷。

直到阿蘇爾也停止代課，回到倫敦時，
才在街道上偶遇了莉亞。

當時漫無目的在街上遊蕩的她，
看起來已經這樣子遊蕩了好幾個月，
為了不讓她看起來太不像麻瓜，
她穿在最外面的巫師長袍已經不見了，
而且她全身都凌亂、骯髒的不成人形，
尤其是那雙眼睛，混濁的像是兩攤死水。

哪怕是不需要衣物、衛生都能生存的阿蘇爾，
看到這個模樣也發自本體的於心不忍起來，
於是不給莉亞打招呼或逃跑的機會，
不由分說就將她拉到了她在倫敦的住家裡。

當阿蘇爾把她脫光衣服丟進了浴池時，
這段時間無論做什麼、
被做什麼都毫無波瀾的莉亞突然流下眼淚。

這讓回頭去拿蓮蓬頭的阿蘇爾猶豫了一下。
超越現實跟虛幻的神眼看穿了她流淚的理由，
遲疑之後也脫掉衣服一起進入浴池，
就像莉亞再一次有了一個家的時候，
跟著她一起洗澡的綴歌一樣從後面抱住她。

頂著親生母親的臉，
做出第二個如同母親的長輩的舉動，
阿蘇爾終於讓莉亞麻木的情感復甦、潰堤，
直接在浴室裡嚎啕大哭起來。

阿蘇爾強忍著被光滑的牆壁反射回來、
似乎放大了好幾倍的哭聲幫莉亞洗澡，
洗到她哭得嗓子都啞了才跟她一起出來。

把自己的衣服用魔法變小後借給莉亞給她穿上，
拉著她在客廳坐下後，
阿蘇爾倒了一杯酒塞進還在啜泣的莉亞手裡。
「喝一點暖暖身子吧。」她說。

腦袋裡只剩下悲傷的莉亞乖乖照做，
一口一口的邊喝邊哭，直到她喝到嗆到。
「……謝……謝謝、老師……」
她的聲音很沙啞，似乎不只是因為剛才喉嚨太操勞，
也因為她好久沒有跟別人說話了。

「不用謝。」如果沒有我的插手，
妳的人生會變得這麼一團亂，還兩次嗎？
阿蘇爾不禁這麼思考，她已經存在很漫長的時間了，
一路上丟下她先行離去的東西多到數不勝數，
無法理解倖存者的愧疚會讓存在變得這麼痛苦的事。

之後是一段漫長的沈默，只有莉亞舉起酒杯，
然後阿蘇爾給她續杯，週而復始。

「老師……為什麼？」莉亞突然開口。

「什麼？」

「為什麼，這明明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我卻還是這麼痛苦呢？」

「……我不知道。」

「因為應該沒有人會有第二次，所以不知道，
還是？」

「……我不知道。他們對妳來說，
是一樣的嗎？因為別人而感到生的喜悅，
還有分第一次跟重複的差別嗎？」

「說的……嗝！……也是。」
莉亞喝到一邊打嗝一邊說。
「真的，到現在還記得呢。
他們一起到禁忌森林來救了我，
綴歌阿姨跟我一起洗澡、幫我綁頭髮，
哈利叔叔跟我一起吃巧克力火鍋、
教我魔法……」莉亞一邊說，
一邊露出一個淚眼汪汪、
卻不知道是在看些什麼的笑容，夢幻又脆弱，
好像她只想要活在美好的記憶裡，
再也不回到現實世界來一樣。

莉亞明明在言語間終於逐漸擠出一個笑容，
但是隨著她的感情被語言傳達出去，
似乎開始產生共鳴的阿蘇爾卻感到一股異樣。

她有學會這種時候人類的表現叫做「想哭」，
但是她無法理解引發想哭表現的是什麼情感。

『最古老且強烈的情緒，便是恐懼；
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對未知的恐懼。』

阿蘇爾恐懼了。

而這份恐懼，讓她在另一層意義上感到顫慄。

這個物質界創造了莉亞，
它怎麼捨得讓這麼可怕的事發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她不知道。

