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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 Nosleep-我才剛從醫學院畢業(8)

看板marvel標題[翻譯] Nosleep-我才剛從醫學院畢業(8)作者
SeeGhost
(SeeGh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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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I just graduated from medical school;
here's what's been driving me through the worst of it
     我才剛從醫學院畢業,這就是一直驅使我熬過最糟糕時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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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語意通順,翻譯會稍修改用詞、標點或敘述順序,若有錯誤或誤解之處,請不吝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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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just graduated from medical school;
here's what's been driving me through the worst of it

我才剛從醫學院畢業,這就是一直驅使我熬過最糟糕時期的存在


一旦人們把未來建立在試圖改變過去為目標的時候,那麼這無疑是對此人的來日最可怕的惡兆。遺憾會成為時間的線性函數不斷攀升,而我們的孩子將承襲我們的失落,在挫折邊緣尋求難得的天真。


其實,我一摸到門就興起了不想推開的想法,並且在門栓咔嚓一聲關上時,立刻就調頭想要回去。

當然,門不會就這麼重新打開,但我還是浪費了一些時間去嘗試。


我閉上雙眼,忍住不讓淚水奪眶而出。聖方濟各是個不可思議的地方,今晚我所見的許多事物都違背了過去我曾深信不疑的現實法則。

而眼前這扇門另一頭的東西,使我的思緒如孩童愛不釋手的泡泡糖般天馬行空地延展。


那東西給我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頭上正有一個癡肥腫脹的胖子,流著滿嘴口水,猙獰而憤怒地噬咬我的大腦,每啃一口,灰質就不經意地從他潔白發亮的門牙間擠出齒縫。

這都只是幻覺,不是真的。

四周傳來的蟬聲,證明了我認為自己做好準備的想法錯得離譜。牠們至死方休的鳴叫唱著刺耳的輓歌不斷轟炸著我的感官,全世界只有密蘇里州炎熱夏天的沉重濕氣才能與牠們的侵略相互匹敵。我知道,一旦我睜開眼,我就會看到血紅色的半邊蓮在正午的陽光下慵懶起舞,並且不如它紅衣主教的學名那樣眷顧眾生,漠不關心地無視血紅色火焰吞噬我兒時的家園。


我在一聲尖叫中睜開雙眼。


聲音的來源毫無疑問。我非常清楚。
那是一個十二歲的艾莉·阿菲利斯。

她正努力從熊熊燃燒的房屋結構中跑出來,她的襯裙被火燒的熱燙,燙得足以啃掉她的真皮,在她小小的身體上留下一個醜陋無比且恆久的疤痕。


我明白的,在她眼中我並不存在。

她盈滿驚恐的眼珠子向四處尋求幫助,可是沒有任何人會出現。但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她知道她必須在地上不停打滾,直到灼燒她襯裙的火焰被撲滅。儘管悶燒後的聚酯纖維正慢慢侵蝕著她把她逼向植皮之路,她也無法剝下它們。

況且脫掉衣服並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她從地上跳起身來,回頭面對那烈火中燒的屋子,除了愣愣地盯著看之外,什麼也做不了。她太害怕了,不敢再次回去;她太慚愧了,不敢就此離開。


提米!」她大聲呼喊著。「對不起剛剛趕走你!你得離開你的房間!

一道火舌從燃燒的房子噴出,她向後退了一步。

「提米!」

樓上傳來尖叫聲。

「我知道你聽得到!你得離開房子!快點!


艾利……」他聲音軟弱無力,參雜著幾乎要無法乘載的恐懼。「我不知道怎麼出去……
你得幫幫我!」

年幼的女孩全身一僵。

「拜託幫幫我,艾利!對不起我偷了你的電腦……真的對不起!拜託幫我逃離這裡,這裡
越來越熱了,我覺得火就快燒到我房間了!」


女孩抽泣著沒有回應。
然後,她閉上眼睛,衝向屋子。


她的腿跨過門檻,腳尖才剛剛碰地卻突然身子一彈,立刻回頭跳出屋外,並用手臂摀住了臉,朝二樓的窗戶大喊。「你必須自己出來,提米!我不能進去!」

「你可以的,艾利!你可以的……拜託。我的門著火了!家裡沒有其他人,只有你能來救
我!」

她踉踉蹌蹌地向後退開幾步,放聲大哭了起來,深沉的哭吼撕扯著她弱小的身體。


「提米──!嗚、你必須跳下來!對不起,但我真的幫不了你,嗚嗚……地面、跳下來其
實沒多高!」

「我不能,我不能跳下去!艾利,我房間起火了!

