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我在半價巫毒店工作（4）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jfn1zy/i_work_at_a_half_priced_voodoo_store_4/

原文標題：I Work at a Half Priced Voodoo Shop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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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說到現在，你們應該大致了解基恩克里奧是哪種類型的老闆了吧。不僅令人不寒而慄，就法律層面來說還是個殺人犯，對吧？再加上鈕扣眼睛和縫合的嘴巴就更有那個調調了。

基恩克里奧總是會給人各種意外，像是他之前在搶匪和逃犯面前袒護我，表示他還真是個不錯的老闆。但是前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我不得不對他重新評價。

那是一個慵懶的星期六，我靠在新升級的搖椅上！沒錯，終於擺脫那張破爛的凳子，老夥計崔維斯有新的搖椅啦！看著吧，你們這些上班族！

總之，我愜意地坐在搖椅上，享受著有靠背的椅子多麼舒服，前門上的生鏽鈴鐺響了，我抬起頭瞧了一眼，沒人。

真是奇怪，但也怪不過這間店，說不定只是鬼魂之類的。

突然我聽見微弱的用力聲，接著一隻小小的手從櫃台另一邊冒出來。我揚起眉毛，快速看向滿牆的巫毒娃娃們，難道有人逃跑了？

我正想著，一個小孩子的聲音打斷我的思考。

「不-不好意思？」聲音聽起來很天真，還有一點羞怯。我從搖椅上站起身來，探出櫃台發現一個小女孩獨自站在前面。小女孩看起來可能才二年級，也許只有一年級，她的雙手迅速背到身後，抬頭看著我。

「阿，嗨，小朋友，妳迷路了嗎？」我環顧店裡是否有類似父母的人，再一次發現這間店真是小的可以。

「我想要許願。」小女孩輕聲地說，抬起頭看著我，不滿地噘著嘴，一副我知道你會拒絕，但我還是要試試看的小表情。

「蛤，噢，嗯，我去叫我老闆過來好嗎？」我告訴她，我沒有什麼對應小孩的經驗，尤其是來許願的孩子。但根據我看過不少來這裡許願的人的下場，我還滿想要勸她放棄的。不過工作歸工作，我還是轉身走向克里奧的辦公室，意外地看見他已經走出來了。

「阿，崔維斯，小伙子。」他低聲地說著，伸手拉平身上的西裝，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我需要你顧一下店，我要－」他正說著，鈕扣眼睛突然快速看向站在櫃台前的小女孩，後者正忙著打量整牆的巫毒娃娃。「噢，我來吧。」他困惑地說著。

「是的，她要許願，我正要去找你。」我向他解釋，回頭看著那個神祕小女孩，正興致勃勃地看著所有的娃娃，彷彿從來沒看過玩具一樣。

「許願是嗎？」他朝著小女孩走去，清了清喉嚨說，「噢，奧莉維亞小小姐？」他彎下身與小女孩平視。

小女孩轉過身，令我訝異的是她似乎對於基恩克里奧的樣貌沒有太大反應。事實上，在看見克里奧的瞬間，小女孩的眼神似乎亮了起來，「你是許願人嗎？」她急切又興奮地問。

「哎呀，我想我是呢。」克里奧笑著回答。以往他的笑容會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像個王者一樣的那種輕蔑笑容；但這一次他似乎是真心的在笑。

「你可以實現我一個願望嗎？」奧莉維亞輕聲地問，用著小女孩獨有的渴望眼神看著眼前的巫毒王。天啊，那個小眼神，若是我就馬上實現她的願望！

「真是太可惜了，親愛的，我想妳還太小了，我不能滿足妳的願望。」克里奧難過地說，拿下頭上的高禮帽做出無聲的道歉。我可以看見奧莉維亞心碎的表情，像朵凋零的花一樣失去生氣，藏在背後的雙手伸了出來，這時我才發現小小的雙臂上滿是瘀青。

克里奧也看見了那些刺眼的痕跡，他溫柔地舉起小女孩蒼白的手臂並看著她，「是誰弄得？」他輕聲地問。

奧莉維亞猶豫著，突然開始哭泣和打嗝，用另一隻手擦著滿是淚水的小臉蛋，最後對著克里奧努力擠出二個字。

「媽咪。」

似乎受到召喚，前門突然大力地甩開，幾乎要撞壞門邊的貨架。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她肯定就是奧莉維亞的母親，我能看出她們相似的輪廓。

