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聖米耶俱樂部：巫毒王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1699c27/tales_from_st_mihel_country_club_the_voodoo_king/

原文標題：Tales from St. Mihel Country Club: The Voodoo King by Voodoo_Clerk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

「替你工作？」我問眼前戴著高禮帽彈奏鋼琴的人。

跟辛克萊還有他的朋友有關的工作我碰也不想碰，現在只想要辭職離開這個地獄，何況替他工作難道會比辛克萊的還要好嗎？

「沒錯，替我工作！」基恩克里奧結束這段旋律，興奮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光是他這個簡單的動作隱含的能量就讓我感到筋疲力盡。「是說你已經想要離開很久了吧？」他伸出手臂環住我的肩膀將我拉向他的身邊，顯然克里奧一點也沒有個人空間的概念。

「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想要辭…辭…」又來了，我還是說不出”辭職”這個字。

克里奧揚著大大的笑容，盯著我掙扎想要把話說出口。

「讓我瞧瞧，孩子。」他抓住我的臉，強迫我直盯著那雙鈕扣眼睛。「別讓我影響你，泰德，我的孩子，你一直想要做的是什麼？」他直勾勾地鎖住我的眼睛一動也不動，我試著想要說出辭職，但就跟之前一樣都是枉然。

「我發現你眼睛裡那微弱的光芒，你見過哈里遜醫生對吧？」他越笑越開懷，最終從喉嚨爆出一聲大笑後把我推到一邊，我只是呆愣地點點頭，摸著剛才被他捏住的下巴。

「哈里遜醫生和我說不出來辭…辭…」我又跌入了這個輪迴，而克里奧對於我的行為很是
開心。

「別告訴我你沒發現藏在他那雙漂亮的小眼睛裡的光芒？」他點了點自己的鈕扣向我強調。

我點點頭，誰都不可能錯過哈里遜醫生美麗眼精中閃爍的光芒。

「那漂亮的祖母綠可是有魔力阿。」他笑著露出泛黃的牙齒。「你可以想成醫生的眼睛有種催眠的魔力，當然是我送他的禮物啦。」

我瞪著他好一會兒，消化他所說的訊息，這一切就說得通了。我沒辦法辭職，甚至是對哈里遜醫生的某些想法，都是因為我在不知不覺中被催眠了。我是不曉得你們會不會發覺自己被催眠，總之，我總算是弄清楚來龍去脈了。

就在我理解自己的處境時，一聲聲尖叫衝進我的耳朵，瞬間將我拉回現實，一隻巨大四條腿的怪物正在賽道上發瘋。

我轉向賽馬場的入口，一群渾身是血的客人們正在逃命，勒布朗緊追在後，對著奔跑的食物們嘶吼著。

「看來他玩得很愉快。」克里奧毫不在乎地說。「Monsieur！」他朝勒布朗大喊一聲。

勒布朗猛地轉頭看向克里奧，停下追逐的腳步，慢慢地朝我們爬行過來。我當下只覺得末日就近在眼前了，我就要被終結在這裡，從此再也不會有西奧多這個人存在了。

「Roi Creole。」喘息的聲音從他張大的嘴巴中傳出來。他的聲音非常平板單調，完全沒有起伏，聽起來就像是文字直直轉成語音，也沒有任何停頓。這時的勒布朗更是詭異的不真實，明明是個人，但卻又會讓你脖子後的寒毛豎了起來。

勒布朗來到我們面前，克萊奧說起一口流利的法語和他交談。我尷尬地站在一旁好幾分鐘，克里奧一定是會什麼魔法，居然可以讓勒布朗笑出來，雖然聽起來只是一長串的喘息和嘶嘶聲。最後，勒布朗對我們兩人點了個頭後，又轉身開始追著奔走的顧客們。

「嗯，這足夠讓康斯坦丁忙的了，替我們爭取一些時間。」克里奧乾笑一聲，轉頭又把手臂纏上我的肩膀。

站在他身邊讓我有一種對高度的不安全感，我並沒有特別矮，好歹也有180公分，但是站在克里奧身邊，讓我從小學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小矮子。

