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 戰疫

東漢末年，疫病四起。

一人染疾便散至全家，一家染疫即擴及全村，未至數月，死傷二三十萬，

疫疾遍及北方，而醫者束手無策。鄉里間戶戶有號泣之哀，殘破敗壞如同鬼城。

然時處動盪飄搖之際，群雄割據，戰亂頻仍，官府且無力顧及百姓，

而各大軍將紛紛擁兵自重，圈地自立。

建安十三年，曹操擁大量兵馬，號曰八十萬大軍，欲以水師為攻，沿長江而下，

一舉殲滅下游孫劉聯軍，一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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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人多不識水，亦不曾於水上行軍，往往眩暈作嘔、酸吐仆跌，

曹操遂從龐統之計，將百艘船隻以繩索相接，首尾相連，則兵士如履平地。

然行軍亦無可避疫疾，一人染疾便連及鄰兵，再向外散擴，

未至江東，兵士已折損過半。曹操遂令上交軍牌，記為戰死，將病故屍身拋入江中，

一時之間江面滿佈浮屍，綿延數百公里，腐敗惡酸臭氣薰天，沿岸無人敢近。

一日，大霧環佈江面，晦暗陰森。子時方至，忽聞大聲嚎呼與落水聲。

「敵襲！」

只見兵士迅速從帳而出，列陣舉火，一時浩浩蕩蕩、鼓聲喧震，

卻見火光之中，探查軍情之傳令面色慘白、簌簌發抖，險些跌坐於軍列前方。

「丞相，我…我軍被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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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霧漸散去，視野逐漸開闊，只見在大軍船艦之外，密密麻麻地佈著一群人，

人群漂浮於江面，沿著船身四周，將船隻嚴嚴實實圍攏在人海之中，

但若細看便會發現，皮膚泡水膨脹浮腫而腐爛，甚而肢體殘缺、骨肉外露，

然而身上著裝卻與船上兵士無異。

「這…這是…」望見江中滿佈浮屍，萬頭鑽動，曹操忽覺一陣發寒。

此時一雙蒼白手臂攀上船緣，露出頭顱，火光中可見五官尚全，但目珠混濁無神。

「丞…丞相，這是我方病故之兵士，昨日剛入江中，恐怕這群人皆是…」

話未盡，浮屍便開始行動，向前緊抓住兵士足踝，迅速地拖入江中，

跌入水後，只見初時仍可奮力掙扎，然而在輪番折騰之下，不消多時便沒有了聲響，

忽見此景，一時間船上大亂，各軍皆持刀斧槍箭，擊向攀船而上之浮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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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斧雖可斷其軀體，但分離之手臂、頭顱與上身仍可續向前翻滾爬行，

已無神智之屍體更不畏刀口尖鋒，紛紛正面以軀幹為盾，以便同伴向前襲擊，

兵士接連落水，浮屍卻源源不斷由江面浮出，大量湧向船隻，向前填補空缺之處。

「此…此為何故？」目睹眼前慘狀，曹操大為震驚。

「回丞相，恐是病故異地之怨氣過於深重，加之江中陰氣太甚而亡者人數眾多，

聚集過多怨陰之氣而使魂魄滯留，未能安然渡化離去，而於子時引發屍變所致。」

見眾人無話，龐統出聲答覆，

「依屬下短見，浮屍乃至陰之物，恐需架設祭壇，告慰兵士，並焚燒船隻，

以船艦為祭品，將怨魂送往至他方，並以火光鼓聲伴隨度化，應可使浮屍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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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變故，曹操知軍心大亂，眾兵將恐將此狀視為不祥之兆，

未至陣前病疫已折損大批兵士，又遭逢此事，與孫劉聯軍之役怕是已不能再戰，

然聽聞需焚船祭之，仍是躊躇不定。

待猶疑間，變故又生，只見一屍飛橫空飛起，直直向主帳襲來，霎時一片驚呼，

雖遭親衛奮力攔下斬斷，但碎塊及屍水仍噴濺四散，腥臭不可聞，

定睛一看，原是江中眾多浮屍通力合作，將同伴拋擲而出，

一擊未能得手後，更引其餘群起仿效，未能抵達者，甚而沿各船連結繩索爬行，

一時之間眼前盡是浮屍飛江而起，偶有成功闖入軍陣之中，打亂各船部署，

而火光之中，入陣後甚難分別敵我，眾軍亂作一團，誤傷踩踏四起。

眾人疲態漸顯，環顧江中卻無可見盡頭之處，曹操心知事恐再無可轉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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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拿定主意，令切斷各船隻連結繩索，以前翼船艦為主壇，祭而燒之。

龐統接令後，取來烈酒，繞著前翼船隻灑一圈，並在船身佈上符咒後起祭，

接著取出已故兵士軍牌，一一攤開於船板之上，隨按節奏在火光中大聲唱名，

隨鼓聲及火勢漸大，惡臭之氣彷若遭煙霧驅趕而漸漸消失，而浮屍動作也越趨緩慢，

至丑時過，名冊方讀完，浮屍頓時不再活動，或立於船上，或漂浮於江面之上。

儀式告一段落，龐統命眾人離開前翼船隻，帶著軍牌，退回到主帳前，

「丞相，請念祭文」

曹操接祭文念過，再抬頭時，只見數十船隻已將燃盡，而江面已然回復平靜，

忍不住長嘆一聲，接著宣令「此役已結束，汝等，可歇息了」

又過半個時辰，眾人方將船隻沾染之汙穢清潔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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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光剛起，江面反映出粼粼波光，正鬆口氣預備要歇下，遠方忽現船隻蹤影，

聲勢浩大，望船中軍旗，乃黃蓋率精兵打頭陣而來，

見船上弓箭手紛紛以火箭襲之，曹操速令眾軍退至岸口，經烏林北返襄陽，

不料沿路多次遭聯軍埋伏突擊，一連折損多名大將，經親衛以命相搏，方成功北返。

經此一役，曹軍元氣大傷，而曹孫劉三分荊州，

天下遂成三國鼎立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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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故事算是基於部分實史改編，像是東漢末年確實有大型的傳染病

而傳染病影響赤壁之戰的情況在三國志當中有提及

「公至赤壁，與備戰，不利，於是大疫，吏士多死者，乃引軍還」

「與曹公戰於赤壁，大破之，焚其舟船，先主與吳軍水陸並進，追至南郡時又疾疫
，北軍多死，曹公引歸」

而在部分描述中曾提到船其實是曹操自己燒的

「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燒船自退，橫使周瑜虛獲此名。」 (曹操寫給孫權的信
「與備俱進，遇於赤壁，大破曹公，公燒其餘船引退，士卒飢疲，死者大半」

其餘部分就沒有甚麼考據，全是瞎寫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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