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略談寧遠之戰的得與失[2]

▌寧遠之戰的日程

1626年1月的寧遠之戰，努爾哈赤於1月14日從瀋陽率軍出發，後金的前鋒於22日
抵達寧遠附近的首山，主力部隊於23日在寧遠南方駐營。隨後於24日到26日這3天
攻擊寧遠、覺華島。於27日從寧遠撤軍。

後金從瀋陽行軍了9到10天抵達寧遠，路程大約超過360公里，平均每天大約行軍
36到40公里左右，還需要耗時渡過遼河。若是以步兵行軍每日24到32公里來看，
這樣的行軍速度是蠻不錯的。以下為寧遠之戰的日程：

　12月20日　高第與袁崇煥在山海關討論防守方案
　 1月 6日　高第向朝廷報告，後金大約於1月15日前後渡河
　　　　　　遼西前線開始撤退（※日期為推測）

　－－－－－－－－－－－－－　後金出兵　－－－－－－－－－－－－－

　 　14日　努爾哈赤從瀋陽出兵
　　　　　　東江明軍出兵
　 　16日　後金抵達牛莊附近的東昌堡，準備渡過遼河
　 　17日　後金開始渡河
　 　18日　後金渡河後，前進20里
　 　19日　覺華島開始鑿冰壕
　 　21日　寧遠將西洋大砲運入城上，關閉城門
　　　　　　後金在右屯留下一部分人員搬運擄獲的糧食（※日期為推測）

　－－－－－－－－－－－－－　抵達寧遠　－－－－－－－－－－－－－

　 　22日　後金前鋒於巳時（9點到11點）抵達寧遠東北方的首山附近
　　　　　　東江明軍夜襲海州城
　 　23日　後金主力部隊抵達寧遠，越過城5里駐營，截斷道路
　　　　　　東江明軍騷擾瀋陽、海州城附近
　 　24日　後金於寅時（3點到5點）開始攻擊寧遠城西南城角與南面城牆
　 　25日　後金繼續攻擊寧遠城
　　　　　　天啟皇帝下令山海關總兵楊麒率軍前往寧遠策應
　 　26日　後金於辰時（7點到9點）攻擊覺華島，巳時（9點到11點）攻破
　　　　　　，燒毀島上的糧食倉庫與船隻
　 　27日　後金從寧遠撤軍

　－－－－－－－－－－－－－　後金返回　－－－－－－－－－－－－－

　 　28日　滿桂出城追擊
　 2月 1日　後金回到右屯，焚燒擄獲的糧食（※日期為推測）
　 　 9日　努爾哈赤抵達瀋陽
　 　10日　後金全軍渡過遼河

▌後金於寧遠之戰的得失

努爾哈赤於1626年的寧遠之戰率軍進攻到寧遠城下，比起先前1622年的廣寧之戰
進攻更遠。遼西前線的明軍不戰而退，放棄右屯到寧遠之間100公里的各處據點。
後金重挫了明朝耗費鉅資、苦心經營的攻勢政策，迫使明朝調整戰略。

但是後金也付出了代價，攻擊寧遠城陣亡了5百餘名官兵，「遊擊二、備禦官二、
兵士五百陣亡」，應當有相當數量的官兵負傷，推測傷亡官兵可能達到2千人以上。
後金當時的兵力總數，估計大約為2萬餘名甲兵，戰力損失不小。另外，後金運用
戰車攻城失敗，在武器與戰術方面也是一道警訊，預告了寧錦之戰的攻城挫敗。

由於後金無意佔領遼西，沒有藉此擴展控制區域。撤退時又燒燬了右屯的糧食，
沒有擄獲大量物資來補充虛弱的國力。因此後金雖然獲勝，但以整體形勢來看，
卻並未如同廣寧之戰一樣獲得大幅度突破的進展。

［圖］《滿洲實錄》後金攻擊寧遠城的戰況描繪，後金官兵推著戰車掩護攻城，
　　　用鳥槍、弓箭射擊城上明軍，以及用斧頭、鏟子、鋤頭破壞城牆。
　　　依據學者研究，原圖於1635年繪製完成，後來於乾隆時依照原圖重繪。
https://i.imgur.com/7ay25X1.png

▌明朝於寧遠之戰的損失

明朝於1626年的寧遠之戰慘敗，損失極大，包含前線據點被毀、關外糧草丟失、
覺華軍民重挫等等，先前的討論 #1bt5Qjcb (Warfare) 已經有大略提及。然而，
在人員物資損失之外，更嚴重的是，倉促放棄了攻勢政策的原訂戰略。

孫承宗先前在遼西努力調募與訓練官兵，麾下一度擁有戰兵8萬8千餘人，其中的
野戰主力部隊共有6萬9千餘名官兵、3萬6千餘匹馬騾，以車營為主、騎兵為輔，
均裝備大量火器來野戰克敵。如此鉅資打造的龐大野戰部隊，在他的戰略規劃中，
足以與後金正面決戰。

然而高第與袁崇煥於戰前討論防守方案時，卻是對於遼西的野戰部隊缺乏信心。
兩人共同決定，如果後金大舉來襲，就要將前線部隊直接撤退到寧遠，誘敵深入。
以寧遠為決戰地點來吸引後金，關閉城門不出、牢牢死守，藉此消耗敵軍的後勤，
其餘部隊則在寧遠外圍伺機應援，「彼之遠來，利速戰。能戰之兵，又利在得戰。
臣只一味死守，令至無得而與我戰，便自困之」。

這項防守方案將辛辛苦苦推進的前線城堡倉促付之一炬，放棄了孫承宗經營四年、
規劃讓雙方主力部隊正面決戰的原訂戰略。

［圖］《兩朝從信錄》袁崇煥於戰後的8月時，報告新的防守戰略，提起寧遠之戰
　　　的防守方案為「先行撤入」，以引誘後金輕視明軍，一路長驅直抵寧遠城。
　　　他曾當面與高第討論，「無發援兵」，破釜沉舟促使寧遠官兵拚死戰鬥。
https://i.imgur.com/u3T0PKt.png

［圖］《三朝遼事實錄》袁崇煥於寧遠之戰報告的明軍防守方案，他與總兵滿桂
　　　防守寧遠，「住札寧遠為死守計」。派祖天壽（祖大壽）協同寧遠的朱梅
　　　等等部隊，以及撤回的左輔、蕭升等等部隊布署在外，「為寧遠外援」。
　　　而山海關總兵楊麒負責防守山海關，「固守關門」。
　　　但實際上明軍並沒有全部按照此方案執行，祖大壽、朱梅、左輔等等部隊
　　　改為進入寧遠城一同防守。
https://i.imgur.com/doGtv4O.png