「奧莉維亞，該死的妳跑來這裡做什麼？」她滿臉怒氣地質問女兒。

「唷，唷，冷靜點親愛的。奧莉維亞小小姐只是想要來許願而已。」克里奧站起身來，迅速將奧莉維亞推到他的身後。我也向女孩招手，示意她過來櫃台後面。奧莉維亞走了過來，伸手抱住我的腿。

「我告訴她留在原地，她不應該跑走！」那個女人伸手打在克里奧的臉上，我遠遠就可以聞到酒精的味道，還真不意外。「我不會替她付錢的，奧莉維亞，給我滾到車上！」她對著我的方向大吼，我伸手拍拍小女孩的頭頂，她靠著我的身體劇烈地發抖著。

「我向妳保證，女士，妳不需要支付任何費用。」克里奧低聲地說，防衛性地舉起雙手擋住女人的攻擊。「她只是想要一隻娃娃，我很樂意給她一個。」克里奧調整一下領帶，越過怒氣沖沖的母親，走到巫毒娃娃牆邊，一邊喃喃自語著。他伸出手指游移過每一隻娃娃，似乎正在找什麼，突然一個彈指，看來是找到了。

他伸手拿起娃娃稍稍梳理一番，對著那位母親的臉吹掉娃娃身上的灰塵。我笑著看那個女人不停地咳嗽，挺高興我的老闆願意為這可憐的小女孩出頭。

「奧莉維亞小姐？」克里奧越過還在咳嗽的母親，再次蹲在小女孩面前並拿出娃娃給她。那是一隻大約只有我前臂長的小娃娃，穿著維多莉亞時代的黑色禮服和髮型，還有店裡所有娃娃都有的鈕扣眼睛。

奧莉維亞，放開抱著我腿的雙手，怯怯地看著那隻娃娃，一邊抽噎一邊伸出滿是瘀青的手臂。基恩克里奧小心翼翼地將娃娃遞給她，微笑地看著奧莉維亞梳理著娃娃的頭髮，再給娃娃一個擁抱。「謝謝。」奧莉維亞輕聲地說，抱著娃娃走向她的母親。

「那鬼東西最好沒有跳蚤。」她的母親惡狠狠地說，轉身抓著奧莉維亞的手臂，跩著她走出門。奧莉維亞絕望地看了我們一眼，生鏽的鈴鐺響著，告知我們那對母女已經離開。

我抬頭看著我的老闆，和我一樣低落，奧莉維亞的無助比我在店裡看到失敗的願望還要令人難受。似乎察覺到我的失落，克里奧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頭看進他的鈕扣眼睛。

「她會沒事的，孩子，我向你保證。」他對我點個頭，摸摸我的頭髮，放開我的肩膀並嘆了一口氣，慢慢走回他的辦公室。當他經過地下室門口時，裡面的東西又開始敲門，克里奧瞪著門板，舉起緊握的拳頭大力地槌在門上，「閉嘴！妳永遠也別想離開！」他隔著門大吼，咬牙切齒地張大嘴巴，幾處的縫線被撐到斷裂，他摀著嘴巴快速回到辦公室，狠狠地甩上門，留下心情複雜的我一個人在外面。

剩下的時間實在是很難熬，我一直想到可憐的奧莉維亞和她的母親。我嘆了一口氣坐回搖椅上，也沒辦法再多做什麼，我不知道奧莉維亞的姓氏，也不能通報兒童保護局，所以只能聽從基恩克里奧，至少他到現在還沒有騙過我。這之後只有兩個客人上門來買除疣藥水和心臟病藥水，細節就別提了。

我拔掉櫃檯上插著娃娃的針，看向克里奧的辦公室，我走過去敲門三下，沒有聽到任何回應。我打開門把頭探進去，看見克里奧坐在桌前縫著一隻娃娃，明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先生？我要回家了。」我的聲音打斷他的注意力。克里奧抬起頭一臉迷惘，接著看向牆上的時鐘，才意識到現在的時間。