「現在呢，我的泰德孩子，我們來消除這個愚蠢的催眠吧。」

克里奧再度抓起我的臉，戴著手套的手指舉到我的眼前，口中念著我從來沒聽過的咒語，緩緩地將手指往我的眼睛推進。

我驚慌地準備迎接預期的疼痛，但什麼也沒有發生，克里奧持續地唸咒，手慢慢往後拉，接著一條閃著綠光的像蟲一樣的東西在他的手指間扭來扭去。

「來吧，泰德孩子，試著說出你想說的。」克里奧笑著讓蟲子在他的手指間穿梭，我已經被噁心得無法消化他對我說的話，幸好，他收攏手指把蟲子捏碎成一堆綠光粉末，我才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要辭職。」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我忍不住大聲歡呼，像極了父母離開後終於可以把心裡默念的髒話說出來。

克里奧愉悅地看著我一遍又一遍的唸著辭職，直到我唸了太多次，唸到這個字詞似乎不再是正常的文字，我才轉頭問他。

「那你要給我什麼樣的工作？」

我的提問讓克里奧揚起大大的笑容，兩顆大鈕扣直盯著我，他示意我跟著走，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支枴杖。地上一汪汪的血池，不停地從賽馬場的走廊蔓延至大廳。

「我現在的店員有一點…可以說是，年紀太大了，所以我再找其他人來代替他。」

我們走到了聖米耶的大門口，聽見他這麼說，我有些垂頭喪氣。

「先生，你讓我離開這裡去做銷售員嗎？我無意冒犯，先生，但我想我還是寧願被催眠留在這裡。」

我的回答讓克里奧大笑，誇張到他嘴上的一根縫線就這麼崩斷，垂落在他的嘴唇邊。

「噢，泰德，你還真是幽默呢！」在笑了大約半分鐘後，克里奧才停下來開始修復嘴上的縫線。他拉開門並替我開著，我走過去想著外面就是聖米耶的停車場，但我卻直直踏入了從未見過的地方，一個充滿灰塵的木質商店，架上擺滿了巫毒娃娃、藥水和各種你說得出來的小擺件。

「西奧多，歡迎來到我的半價巫毒店！」他興奮地環住我的肩膀將我拉到他的胸口。

我打量著四周，看起來跟廢墟沒兩樣。我從左至右掃視店裡一圈，最後無法將視線離開櫃台，而我看見得東西可以震驚我一輩子。

站在櫃台旁的是個類似真人大小的腹語娃娃，兩邊的臉頰上各有一個紅圈圈，鈕扣眼睛和愚蠢的西裝，只是這隻娃娃看起來是被木偶線吊著。

「歡迎回來，基恩克里奧先生！」娃娃突然開口說話，真的是嚇到我了。我抬頭看向吊著娃娃的繩子延伸至天花板，半期待地以為會瞧見什麼恐怖的怪物在操縱這隻真人大小的娃娃，但天花板上空無一物。

「崔維斯，我的孩子！」基恩克里奧興致沖沖地走向櫃台，應該說拖著我一起過去。要不是被他拉著，我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來見見西奧多.費爾法斯！我希望他來接任你。」克里奧直白地告訴他，我是覺得有些殘酷，他竟然直接當著舊店員的面介紹要取代他的人。

「噢，聽起來真是個很棒的主意，基恩克里奧先生！」娃娃持續用著令人厭惡的爽朗語調說話，似乎是用盡全力想要表現友善，反正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知道要被取代還如此高興。

「先生，呃…為什麼要換掉他？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想要被替換。」

克里奧摩娑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沉思了幾聲後才轉頭給我答案。

「我就是想要一個新的。」他笑了笑。

我必須承認是頭一次聽見這種回答，從來沒見過一個老闆是因為看膩了就想換個員工，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勞基法之類的吧，但我甚至不知道這個崔維斯到底是不是個人。