相對的，她下定了決心。

如果這個世界給予她愛，只是為了三番兩次奪走……

那麽，就由我來愛她吧。

「垂憐這個心碎的孩子。讓我們張開臂膀歡迎新生，
讓她的願望脫離這個吝嗇世界的禁錮。
打開幻夢境的大門吧！」趁著莉亞又開始喝酒，
阿蘇爾用被她的啜泣跟灌酒聲蓋過的音量詠唱：
「耶！伊洛斯得(Erised)！吞噬無底的慾望深淵！」

偷偷摸摸地詠唱過後，她裝作沒事的拿走空杯子，
斟滿酒的同時劃破手指，在裡面滴了一滴血。

已經喝了半天的莉亞醉得連眼前發生的事都沒看到，
只是接過重新裝滿的酒杯一飲而盡，
終於不勝酒力倒在沙發上。

阿蘇爾假裝給她披上衣服保暖，
但是衣服裡面藏了上次那場戰爭的戰利品。

除了曼西斯學派收集來的神子臍帶，
阿蘇爾手往影子裡一撈，
加上她自己出生時的那一條，
合計三條臍帶接在了莉亞身上。

就算已經醉到頭昏眼花，當一躺下來，
莉亞又倒在自己的回憶裡輾轉難眠，
只能愣愣地盯著剛剛放下來的玻璃杯。

杯上的倒影也在回看她，
玻璃跟酒水殘滴的折射扭曲了倒影的眼睛，
愈看愈不像她自己，倒像是她認識的其他人。

就像意若思鏡一樣呢，她不禁想。
而這個想法一出現，
映照出來的似乎就變成了她熟悉的其他眼睛。

「媽媽……爸爸……綴歌阿姨……哈利叔叔……艾倫……」

莉亞不禁動了動，更多的東西倒映在視野裡，
看起來就像是那些眼睛的主人嘴巴動了動。

什麼……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到……
已經開不了口的莉亞沒辦法叫他們大聲點，
而且酒精開始將她拉入夢境，
就像是眼前的故人們正在逐漸遠離她一樣。

等等，不要走！……不要又丟下我一人……
拜託，帶我一起走！……

莉亞掙扎著抵抗酒精的威力伸出沈重的手臂，
眼前所見愈來愈像是他們滿臉擔憂地說著什麼，
愈發刺激她想要追上去聽個清楚。

可惡……手太短了，趕不上他們……既然這樣……

莉亞沒有拿魔杖，
但是她想施展的變形術似乎還是奏效了。

她的髮絲變長，代替手臂追上了逐漸遠去的幻影，
佔據了她最後的視野。

阿蘇爾跨過從莉亞身上伸出去，
一端黏在玻璃杯上的神子臍帶，
順著它從沙發上抱起一個東西。

那東西看起來跟一個嬰兒差不多大，
濕潤茂密的黑髮之間有個難以名狀的形體。
阿蘇爾像是懷抱嬰兒一樣溫柔地抱起它，
用手指在光滑的形體上愛撫著。
「妳會冷嗎？」

那個東西發出了充滿生命力的，
卻莫名悲傷的啼哭聲。

聽在阿蘇爾的耳裡，
卻只是為懷裡發生的事情提升了實感。

我有孩子了。

被嘲笑的單身狗，這下也有孩子了。

當然，這是根基於其他人的悲劇之上的結果，
以人類的標準來說不能明目張膽的面露喜色。

但是，這裡沒有人類。

所以，就連阿蘇爾也無法阻止自己臉上的笑意，
像窗外的夜色一樣愈來愈深。

「喔，我可愛的女兒……」

「這就是你最後的『善舉』所引導至的結果。
在你一直走下去前，再想清楚吧。
你是為了那個女孩好，還是只想處罰自己，
好讓自己可以心安理得一點？」

艾倫的意識醒了過來。

到剛剛為止，他的腦袋還有一半卡在惡魔裡面，
讓他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純白好一陣子什麼都不做，
慢了好幾拍才發覺自己是在夢境裡。