「好的，明天見，崔維斯。」像個機器人一樣回應我之後，他不發一語地低頭繼續在娃娃身上動作。我點頭並轉身離開，辦公室的門在我身後緩緩關上。經過地下室門口的時候，我從口袋掏出一直收著的陶瓷碎片，手指摩娑著光滑的表面並看著地下室的門。

「拜託…放我出去。」門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沒有敲門聲，只有一個女人絕望的低聲哀求。她有著南方口音，但聲音很遠，像是遠遠從走廊說話一樣。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把陶瓷碎片放在地上，慢慢地從門下的縫隙推進去，轉身離開結束我一天的工作。我回到家擁抱著我母親，感謝上天給我這麼好的父母。

隔天，奧莉維亞的事情依舊壓在我心上，但大部分還是想著要怎麼渡過漫長的工作時間。我走進門時發現基恩克里奧已經站在櫃台，死白的臉上帶著一絲娛樂，看見我過來又笑得更深了。

「早安，先生。」他的表情令我膽戰心驚。

「崔維斯，我的好孩子，你是不是偷偷把這個塞到門下面？」他的聲音像沾了蜜一樣，手中拿著我昨天塞進去的陶瓷碎片，我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並點頭承認。

「我-我只是想要，我-我不知道，我覺得…」我結結巴巴想要解釋我的犯行。

「崔維斯，崔維斯，崔維斯。」克里奧繞過櫃台走到我身邊，抓著我的領口把我拉到他面前，笑容轉變成一張怒氣滔天的大臉，驚得我的血都要凍結，「再也不准他媽的給她任何東西，聽懂了嗎？」克里奧對著我咆嘯，黃黃的牙齒在他說話的時候變成尖銳的獠牙，我看著他惡魔化的樣子，嚇得屎尿幾乎就要流出來。我急切地對他點頭，害怕得發抖，「是的，先生！我發誓再也不會了。」結結巴巴地吐出我的保證，克里奧鬆開我讓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笑容再次回到他的臉上，牙齒也恢復成正常模樣。

「好極了！你最好趕快打卡，我們今天有個很有趣的客人。」他愉快地旋轉身體，越過地下室門口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門在他身後緩緩闔上。

我喘著氣走到搖椅坐下，在娃娃的頭上插針，用力地揉著臉。如果知道只是把東西還給她，克里奧就這麼大的反應，我是連地下室的門看都不敢看一眼的。我掏出手機，試著用來轉移注意力。

一兩個小時過去後，前門被大力甩開，門上生鏽的鈴鐺差點就飛出去。我放下手機並抬起頭看著奧莉維亞的母親，似乎…蒼白了一點，白到有點像克里奧的臉了。

「你他媽給她什麼東西？！」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櫃檯，劇烈地咳嗽，在我身旁癱軟在地上並抬頭看著我，嚇得我飛回我的搖椅上。

她的一顆眼珠垂吊在眼眶外，另一顆眼珠像是正在融化的巧克力牛奶。她的指甲用力抓著櫃檯把自己撐起來，伸手抓住我。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個員工！」我只能這麼說，試著想要掙開她。她的一隻眼睛掉下來發出噁心的噗滋聲，一邊喘氣一邊咳嗽，跌跌撞撞地後退。蓬鬆的白色物體從她的嘴裡噴出來飄落在地上，我立刻明白那是用來塞娃娃的填充物。

「我的天啊，妳來得真早。」克里奧歡樂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轉身看見他站在辦公室門口，他走過來抓著女人的頭髮，將她高高舉起來，看著失去眼球的窟窿，「現在呢，親愛的，我們可不能讓妳空空的！」他笑笑地拿出一些縫線和一根針。

「你他媽對我做了什麼！」女人大喊，把克里奧的手揮開，腳步蹣跚的想要離開，但她的腳突然像個他媽的手風琴一樣扣起來。如果你想知道，正常人類是絕對無法彎成那個角度的。

「我的天！妳的變化比我想像中還快。」克里奧笑著抓住女人，跩著她起來。我還處在驚嚇之中，那個女人的皮膚看起來就跟我們店裡販售的娃娃一樣。

我突然明白了，她會變成一隻巫毒娃娃！

克里奧突然把她丟到我的櫃台上，並開始縫合她的嘴巴，無視女人猛烈的掙扎和不斷揮舞的四肢。「先生？」我嚇了一跳，克里奧抬頭疑惑地看著我後笑笑地說。

「你可以當個好孩子把她壓好嗎，崔維斯？」說完就繼續縫著女人的嘴巴。我吞了口口水，走過去迅速地抓住女人的手臂，感覺得出來裡面已經沒有骨頭，只有娃娃填充物。我閉上眼睛，緊緊地壓著她的手。