不!」她用整個身體聲嘶力竭地叫喊,退得更遠。「求求你,跳吧!

「你可以從後門進來,從另一邊繞過來。艾利!我的床燒起來了,好熱!

她牙齒顫抖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只能小聲回應。「我、我不能走後門進去,提摩西……」

你可以!

「我好怕……」她聲音又輕又細。

我著火了,好痛!


她縮到地上,把臉埋進了手裡。

小艾利就這樣在那待了很久很久,而提摩西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消防人員抵達時,房子的北側已經完全倒塌了。

第一時間到現場的消防車人手不足,他們沒有人能抽出一絲時間把這崩潰的女孩拉走。無論他們喊了多少次,女孩就這麼待在原地。所以她看著他們將火焰制服,看著他們控制住火勢。

「我……我弟弟還在屋裡……」她小聲呢喃著。

他們是專業的消防員,而非治療師。他們不顧自己的安全衝入火場拯救他,一如他們不顧女孩受傷的心靈離開她。

她抓住了最後一個從她身邊跑過的消防員,然後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邊說邊指向北邊的殘骸。「在那裡……」

他沒有給她任何正面的回應,只忙著與濃煙競速,撥開冒著黑煙的木板與碎玻璃,衝進那個她曾經稱之為家的廢墟。

「強尼!羅伊!叫他媽的救護車,快!」

我看著他把我殘破屋子裡發黑的木頭一把推開,接著全身一僵。

然後彎下腰吐了出來。


女孩見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朝那走去。

我多麼想告訴她不要再前進了,要她就這麼轉身離開,然後,用一生的時間去好奇死亡究竟能有麼多可怕,而不是讓我們腦中那些最糟糕的猜想在這個當下被現實應證。但是我十分清楚,即便我能影響這個世界,她也不會聽我的勸。於是,她繼續悠悠地向前走,不是出於好奇,而是被一種朦朧曖昧的義務感推動。一如多數人那樣,為著某種連自己都不明不白的責任和義務,盲目而庸碌地行動。

我知道接下來的發展,身體的感官將會階段性地給予她衝擊。首先,人肉烤焦的味道會衝擊嗅覺;接著,細小的呻吟聲緊隨其後,顯示他還活著,然後急轉直下變成另一種聲音摧殘聽覺──即便從來未曾聽過,也能毫無疑問知道的,屬於將死之人的哀號。

最後,視覺。

我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一直跟隨她的腳步,沒辦法停下,一如那些看不見我的鬼魂不可能被我影響一樣,我也不可能轉身離開。她和我同時來到消防員旁邊,兩雙眼睛,同時望進前方的廢墟,目睹我們人生被毀滅的同一個瞬間。


提米的皮膚蕩然無存。

即便經過了從醫多年後的現在,如果沒人事先告訴我這個事實,我仍然難以意識到眼前這坨人肉屬於一個六歲的孩童。他的嘴脣被燒得精光,每顆牙齒都因此暴露於外界,而覆蓋在他身上的焦黑,看起來就像一塊三分熟的牛排上面布滿了爆裂的青春痘。但真正讓我無法移開目光的還是他的眼睛,那沒有眼瞼的雙眼瞪著蒼天,覬覦著有個神祇能偶然回頭看他一眼,並且為他的遭遇感到震驚而給予一絲垂憐。

接著他的嘴張了開來。

尖叫溢出。

這比十二歲那年深植我大腦皮層記憶裡的小得很多。

印象中,那一直是有如黑洞般吞噬所有聲音的吼叫,向任何質疑他的人宣示我毫無餘地的罪過。然而,當往日重現眼前時,事實證明那不過是一聲氣若游絲如小溪潺潺般的悲傷呻吟;來自於一個過於虛弱,虛弱到連自身的死亡都沒能意識的可憐生物。