他本來就在夢裡沒錯，但是眼前是不同的夢，
而且不只眼前，
他一低頭就發現自己的肩膀以下長了健全的雙手。

彌留之際的幻覺嗎？艾倫站起來，
身體感到相當輕盈，肌膚也光滑潔淨，
並且一個起心動念，乾淨的衣服就出現在他的身上。

他還記得上一個夢，他帶著肉體一起進入夢境，
然後為了保護莉亞自殺，拖著奪舍的惡魔一起死了，
那麼看來，這裡就是死後經過的迷離幻境了吧？

隨著他的思緒逐漸清晰，眼前的景象也愈發清晰，
純白色的天地出現了立體的線條，
變成了完全由白色組成、
乾淨到脫離現實的王十字車站。

「那麼，接下來就是要搭車了嗎？」他說。

嘴上這麼說，他卻四下都沒看到火車，
也沒看到前往搭乘列車的月台的路線。

雖然說不上理由，但是艾倫因此偷偷鬆了一口氣。

都已經死了，
已經是要邁向來生或其他結局的階段中，
拖拖拉拉的也於事無補，
但已經不記得剛才作的夢的艾倫還是心中某處覺得不對勁。

「趕著要升天嗎？這麼急急忙忙的。」
偶遇的其他亡魂也這麼說。

「我應該不要下十八層地獄就不錯了吧？」
跟惡魔打交道了一輩子，
不敢奢望地獄以外的最後歸屬的艾倫苦笑說。
但是當他回頭看看是哪個古人跟他搭話時，
他的笑容消失了。「杜魯斯老師？」

「我想不是。我也不是老師。」
長得像是老了十幾二十歲的阿蘇爾，
穿得卻像是老了幾百歲，黑髮綠眼的女人說。
「我也在找我的車站呢。
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找嗎？」

「可以啊。」
艾倫爽快答應。反正都已經死了，
他也不用再趕任何時間了。
他捨命保護的莉亞例外，但是身在這裡，
沒有她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請問怎麼稱呼妳？」

「……雖然現在不是，但我曾經在霍格華茲任教過。
就稱呼我教授吧。」

「好的，教授。」
那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所以她不是艾倫的老師，跟她是教職員不衝突吧？
艾倫很善意的幫她圓了剛才的論述矛盾。

他們一起在純白的車站裡信步閒晃。
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王十字車站通勤了，
但別說九又四分之三月台，
就連前往正常月台的路線、樓梯都找不到。
不過邀請艾倫同行的教授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急，
大概她也已經在這裡迷路幾百年了，
不差這一點時間，而且還終於有個伴，
這點時間就值得慢慢享受了。

「自從二十幾年前那段人潮之後，
就沒看過像你這麼年輕就到這裡來的人了啊。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這麼不太平。」教授問。

「……是真的發生了很多很複雜的事。」
而且自己在其中扮演的戲份實在稱不上光彩，
因此艾倫的臉色說著也有點尷尬。

「可以跟我說說嗎？」教授卻馬上接著問。
「沒關係啦，你以為我們是誰？
反正什麼秘密都只會帶到墳墓裡去的。」
察覺到艾倫的臉色後她又說。

「說的也是。」教授果然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死者這個身份的方便之處運用得這麼得心應手。
把這個有點失禮的心得藏在心底，
艾倫簡略地說明了過去這一年發生的事件。

他一定講的很生動，
因為從頭到尾教授的反應都相當豐富，
讓艾倫的講故事也愈講愈起勁，結果一不留神，
就把他跟莉亞在一天之內天翻地覆的人際關係，
還有他被惡魔奪舍差點傷害莉亞，
以及那之後的事情都順口說出來了。

說出來時，第一次這麼誠實的他都愣了一下。
還好教授沒有說什麼，只是一臉認真的聽他說完，
不然一說出來後他自己都對做過的事丟臉起來。

「你還真是……有個相當了不得的人生啊。」
沈思了許久後，教授終於開口說。

「是啊，我現在知道了。」艾倫尷尬的笑說。
還好這些黑歷史（各種意義上）都要跟著進墳墓了，
已經物理性死亡的艾倫不用擔心自己會社會性死亡。
可以放心跟別人說出來的感覺還真不錯，
難怪那些基督徒要在教堂設立一個告解的攤位。