在克里奧投下驚人之語後，我們之間瀰漫著一股尷尬的沉默，直到刺耳的電話聲劃破空氣。所有人都看向聲音來源，是櫃檯右邊一扇打開的門，門上還吊了一塊板子寫著辦公室。

「看來你有電話，先生！」崔維斯說。克里奧嘆了一口氣，摘下頭上的高禮帽，露出底下亂糟糟打結的黑髮，戴著手套的手指從頭髮中間梳過去。

「我以為我們還有更多時間，大概是辛克萊。崔維斯，我去接電話的時間要當個好孩子，好好陪著泰德。」克里奧交代他的店員，往常充滿歡樂的語調已經被怒意和厭惡取代。他走進辦公室用力甩上門，留下我和崔維斯站在一旁。

「那個…你在這裡的薪水怎麼樣？」我問，看了看空蕩蕩的店，這裡到底要怎麼賺錢？整間店看起來像被遺棄許久，就剛才從窗戶往外瞄到的一眼，外面大約也差不多是廢墟的樣子。

「我要把你切開。」崔維斯突然這麼說。

我驚訝地轉身，不同於前幾秒的善良店員，崔威斯瘋躁地瞪著我，緩緩低下身體從櫃檯底下抽出一把長長的廚刀。

「為…為什麼？」我驚慌地意識到我沒有任何武器。「我以為你可以接受我接下這個工作的？！等等…我根本不想要你的工作！！」我舉起手臂防衛。

「我不會讓你把基恩克里奧從我身邊奪走的。」崔維斯露出變態的笑容，爬上櫃台。「他是我唯一擁有的！所以我不能讓給你！」他尖叫著跳下來將我撲到地板上，手中的刀高舉過頭用力刺下來。

出於本能反應，我連忙徒手抓緊刀刃不讓他刺進我的胸膛，這個舉動似乎讓崔維斯愣了一秒，但這一秒足以讓我踹開他了。

我們兩個在地上翻滾扭打，角力著爭奪刀子的控制權，但我的手因為緊抓著刀刃而流了他媽多的血。

「我不要你的工作，該死的神經病！」我一邊搶刀一邊對著他大吼，但他只是笑。我掄起受傷的手一拳又一拳揍在他的臉上，想要他放開手裡的刀。

就在我又揍下一拳時，他居然張口咬住我的手。我吃痛地大叫，崔維斯趁機掙脫，握緊手裡的刀子，現在是更想要殺了我。

我喘著氣站起來，低頭看了看血淋淋的手，我還沒有放棄，不可能讓個神經病店員殺掉自己。

「怎麼回事？！」克里奧突然大吼，將我們兩人的注意力轉向他。「崔維斯，你透漏了我們店裡的秘密嗎？！」他對著他的店員怒吼，走上前一把攫住他的領子，崔維斯立刻鬆開一直緊握住的刀。

「沒-沒有，先生！我絕對不會！我只是想要殺了他！這樣你才不會丟掉我！」崔維斯連忙解釋。

克里奧看向我，又看了看我的手，接著笑起來對著崔維斯點點頭。

「我知道了，你不想要被換掉，對嗎？」他輕輕拍了拍崔維斯的頭，崔維斯像是與失散以久的愛人重逢一樣開心。

可下一秒克里奧抓住他的臉，一把砸向地板，舉起枴杖開始痛扁崔維斯。這是認真的殘忍痛扁，會在LiveLeak上看見的那種殘酷影片。

(LiveLeak 旨在自由播放政治、戰爭和許多其他世界事件的真實鏡頭，並鼓勵和培育公民新聞文化。)

「你他媽攻擊我的客人！？」他氣憤地怒吼，手裡的枴杖沒有停地痛揍崔維斯，嫌不夠似的，換用腳開始踹他。

在一頓足以讓一般人死亡的痛扁後，克里奧抬起濺滿鮮血的粉筆白的臉對我說到。「真是抱歉，我的泰德孩子，來吧，到我的辦公室，我會治好你的手。」他跨過地上的崔維斯走進辦公室。

我癱軟著雙手跟上，經過崔維斯的時候，他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我的腳踝，我低下頭，以為經過這一番教訓後他居然還想要殺我，但他的鈕扣眼睛透露出一絲乞求。