我很不想承認，但我是這麼做了。

當他完成手上的動作並命令我放手，基恩克里奧給她進行最後一道程序，在她空蕩蕩的眼睛窟窿縫上兩個鈕扣，他笑著擦拭戴著手套的雙手。「禮物準備好了！就等她縮小吧。」他興奮地看著我，我困惑地回看他，再看看眼前的女人，依然死死地躺在櫃台上，我覺得她現在比較適合躺在停屍間。但再定睛一瞧，卻發現她真的一吋一吋的在縮小。

好吧，至少我知道有一些巫毒娃娃是怎麼來的了。

在等待克里奧的神祕客人時，我負責看管這隻娃娃，我大概有猜到客人是誰，但基於基恩克里奧這號人物在，你永遠也無法預測會發生什麼。我坐下看著眼前這個成年女性的身形縮小成孩子一般，接著幼兒，最後變成我前臂長度大小，一隻徹徹底底的娃娃。我把她拿起來搖晃一番，再扔在櫃檯上。

當前門再次被推開，我第一眼就看見一位穿著維多莉亞式禮服的女人靠了過來。她的雙手在身前交握，臉上掛著溫暖的慈母微笑對著我說。

「你好，管理者。我想我的女兒有話對你說。」帶著軟軟的英式口音。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她是那隻娃娃，基恩克里奧給奧莉維亞的那隻巫毒娃娃。

似乎要證實我的想法，一隻小小的手伸出來拉了她黑色的裙子。女人低頭微笑，蹲下身抱起小手臂的主人，「基恩克里奧先生在嗎？」奧莉維亞眨著洋溢快樂的大眼睛。

我看著奧莉維亞和昨天還是隻巫毒娃娃的女人，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克里奧已經打開辦公室的門，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我好像看見有條縫線被撐爆了。

「我親愛的奧莉維亞！妳還好嗎？」他像在和很久沒見面的朋友打招呼一樣。

聽見他的問候，奧莉維亞笑得跟他一樣開懷，女人放下她，讓她衝上前去給克里奧的腿一個擁抱。「謝謝你給我一個新媽咪！」奧莉維亞將臉埋在克里奧的腿上低聲地說。

克里奧笑著彎下身，拍了拍女孩的頭，示意我過去。我拿起櫃檯上的娃娃走過去，像個老人一樣唉唷一聲跪在地上，將娃娃交給奧莉維亞。她抽了一口氣並開心地收下，用小小的手臂抱著娃娃，再一次感謝克里奧。

敘舊完畢，奧莉維亞牽著她新媽媽的手離開。這位新媽媽回頭和我們揮手，也揮別店裡其他的巫毒娃娃們，當然，娃娃們也朝著母女揮手道別。

「我喜歡快樂的結局。」克里奧嘆氣，拿下頭頂的帽子，抓了抓亂糟糟的黑髮，轉過身對我明顯不自在的樣子揚起一邊的眉毛，「別擔心，孩子，她會好好照顧她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著。

「先生，你為什麼沒有懲罰她？」我問他，回想起那些來尋求他幫助的人，最後都被他弄得慘兮兮。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好像我說得是外星語言。

「孩子，我媽咪總是跟我說，幫助那些真正需要的人，難道你能告訴我她不需要我們的幫忙嗎？」他說，拍拍我的肩膀並走回辦公室。一整天我都在想著這件事，一邊清理著舊媽媽殘留的血跡。

基恩克里奧是個奇怪的男人，因為我靠近地下室的門就想要殺了我，但卻溫柔的擁抱並拯救一個被母親虐待的孩子。我到現在還摸不清他的性格，也許一輩子都沒辦法，事實上我也不想。

我唯一想知道的就只有地下室的人為什麼讓他這麼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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