耳邊漸漸響起了一陣回憶裡不存在的抽泣。


我記得十二歲的我應該崩潰在地,像堆只能發出無義意嗚咽的報廢品,心碎得連哭泣都做不到。而衝突的哭聲持續了數秒後,我才意識到是自己在哭。

我站在時間長流的石頭上,踩著過去與現在的錨點,身處人群之中,孤獨無依。


我跌跌撞撞地向前,哭喊著爬過滿地焚燼的斷木,努力讓自己更靠近弟弟的遺體一些。

究竟是什麼驅使我這麼做的,我不知道。但我們不都是這樣?動機讓人獲得驅力,驅力把人推向目標;但最最最根本之處,那激發了我們最純粹的動機的又是什麼?無人知曉。

腳下猛地一絆,我向前跌倒,與他的屍體面對面地摔在滿地的碎木板上。

我感到反胃想吐,但我必須說點什麼。

「……抱歉。」我對著記憶細語道。「在這之後的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為自己沒能替
你做的事情懺悔,用盡全力彌補當年錯過的遺憾。所以我成為一名醫生。但是……但是那
過往永遠揮散不去……」我小心翼翼地呼吸,全身顫抖。「拜託……求求你告訴我,你
愛我,即使你……恨著我。」

我知道,他已經死了,但我不確定在1913木門之後,世界的法則是否相同。


所以我懷抱希望。

並且成真了。


他的小腦袋緩緩地轉向我。在這個世界裡,他是第一個給予反應,承認我存在於此的人。

「進門吧,艾莉。」


我激動地喘氣,眨了眨眼睛。

但當我再次看向他的時候,他依舊瞪著天空,很顯然已經死透了。


是我妄想了他對我下達指示的嗎?

媽的,還是這一切都是我的想像?


我轉過身來,回頭看向那個內心支離破碎的小女孩。她蜷縮成一團,雙眼無神地瞪大,嘴巴如同溺水的魚一樣本能地開闔喘氣,從身體到心靈都翼盼著一個擁抱,一份來自任何人的關愛。

然後也注定遍尋不著。

我知道,精神創傷正在灼燒她的神經元,就像融化的襯裙纖維正在溶解她的真皮層組織那樣,一束一束醜陋的樹突纖維生長、分枝,隨著秒針每一次的跳動,一點一點地分解每個細胞,在身體和心靈上固化成無法抹滅的傷疤,並用永恆的時間尋求一個沒有任何醫生能夠提供的療程。

我放著她不管。

接著重心不穩地站起身來,漫無目的不曉得該何去何從。但是不知怎的,我有種十分確信的感覺,命運會自然而然地來到我腳下讓我步上它的軌道。

我拖著雙腳在燃燒未盡的瓦礫中漫步。從陰暗的熱浪步向明亮陽光,站在十四年來再也未曾見過的前院。從前,這個院子只有歡笑,也應該只有歡笑,所以那天後我沒再回來過。

院子中間是一扇嶄新的門。


它不可思議地就這麼憑空矗立在草坪中央,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通往何處。不過我很確定,我是唯一能夠看到它的人,因為它是為我而存在的。

我踉踉蹌蹌著走了過去。繼而自信無比地握住門把,緊緊抓著,接受了自己已然殘缺的事實──但並沒有完全妥協。


我對自己點了點頭。

轉動。
打開。
前進。


忽然一股刺鼻的煙味撲面而來,下一刻,蟬鳴的轟炸襲擊了我,後方的門砰的一聲大力關上。強烈的火焰令我立刻閉上雙眼,不願面對這條虛情假意的軌道引導我抵達的月台;儘管如此,血紅色的亮光仍刺穿我的眼皮,逼我觀看它如何貪婪地大口吞噬我兒時的家園。

尖叫聲由遠而近。


我睜開雙眼。




(下週停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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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y82003/06 22:00未看先推!

Kuromi092903/06 22:04作者文筆真好

arnus03/06 22:19真的很傷痛的過往…………

wagygugu03/07 00:26好看

cytochrome03/07 00:34

Allo199603/07 04:41推 停更難過

jasonfju03/07 07:29推 文筆通順 謝謝

Niuromem03/07 10:09

Peregrint03/07 10:48

aho620403/07 14:09

Lindsaytext03/07 14:19

goyuga03/07 15:21

donburi03/07 15:51感謝翻譯

bala8503903/07 17:35推 停更難過QQ

angelicmiss03/07 17:47

byebyecell03/07 18:26

bigjam03/07 18:49

cockatieltw03/08 23:43停更一次難過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