「年紀輕輕，就有為了心儀的女孩犧牲生命的覺悟。
如果換個生長的環境，你會是個勇敢的小騎士吧。」
教授卻是說。

「什……」沒想到都已經死了還會聽到這個，
艾倫差點在平整的地面上跌倒，
教授還要暫時停下腳步等他恢復平衡。
「說、說覺悟什麼的也太誇張了吧？」

「如果不是覺悟的話，那麼是什麼呢？」教授卻說。
「如果你的行為背後的驅動力不是覺悟，
那麼還會讓你願意付出生命的力量難道是恐懼嗎？」

「恐懼？」艾倫不解的問。

「有很多事情，比直接的死亡還要可怕。
因為你恐懼當下的情況，也恐懼未來要面對的事，
所以乾脆自我了斷，這樣剩下的都是生者的事了？」

「我……」艾倫一下子啞口無言。
教授的前一句話聽起來還像是在稱讚他，
突然峰迴路轉讓他臨時反應不過來，
腦袋全力運轉想找出一些措辭反駁教授尖銳的用詞，
甚至連控制自己面無表情的臉部肌肉都沒有餘力，
但是最後從嘴裡擠出來的只有問句：
「是這樣嗎？……我真的……」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寄生蟲，當時我也不在場，
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選擇，問我也不知道。」
教授的臉色這才和緩下來，摸摸艾倫的頭。
「所以，是我想問問你的感想。在你的生前，
你即將做出最後的決定那個時候，
你會擔心在這之後必須面對的未來日子嗎？
無論那些日子要面對的，
是跟你互相欺騙了太長時間的女孩，
還是被你欺騙了更久的身邊的人們，
抑或是被欺騙了一輩子的你自己？
那些真的沒有對你的最後決定造成影響嗎？」

教授的語氣很和緩，像是在循循善誘，
但是聽完這番話後，
愈聽愈心虛的艾倫還是像被罵一樣縮起脖子。
「我做錯了嗎？」

「放心吧，就算你真的錯了，我也沒資格笑你的。
我也跟你一樣，只是個生前沒有珍惜自己的生命，
現在只能在這裡反省自己害女兒哭了的魔法笨蛋。」
教授苦笑說。

為了對抗世界的設定救回慘死的無辜女兒，
一輩子都在學魔法的她一遇到問題，
只知道去追求足以解決問題的蠻力，
所以她在自己身上刻下惡魔的力量，
然後用女兒當藉口犯下了大量惡行。
她本來還計劃到只要成功，就把女兒託付給朋友，
她遠走高飛到風頭過去再去找她們。

現在想想，臨門一腳之所以出差錯讓她賠上了性命，
就是又要丟下莉亞的這種想法讓她遭報應了吧？

=======================================
伊洛斯得(Erised)

無底慾望的無形深淵之化身，
跟阿蘇爾同期的上位存在。

肯定所有的慾望，
以見證慾望驅使的行為、引發的悲劇為樂，
因此頻繁地進出幻夢境，
最後因為玩過頭了，
被人類連同其他的上位存在合力驅逐出去。

但是在物質界遊玩期間所憑依的「身體」，
上面仍然殘留著強大的魔力，
人類只要凝視深淵之神的神威，
就會在深淵看回來的凝視中發瘋，
在親眼見證自己最深的慾望後，
逃避慾望無法滿足的現實而深陷幻覺中，
或是無法壓抑被勾起的慾望，
為了實現看到的幻覺而行惡，
露出醜陋、獸性的真面目。

就算不凝望它，
那股魔力也令修習魔法之人深深著迷，
無法狠下心來將它徹底破壞永絕後患，
反而為它施加重重保護，
才讓它有了如今的金剛不壞之身，
一直流傳至今，在渴望它的人、
敬畏它的人、想利用它的人之間一再轉手，
也被取了許多不同的名字。

敵人被它映出的慾望支配而自毀的人，
稱呼它為照妖鏡，
但是知道它有多麽危險的人則稱呼它
----意若思鏡(Erised)。

--

應該是偏平行世界，之後會再講到 不過現在可以先看看，在艾倫看到BE的夢境中 是不是少了誰呢？

外神的夢境或平行世界， 這兩者之間的差異好像不大？

就想說快完結了，就像言哈那樣一口氣更新完 然後不是，意若思鏡是另外一尊外神留下的神體， 用來解釋意若思鏡在劇情裡扮演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