「不要…在這裡工作…」說完他就鬆手癱在地上。

我看了看他，又看向他發瘋之前所在的櫃台，接著走過去開始上上下下地檢查，確保沒有其他東西會再來攻擊我。

「快來，泰德，除非你想要流血致死。」克里奧輕笑一聲。

我轉身跟著他走，把剛才所見的一切都埋在心裡；一張崔維斯的失蹤協尋海報。

我安靜地讓克里奧包紮我的雙手，不發一語地看著他將神秘的藥水倒在紗布上，劇烈的刺痛讓我的手該死的冒煙，等煙霧散去後，他把繃帶拆開，露出一雙完整如初的手。

「哇，謝謝你，先生。」我連忙道謝，想起崔維斯的警告，還有被他藏在櫃台下面的失蹤協尋海報。「我很抱歉，先生，我想我沒辦法在這裡工作。」我趁著他收拾東西的時候拒絕。

「是嗎？阿，好吧，那真是可惜了，泰德。」他繼續把東西收進自己的袋子裡。「我想崔維斯影響你了，是吧 ？」收拾好後他轉頭對我笑了笑。

「抱歉，先生，我只是不太喜歡。」我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轉動手把卻發現門鎖上了。我試著再轉動幾下，但依然打不開門。

「那太糟糕了，泰德，我希望你在這裡工作。但如果你不想，我也是接受的。」克里奧發出了邪惡的咯咯笑，打開桌子的抽屜胡亂翻找，令我出乎意外地看見他拿出一隻和我一模一樣的巫毒娃娃。

「你-你什麼時候做的？」我的背緊貼著門板。

「遇見你的那一天。這麼說吧，我也不是多喜歡你，只是因為是你，所以可以讓辛克萊更不爽。」他用大拇指輕輕點了點巫毒娃娃的頭，兩隻鈕扣眼睛死盯著我。「你知道嗎，他有個壞習慣，總是從歐里我這裡拿走東西，所以我只好也學學他的小習慣來回敬一番。」他舉起巫毒娃娃的一隻手，鬼使神差地我也舉起了相對應的手。

「為-為什麼辛克萊會在乎我？！」我失控地質問，絕望地想把手放下來。

克里奧激動地大笑，把娃娃的手折到一個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角度。伴隨著我的痛苦尖叫，我的手臂同時間發出了骨頭碎裂的聲音，跟著折向同一個姿勢。

「他莫名地很喜歡你，我不在乎原因，反正只要把你奪走就行了。」克里奧陰險地笑了笑，抓起娃娃的手臂像扭毛巾一樣轉起來，讓我更是痛得大叫。

「拜託放了我！拜託！」他抓起另一隻手臂開始扭動，我忍不住開始哀求。

我一直以為這會是我可怕悲慘的命運，被一個變態的巫毒虐待狂扭轉身體死亡，直到一股力量猛地把我向後拉往牆壁上。

我驚恐地往後看，緊貼著的牆壁上布滿一層黑色黏液，彷彿在我眼前融化，接著我看見了總是躲在辛克萊的影子裡的那一雙白色眼睛。

「我以為我告訴過你，離我的員工他媽遠一點，克里奧混球。」辛克萊憤怒的聲音隨著從牆裡探出的頭一起出現，看得出來克里奧很驚訝，也很不爽被人打斷。

「你這個混蛋。」他生氣地扔掉我的巫毒娃娃，高舉雙手投降。「好啦，帶走他吧，隨你高興。」他嘆了口氣承認自己的失敗。

辛克萊揉了揉疲倦的沉重眼袋，拉著我走進剛才那一面牆，嘆著氣將我按在椅子上。

我們回到了聖米耶的辦公室，我從來沒有因為來到這裡而這麼開心過。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比我想像得還要糟糕，已經稱不上是手臂了，說是殘肢也不為過。

我驚恐地回頭看向辛克萊，他指了指我身後的牆壁。一個黑影從牆上浮現，露出白色的微笑，還抓著我斷掉的手臂。

「這是為了救你的代價，反正那也沒多大的用處。」辛克萊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雪茄。「還有，我要告訴你一件事，西奧多。」

我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他大概因為勒布朗的事情很生氣，我已經做好要被餵給黑影當食物的準備了。

「我想要你留在這裡當全職經理。」

「蛤？」

這是我當下唯一能擠出的回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